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如果不成立
夏天跟著兩個男人上了車,車子七拐八繞半個小時以後就停了下來。他自覺的下車,跟隨著前麵的人走進了一個很大的倉庫裏麵。
他看不到來時的路,下車的時候也有幾個人在旁邊,所以,他不知道現在自己所處的位置。倉庫裏麵堆了很多貨箱,木製的,鐵皮的,紙質的,亂七八糟的高高的聳立在他的麵前,讓他的視線變得很狹窄了。
一路上有很多人站在各個要口上,男女都有,閑散的,嚴肅的,看起來都不好惹。前麵帶路的男人一直沒有停過腳步,他有好幾次因為看地形都差點跟丟。
十分鍾後他終於看到了那些人口中的老大。在一圈被各種箱子圍起來的空地上麵,白虎幫的老大——韋天虎--坐在一張簡易的椅子上,兩邊站著不下二十個手下,個個都鐵青著臉看著他。
韋天虎看到夏天走進來陰冷的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讓本來就粗獷的臉看起來特別恐怖。夏天看著十米外的一群人,已經顧不得害怕的他隻能強製的讓自己不被這樣的陣勢嚇倒。
“找我什麽事?”
“喲,沒想到一向膽小怕事的麒麟幫少爺看到本大爺居然不害怕,我是不是不夠威嚴啊?”
韋天虎說著就站起身朝夏天走過去,停在了五米外的地方,“小子,你的那個手下整天找我的事,我的白虎幫被他弄得烏煙瘴氣,搞得我都煩了。可是這兩天我沒見到他人又怪是想念,你告訴我,他去哪了?”
夏天瞪著幸災樂禍的韋天虎,真想一拳打得那人滿地找牙。他緊拽著手,自我催眠般的在心裏默念讓自己忽視麵前這個不知羞恥的人。
“怎麽不說話了?哎呀呀,你這樣可不行啊,你的手下不在了你也不能不說話吧,難道你想跟著姓湯的一起死了?”
一聽到湯某人被討厭的人提起他就徹底憋不住了,突然衝上前去想打人。白虎幫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在他動手之前就做好了準備。於是,當他想狠狠教訓韋天虎一頓還沒下去手的時候他就被人鉗製住了,被反手壓在冰冷的地上,動彈不得。
“臭小子,想跟我動手,你老爸不行你更不行。”韋天虎被突然變得暴躁的夏天激怒了,叉著腰站得遠遠的說道:“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我這是對你客氣。”
夏天雖然憤怒,但還是沒說一句話。他緊閉著嘴,一雙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和自己父親一般年齡的韋天虎,想親手殺了這個人以解心頭之恨。
“給我把人關起來,小心別傷著他了,出了問題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在韋天虎的命令聲中,夏天被架起來帶到了旁邊的一個小屋子裏,在關上門的那一霎那,他聽到了韋天虎得意的話。
“去告訴夏震天,隻要他交出湯承誌我就放了他兒子。隻有一天的時間,明天我沒看到人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安靜的坐在屋子裏,頭頂的燈光站在身上暖暖的,像極了尹浩的擁抱。他抬頭看著刺眼的白熾燈,直到眼前變成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時候他才閉上眼睛,任刺痛的淚水隨著眼角的縫隙流出來。
他越來越相信在他剛才上車之前看到了湯某人。可是,他不明白夏爺為什麽要說湯某人已經死了,而且,湯某人沒死的消息韋天虎為什麽會知道?
他馬上又否定了這樣的想法。湯某人真的死了,他已經感覺不到那顆心髒的跳動,記憶裏唯一一次的溫暖也在慢慢消失,他真的要忘記了湯某人了。
他來這裏隻是想看看白虎幫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韋天虎是個什麽樣的人?顧婷為什麽要選擇白虎幫的人去綁架林葉秋?還有,就是韋天虎那個一直沒露麵的神秘的兒子?
他早就想過這次過來會被用來當作人質威脅夏爺,隻是當然聽到韋天虎用他來交換湯某人的時候他感到震驚。那次他偷看湯某人電腦資料的時候發現很多特別的編碼,就和他跟湯某人第一次出去交易被殺的那個人一樣的編碼。當時因為心裏害怕沒有看得仔細,也沒記住是什麽意思,現在想想倒是有可能和白虎幫有關。
或許,湯某人掌握著很多白虎幫的利害之處,時刻威脅著白虎幫的存在,所以他才會被用來當作交換湯承誌的條件。
這樣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說通。韋天虎並不知道湯某人已經死了,以為這不過隻是夏爺故意放出來的消息,好讓白虎幫這邊的人放鬆警惕,最後來個一舉滅亡。所以韋天虎就將計就計把把他抓到這裏來,逼迫夏爺做出選擇,要是湯某人真死了來不了那他也會被殺。如果湯某人沒死,那麽夏爺肯定是要把湯某人交出來換他回去,到時候湯某人也會殺死。
看來,湯某人的存在真的是個頭疼的問題。他重新睜開眼看著頭頂的燈,覺得湯某人就像這個燈一樣,不管照到哪裏都是耀眼的,不讓人接近也不想要接近別人,總是孤零零的獨自被懸掛在高處,一旦有人因他受傷就會被馬上關掉,或是被增加電伏而斷裂燈絲。
這樣的人,完美又殘缺,讓人敬佩又害怕,天使和惡魔的同時存在。
他就這樣一個人靜靜的坐著,任由自己的思緒飛舞著,得出了很多事臆斷,卻又馬上被遺忘。
唯一的光源一直亮著,等他坐著睡了一覺醒之後,屋子的大門已經被打開,黑暗的明亮的對比讓他以為是在做夢。
他起身活動活動手腳,等著全身不再酸痛才朝外走去。外麵所有的燈都被關掉,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有沒有在。
“喂,有人嗎?”
