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歸還家業!
“小夜叉乖乖的,馬上就有好吃的了!”
“嗷嗚——嗷嗚!”
“什麽,你想要舉高高,沒問題,姐姐帶你去爬大樹。”
“嗷嗚!”
……
小祠堂中,金寶兒抱著小夜叉,一會兒舉高高、一會兒捉迷藏,一會兒又四處搞破壞,玩的是不亦樂乎。
李昭則蹲在大樹下,聚精會神的熬製著一鍋犬糧,其主要成份有:麵粉、豬肉、雞蛋、幹菜、河蝦、精鹽……不僅營養充足,口感也是第一流的。
當然了,小夜叉剛剛出滿月,犬糧隻能當做輔食,才是它的主食,可是白靈犬躲在深山中,總不能天天抱著它進山吃奶吧?
於是乎,李昭在潛龍崗轉悠了一圈,以半兩銀子的價格,從獵戶手中買回了一條體型健壯、充足的虎斑母犬,負責給小夜叉當奶娘。
還搭送了兩隻小犬崽,正好給小夜叉當做玩伴,免的它精神空虛。
不過現實情況是,小夜叉對犬崽們沒什麽興趣,反而和金寶兒很合拍,二者聚在一起,絕對是調皮搗蛋、惹是生非的最佳組合。
很快的,犬糧熬製好了,待其變溫之後,李昭喂了小夜叉一小碗,而後輕揉它的小肚子,幫著它消化食物……不想這個時候,有不速之客登門了,來的是大管家—侯四,和一位身穿青衫的小吏,腋下還夾著一卷冊子。
“小人參見昭公子!”
“哦,侯大管家,今日來此有何貴幹?”
“嘿嘿,小人奉了家主吩咐,特來給公子送幾件東西。”
侯四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後從懷中掏出份文書,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楚:李德要把李家祖宅、以及釀酒作坊歸還給李昭,從此自行經營、盈虧自負,與李德再無半點關係了。
文書一式兩份,李德已經在上麵簽字、畫押了。
此外還有一張李家祖宅的地契、和一張釀酒作坊的房契,都放在了李昭麵前。
最近幾天,李昭一直在暗暗關注前院的動靜,也預測過幾種情況,比如因為草堂寺的事情,李德惱羞成怒帶著兩個兒子登門問罪。
或者,找幾個地痞流氓,暗中打自己的悶棍。
又或者,在飯菜中投毒之類的。
……
卻沒有想到,李德會主動歸還李家祖宅、釀酒作坊,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一向奸詐狡猾、見利忘義的李德,突然之間良心發現了,認識到自己以前的種種錯誤行為,於是洗心革麵、痛改前非,要把家業歸還給可憐的侄兒,從此做一個仁義道德的好伯父!
就算李昭喝下一噸烈酒、再讓蠢驢踢二十次腦袋、再撞一百次門框……也決不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其中必有隱情。
“侯大管家,伯父真的要把李家祖宅、和釀酒作坊歸還給我?”
“當然是真的了,隻要昭公子在文書上簽了大名,祖宅、釀酒作坊就歸您所有了,而且這件事情,家主已經正式公布出去了,潛龍崗的鄉親們都可以作證的!”
“什麽,已經公布出去了?”
李昭用小腳趾頭也能想明白,李德、鄭氏沒安好心,歸還祖宅和釀酒作坊隻是借口,暗中肯定挖了個大坑等著自己去跳呢!
鬱悶的是,明知道這是個坑,自己卻不得不往下跳。
一則,十五歲接管家業,乃是當年約定好的事情,自己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二則,見到文書的一瞬間,自己身上的血液就沸騰起來了,心髒更是一個勁的狂跳,冥冥中有股力量在催促著自己答應下來,李昭明白,這是小李昭未滅的殘念,期盼著收回祖先留下的家業,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隻怕小家夥就要作怪了。
不過嘛,答應歸答應,卻不能輕易答應,有一件東西自己必須要回來——李家家主的信物!
“當年父母仙逝之時,本公子尚且年幼,故而家業都交給了伯父代為掌管,如今本公子已經長大成人了,接管家業也是應當之事,不過嘛,伯父既然有意歸還家業,為何隻是祖宅和釀酒作坊,卻不見家主信物呢,莫非伯父舍不得交出來?
既然如此,就請伯父再操勞幾年就是了,說實話,歸還家業的事情,本公子一點也不急的。”
李昭的意思很明確,想要歸還家業可以,那就一點不差的全部歸還,否則本公子拒不接受!
“這個嘛,公子爺稍候,容小人回稟一聲。”
侯四碰了軟釘子,灰溜溜的回前院去了,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這才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手中還托著一個朱漆盒子。
打開之後,裏麵是一枚四方型印章,三寸見方、赤金打造,上雕蛟龍印鈕,下刻八個篆文:吳王遺脈,鳳子龍孫!
這一枚金印,正是李家祖傳的信物,由曆代家主執掌,可是多年之前和家業一起被李德給霸占了,如今總算收回來了。
李昭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金印、房契、地契都沒有任何問題,這才執筆在手,在文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下了手印。
與此同時,青衫小吏也在冊子上麵,把李昭接管家業的事詳細記錄了下來,算是在官府備了案,以後李家出了什麽問題,就要找李昭來負責了。
至此,李昭算是收回家業了,不過僅僅是名義上的,因為李德一家子還住在前院,他們什麽時候搬走呢?
還有主動歸還家業這件事中,又隱藏著什麽陰謀詭計呢?
……
第二天,天色剛蒙蒙亮,李昭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白饃突然闖了進來……
“主子,大消息,白眼狼一家四口從前院搬走了。”
“真的搬走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千真萬確,聽留下的幾個仆從說,是昨天半夜偷偷走的。”
“走,看看去!”
