第46章 你在等我就在路上
雨點一顆一顆地打在淺綠色傘上發出嗒嗒的聲響,小路上有些地方積起了淺淺的小水塘。陳以讓和任薏撐著一把傘走在校園的路上,偶爾路過一些水塘還能看見兩人的倒影。
“現在能跟我說說怎麽了嗎?”。陳以讓眼神裏露出些擔憂和不解。
任薏低著頭,一腳一腳踩在有水的石板路上:“我想和你說可我不知道從何說起,又或者你告訴我說了又能有什麽用嗎?”。
不是她不說,而是她覺得說了真的沒什麽用,她不信與別人說自己會好受一點,哪怕那個人是陳以讓。又或者說正因為那個人是陳以讓自己才不想說,不想在他麵前狼狽。
“你不說又怎麽會知道沒用呢?就算沒什麽用,說出來總比你一個人要好受”。像是對自己的話沒信心未了又加一句:“真的,相信我”。
任薏低著頭扯了扯嘴角苦笑而後搖搖頭:“是嗎,你讓我相信你,那你能一直在我身邊不走嗎?”。
這個問題陳以讓不敢回答她,能麽?自己也不知道。
“又何必想太多,起碼我此刻在”。
“是啊,可我就是想確定到最後有多少人不會走,我明知道不會有卻還是想問”。
陳以讓看著這樣低落的任薏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所謂安慰的話自己都覺得是廢話,可人有的時候恰恰需要這樣的廢話。
陳以讓覺得他對任薏還是有影響的,因為任薏說過她喜歡自己,就算那麽久過去了可自己的感覺不會錯,即使到現在任薏也還是喜歡著自己,所以原諒自己利用這點小小的心機我隻是不想你難過。
換一個立場哪怕他們隻是單純的沒有誰喜歡誰也不想她如此難過。
陳以讓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任薏:“但隻要你願意,我都在”。
任薏差點紅了眼眶,鼻頭酸酸的還是忍住沒有哭。
“我知道,可我真的隻是覺得說了也沒什麽用”。我不想矯情可我也真的好難過,陳以讓如果那個人是你我是不是可以相信你?
陳以讓沒有說話撐著傘一動不動,就這樣看著任薏,嘴角抿成一條線。
“任薏……”。最後隻是一句重重的歎息。
“我爸媽…在鬧離婚”。聲音有一點點哭腔和壓抑:“他們為什麽要離婚,我都已經這麽大了,雖然說現在的社會離婚就離婚了沒什麽大不了,我也曾看到我的同學爸媽離婚覺得很正常,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居然還是覺得難過”。
越說聲音越哽咽肩膀有了小小的起伏:“陳以讓,我也覺得他們離婚對我沒什麽影響,就如我所說我這麽大了,離了就離了吧”。
陳以讓不知道要怎麽說,離婚?自己的爸媽從自己懂事起都沒有說過這個話題,或者說自己的媽媽有想過但最後也都因為自己而忍了下來。看著任薏因抽泣而上下起伏的肩膀低著的頭隻覺得心裏有點堵得慌。
“非離不可嗎?”。
任薏嗬嗬笑了聲像是嘲諷:“大概吧,我看他們兩個也是真的過不下去了”。
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看著陳以讓:“所以你說有什麽是不會變的呢?哪怕他們一起走過了差不多二十年,我隻是難過這麽多年的陪伴最終還是抵不過時光力量”。
陳以讓伸出手摸著任薏的頭:“別難過”。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任薏還是忍不住伸手抱住陳以讓抽泣了起來。這麽久了,自己忍了這麽久堅強了這麽久,忍住讓自己情緒如常即使別人問“怎麽了”,也都是微微笑搖搖頭一句“沒事”就過去了。
隻是在你麵前我忽然不想忍了不想讓自己堅強了,在你麵前哭不算丟人吧。
摸著任薏的頭陳以讓隻覺得一陣心酸。抬頭看著傘外的遠方,煙雨朦朧。
為什麽都不相信有的人能在穿過時光過後還會留在自己身旁?