他喊了一聲,等了半天連個回聲都沒有。忐忑的心慢慢變得平靜,他信步憑著記憶找到倉庫的出口。遠遠的看到敞亮的大門他更加激動,腳步不由得越來越快,最後一百米幾乎是跑完的。
站在倉庫門口,看著外麵一望無際的草地,一股涼颼颼的風吹來,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深吸了一口氣,等到眼睛適應了如針芒的陽光他才走出去。
已經入冬了,早上的溫度很低,隻穿著一件襯衣和外套的他冷著直打哆嗦。一邊是草地,一邊是樹林,泥馬路上車胎痕跡相當少。他很鬱悶,難道他要走回去不成?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怎麽回去?
他再次憑著自己的直覺選擇了一個方向走,心裏祈禱著能來個車接他回去。果然不出十分鍾就真的有個車迎麵駛來,他興奮不已,站在路中間使勁兒的揮手。車越來越近,他看到車牌特別眼熟,還有開車的人也很熟悉。
等他看清來人的時候他徹底的愣住了,居然是神林,那個被他下了半瓶安眠藥這個應該還在昏睡的可憐人。
他坐在副駕駛上,偷偷的看了一眼神林,不知該說什麽。神林隻是開車也不說話,兩個人沉默到了極點,讓他以為旁邊的人是寡言少語的湯某人。
“神林,你沒事了,吧?”
“嗯。”
神林輕輕的回答了一聲,他佯裝淡定的點頭,別開頭看著窗外,打算再也不說廢話了。
“葉秋的事,謝謝。”神林突然說話,停頓幾秒後接著說道:“你為什麽要給我下安眠藥,還瞞著我葉秋的事?”
“我隻是想讓你們在最好的狀態見到對方。”
“你是想給葉秋報仇,又不想讓我參與,所以才讓我媽勸我離開是吧?”
“是啊。”
夏天打算直截了當的說出心裏的話。既然神林知道了他也沒必要再瞞著,而且,他現在分身乏術,不能去照顧林葉秋,他剛好可以安排神林去醫院,暫時遠離幫派戰爭。
“林秋的事我很抱歉,都是我的錯。我會給他報仇的,絕不會讓害他的人好過。”
神林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搖了搖頭,說道:“少爺,你認為你自己真的能下得去手?”
神林的話在夏天聽來像是嘲諷,可是說的卻是事實。他沉悶的歎了口氣,側身麵對著車門,蜷縮在椅子上麵。
“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
“嗯,什麽事?”
“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好啊。”
夏天的回答倒是很爽快,神林當然不會以為夏天很開心,說話聲音還是很嚴肅,“你喜歡湯哥嗎?”
夏天感到自己的心髒漏跳了很多拍,完全不在他以為的節奏上麵。他驚訝的回頭看著神林,沒有做出回答。
“我開車過來就是因為收到一個陌生的信息,上麵說你被白虎幫的人抓走了,讓我早上七點開車到這裏來接你。”
神林的話讓夏天越聽越糊塗,本來容量就不怎麽樣的腦袋直接卡殼,就差停止運轉了,“你的意思是……”
“有可能湯哥還活著,隻是我們看不到而已。”
“你說的是真的?”
夏天激動無比,抓著神林的手問到。看到神林不打算說也就放開手坐回位子,看著前方的道路,悶悶的說道:“你是在騙我的吧,姓湯的已經死了,怎麽可能來救我?”
神林難過的笑了笑,沒有做出回答。兩個就這樣沉默了兩分鍾,最後神林還是問了剛才已經問過的那個問題,“湯哥如果沒死,你還會和尹浩在一起嗎?”
夏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沒想過,也不想想,他愛尹浩,也對湯某人有不一樣的感情。可是,湯某人已經死了,沒有如果,他現在和尹浩在一起,也會一直和尹浩在一起,絕不會因為一個假設動搖自己的信念。
“姓湯的已經死了,我會忘記他的。我愛的人是尹浩,一直都是,就算姓湯的站在我麵前我也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