李昭快速的穿上衣服,簡單的梳洗之後,和白饃來到了前院查看……
果不其然,李德一家子真的走了,不僅是人搬走了,還把金銀細軟和值錢物品都搬走了,隻剩下了空蕩蕩的房子和幾個老仆人,還有一臉苦笑的孫管事,他負責釀酒作坊的交接事宜。
歸還家業的事情,李昭本來是將信將疑的,如今突然變成了現實,還真有一點措手不及呢,不過事已至此,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李昭隱約預感到了,諸多事情的源頭,十之八九就出在釀酒作坊上。
“作坊管事—孫旺財,見過公子爺。”
“免禮,旺財,嗯,好名字!”
“公子爺,如今釀酒作坊的情況很複雜,小人三言兩語的也說不清楚,您要是有空閑的話,是否能親自走上一趟?”
“沒問題,咱們這就出發。”
派人把蔡伯請了來,和青姨一起料理祖宅的事情,李昭則帶著白饃去接管釀酒作坊,馬車早就準備好了,三個人坐穩之後,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
潛龍崗西北十五裏處,有一條黑龍河,河水是從終南山中流淌出來的、其源頭就是黑龍泉,口感清爽、如飲甘露,品質一等一的好。
而要想釀製好酒,第一個條件就是水質好,因此上,武安縣境內的釀酒作坊、十之六七都聚集在了黑龍河兩岸,大約有四五十家之多。
李家的釀酒作坊,位於黑龍河東岸,占地足有二三十畝地大小,隔著很遠就能看到黃泥土夯築的圍牆、黑漆木製大門,以及一麵迎風飄揚的白布幌子,上麵五個墨色大字——德利厚酒坊!
“大家快過來,孫管事回來了。”
“孫管事,要到銀子沒有,已經三個月沒發工錢了,弟兄們家裏都等米下鍋呢?”
“是啊,皇帝還不差餓兵呢,東家再不發工錢,這個活可就沒發幹了!”
三個人剛一進門,就被一大群夥計包圍住了,七嘴八舌的詢問著,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看到隨同而來的李昭、白饃,夥計們又不禁疑惑了起來,不知東家為什麽沒有來,反而來了兩個少年人?
“大家靜一靜,都聽我說,老東家已經立下文書,把這座酒坊歸還給昭公子,從此以後,昭公子就是咱們的新東家了,大家快過來行禮!”
……
“什麽,酒坊換東家了,怕是大事不妙,提前開溜了吧?”
“這位新東家是誰啊,以前怎麽沒聽說過?”
“你們這些後生不知道了吧,這位昭公子既是新東家,也是舊主人!”
得知酒坊換了主人,夥計們不禁一陣大嘩,說什麽的都有,有幾個年紀大一點的,知道李德、李昭之間的關係,悄悄向其他人講述了起來。
其實對夥計們來說,伯父也好、侄子也罷,誰當東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酒坊經營好,讓大家夥有工錢拿,這樣才能養家糊口。
問題是,如今酒坊遇到了難關,當伯父的都解決不了,這個年幼的侄子又能如何呢?
大多數人心涼半截,紛紛做起了另謀出路的打算,就不知拖欠的工錢還能不能發下來,那怕少給一些也行啊!
與此同時,孫管事拿出了花名冊,向李昭介紹著酒坊裏的人員情況:
管事一名,就是孫管事本人了,平時負責酒坊的大小事務。
釀酒師傅兩名,都是頭發花白的老者,有著豐富的釀酒經驗。
工頭八名,都是從事釀酒行業十年以上者。
普通夥計六十四人,個個身強力壯。
……
介紹完了人員,孫管事陪著李昭在酒坊裏巡視起來,並講述了用糧食釀酒的過程:蒸飯、拌曲、發酵、過濾、高溫加熱……說著很簡單,可操作起來就複雜了,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導致酒水變質,無法飲用。
最後,孫管事打開一口半人多高,兩人合抱粗的大缸,裏麵是新近釀製失敗的酒水,渾濁不堪、酸味撲鼻,而這樣的酸酒足足有上百缸之多!
李昭嚐了一口酸酒,隨即吐在了地上,嘴上沒說什麽、心中卻是若有所思。
又看了看廚房,隻有一些快要發黴的粗糧和鹹菜疙瘩,肉、菜、蛋則是一點也看不到的,看來李德對夥計們極為吝嗇,幹的是牛馬活,吃的是豬狗飯!
這心腸,不是一般的黑啊!
視察完之後,孫管事把李昭請到了賬房中,搬出一摞厚厚的賬本,又說了很多話,不過綜合起來就四個字:債務如山!
酒坊背負了很多債務,其中有三筆最重要:
一是拖欠了夥計們三個月的工錢,共計四百七十二貫錢。
二是拖欠了幾家商號的:精米、煤炭、器皿……以及一些雜物的貨款,共計兩千貫錢。
三是與武安縣城內最大的酒樓—醉仙酒樓,簽有一份供貨契約,要在四十天之內,提供一批價值一萬貫錢的梨花春美酒。
因為操作失誤,新釀製的美酒全都變酸了,按照契約中規定的,如果無法按時交貨就得三倍賠償損失,也就是整整三萬貫錢!
三件事情,一件比一件棘手,難怪李德、鄭氏主動歸還家業,而後逃之夭夭了,這是要活活的坑死自己啊?
在心中默默的,問候了李德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家中所有女性親屬一百遍,李昭這才舒服了一點點!
遇到困難了,怎麽辦?
逃避不是辦法,迎難而上,才是一個男子漢該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