要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大概自己也不會相信了吧。
——
沈善書在快走到回宿舍的時候突然想起陳以讓是和任薏撐一把傘一起走的,那吧把傘是任薏的,那個笨蛋等下不是沒有傘回來?
“陸續把你的傘給我”。
“你要去幹嘛”。
“陳以讓沒有傘”。匆匆說完就拿著往女生宿舍方向走去,從沒見過如此著急的沈善書。
“哎,他幹嘛去啊”。周澤收了傘看著陸續問。
“有事去了,別管了走吧”。
周澤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多問,誰讓沈善書一直都不是自己能看透的呢?
——
陳以讓拍了拍任薏的背:“為什麽一開始不找我?我不是說過有什麽事就打我電話嗎?”。
“我想過找你但每次拿出電話都忍住了,不想把我的煩惱說給你聽,不想讓你在我這兒感受到負能量”。
我想讓你看見的都是開心陽光美好的我。
“以後有什麽事就打電話給我知道,不用顧及什麽”。
本來情緒稍微好點的任薏聽到瞬間又紅了眼眶,忍住眼淚點點頭:“好”。
離開陳以讓的懷抱:“謝謝你,說出來果然好多了”。
“好多了嗎?那就好”。陳以讓微微一笑。
“嗯”。
“走吧,送你回宿舍”。
送到宿舍門口看著陳以讓白皙清秀的臉,任薏隻是覺得越看自己越喜歡:“好了,你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
“嗯”。
“有什麽事記得打電話知道嗎?”。
任薏覺得心裏一暖:“好,我知道了”。聲音已經有了些笑意。
陳以讓正打算轉身走,任薏叫到:“哎,你沒有傘吧,我的你拿去吧”。
看了看還在淅淅瀝瀝的雨,雖然還好但要淋濕自己還是足夠的:“嗯……”,正準備說“好”的時候忽然看見那個高大帥氣的身影拿著一把傘從雨幕中走來,陳以讓看著沈善書說了一句:“不用了”。
“可……”。任薏話還沒說完陳以讓已經走了出去,然後看到他走到了沈善書的傘下。
她心裏沒什麽其他想法,但隻是驚訝他們的感情如此好,在她印象中男生很少有能做到這樣吧。
就這樣看著他們消失在蒙蒙細雨中,任薏轉身回了宿舍。
——
“你怎麽想到來接我了?”。陳以讓藏不住滿臉笑意。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來接你的”。
“我猜的,看著你走來的時候我就直覺你是來接我的”。
被陳以讓這麽直接的說出來,沈善書有一種自己做的他都明白的溫暖:“嗯,我隻是看雨沒停就過來了”。
“就算沒停也有任薏的傘啊,擔心什麽”。
陳以讓隻是隨口一說沈善書就停下了腳步:“你和她都說了些什麽?”。不是質問卻讓人不能拒絕。
陳以讓繼續向前走著,沈善書立馬上去把傘遮在他頭上。
“沒說什麽”,陳以讓淡淡開口。
“真的嗎?”。
沉默了一會兒:“她心情有點不好,她說她爸媽要離婚了”。
“那她怎麽樣?”。沈善書雖然沒多大感覺但也覺得有些許心塞。
“嗯,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噢”。
“沈善書”。
“嗯?”。
“你說到最後我們都會怎麽樣呢?畢業以後各奔南北”。
“什麽怎麽樣?你當然是和我在”一起。
陳以讓看著路笑了笑:“是嗎,沈善書你覺得可能嗎?”。
“有什麽不可能,隻要你不走那我就會努力靠近你,如果你在等,那我就在路上”。
“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陳以讓抬起頭看著沈善書:“不想了”。
看著陳以讓的樣子沈善書忍不住笑了:“好”。伸手拍了拍陳以讓的頭。
陳以讓似乎還不習慣:“沈善書你夠了,不許這樣拍我的頭,兩個大男生”。
在下著雨的校園小路上兩個人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我喜歡拍你還不許?”。最後隻看得見一點傘的顏色。
歲月有著不動聲色的力量,時間消磨著情感和記憶,溫柔的,淩厲的。眨眼見風物換了人也散了願有人能蒙住你的眼睛隻許你沒有物是人非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