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開棺驗屍
啪!
下面鹿守耀一拍桌子,面帶憤怒:「楚弦,你要做什麼?我兒已被惡人害死,屍首已入棺,怎麼,你還打算開棺驗屍不成?」
看得出來,鹿守耀是真的怒了。
他就算是再沉穩,畢竟是死了兒子,而且死的還是他的獨子,焉能不心痛?之前也是一直在忍,此刻見到楚弦『得寸進尺』,終於是忍耐不住。
「楚弦,案情郝大人已經是審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兒就算騷擾那李紫菀,但也罪不至死,可她,用如此兇殘手段毒殺我兒,如此喪心病狂,你還打算偏袒嗎?楚弦,你欺人太甚,還有李附子,你仗著是醫仙,就敢包庇重犯,今日之後,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京州告你們兩人一狀,看看聖朝諸位仙官,給不給我鹿家做主。」
這些話,鹿守耀幾乎是暴怒喊出,頭上青筋暴起,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
這時候,堂外有人喧嘩,就聽一人道:「此乃太宗聖祖親賜功德鐵卷,爾等還不行禮恭迎。」
隨著這話,外門鹿守盛一臉得意的走進來,他雙手捧著一件散發柔光的鐵卷,上面密密麻麻寫著文字,雖然只是一件死物,卻是有一種浩然聖氣,在場,哪怕是李附子,也感覺到極大的壓迫力,讓人不得不肅然起敬,心生畏懼。
鹿守耀一看鹿家最大的依仗來了,當下是上前幾步,先沖著那功德鐵卷跪下磕了三個頭了,道:「不肖子孫鹿守耀,今日為我兒伸冤,不得不動用祖上功德鐵卷,還請祖上原諒,庇佑兒孫。」
說完起身,雙手捧著功德鐵卷,這一刻,鹿守耀身上光芒涌動,彷彿仙人降臨。
「楚弦,李附子,我鹿家不會任由你們欺辱,今日你二人可敢對著太宗聖祖親賜功德鐵卷說,今日之事,你們沒有徇私?告訴你們,今日之後,無論如何,我鹿守耀都要手持這功德鐵卷,去京州告你們一狀。」
這一刻,在場之人都是心頭狂跳,更是鴉雀無聲。
鹿家,居然有太宗聖祖親賜的功德鐵卷,那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而很快,包括郝清廉在內的官員都知道,無論是楚弦,還是那李附子,都完蛋了,一旦鹿守耀拿著這東西去京州,這兩個人的前途就徹底完蛋,別說官位,怕是自身都難保。
鹿家鬧了這麼一出,等於是將事情推到了風口浪尖,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
此刻,就連李附子也是神色凝重。
他雖為醫仙,可對方搬出太宗聖祖的功德鐵卷,他也是感覺到極為棘手,原本他就沒法子干涉堂審,現在,對方等於是將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他倒無所謂,可卻是害了楚弦。
李附子不傻,他知道現在各種證據都指向自己的女兒李紫菀,楚弦想要憑藉一己之力,短時間內翻盤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而顯然,鹿家不可能給楚弦太長的時間。
李附子如此,李紫菀更是揪心,她這時候咬著嘴唇,突然開口道:「楚弦,你走吧,此案你別管了。」
李紫菀此刻很是後悔。
她被抓時,就知道不妙,那時候,她只想到楚弦,因為聽沈子義講過隋州鳳城的事情,所以她對楚弦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當然,這種信任,不只是建立在一個隋州鳳城的故事上,還在於之前的接觸上,李紫菀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似乎,她和楚弦,彼此都很熟悉,所謂默契便是如此。
所以遇到危險時,李紫菀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楚弦,這才讓李附子給楚弦寫紙鶴傳書。
但現在李紫菀後悔了。
早知道鹿家會這麼決然,她不會牽連楚弦,而且經過堂審,她也明白了,這是有人故意在陷害自己,各種證據,都是完美無缺,說實話,如果換做她自己來審案,也會判定自己就是兇手。
因為,太明顯了。
這幾乎沒有翻盤的可能,既如此,又何必牽連楚弦進來,還害了他。
面對功德鐵卷,楚弦也是有些意外。
的確,鹿家人來這麼一處,等於是將人逼到了懸崖上,等於是破釜沉舟,決一死戰。
但楚弦會怕?
此刻楚弦神色無懼,開口道:「刺史大人想去告狀,沒人攔著,但今日,我楚弦行使提刑司推官之職,誰也不能阻攔,還是那一句話,這一樁案子,我楚弦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那邊鹿守盛開口罵道:「姓楚的,你少假惺惺,案情已經是明擺著,各項證據都證明李紫菀就是殺人兇手。」
「她認了嗎?」楚弦立刻高聲反駁。
這一下,鹿守盛愣住了,鹿守耀眉頭一皺,至於郝清廉是面色一怔。
因為楚弦說到點子上了。
即便到現在,李紫菀都沒有認罪。
這時候李紫菀還想說話,卻被楚弦瞪眼,給瞪了回去。
「按照聖朝律法,人犯若不認罪,就不可定案,難道諸位不清楚嗎?」楚弦又問。
這次鹿守盛反應過來,冷笑道:「那李紫菀死皮不要臉,就是不認罪,莫非就由著她耍賴?人犯不認罪,是不是應該用刑啊,楚推官。」
「用刑,可以,取刑具來,都給我取來,不過在此之前,本推官要親自驗屍。」楚弦說完,就看到鹿守盛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對方這時候又道:「你這是多此一舉,我們鹿家絕不同……」
「我們鹿家答應了!」鹿守耀這時候開口道,他雙目充血,彷彿要殺人一般:「楚弦,楚大人,楚推官,你要開棺驗屍,好,我鹿守耀答應你,但你記住,今日之事,我必讓你付出百倍代價。」
「二哥,不可啊。」鹿守盛急忙阻攔,鹿守耀卻是心意已決:「就讓他驗,但醜話說到前面,楚弦你若是什麼都沒驗出來,我不光要你官位不保,還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鹿守耀畢竟是一州刺史,那氣勢和殺氣湧出,即便是楚弦也是壓力倍增。
但事已至此,楚弦沒有別的路,更沒有退路。
楚弦要開棺驗屍的消息,立刻不脛而走。
鹿家本就悲傷,此刻聽到這消息,更是哀嚎一片,甚至於鹿家老太太,也就是鹿守耀的老母親也被驚動,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說是要驚擾她孫兒,就從她屍身上跨過去。
老太太已過一百三十歲,因為修為一般,所以老態龍鍾,但她地位不低,她這麼出來一鬧,楚弦明顯是引發眾怒,成了整個鹿家的死敵。
但最後,楚弦執意驗屍,當即是將老太太氣的暈死過去,等到棺材抬到公堂上時,鹿守耀看楚弦的眼神,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有時候,當絕大部分人都反對一件事,有人卻要執意這麼做,這人必然會承受巨大無比的壓力。
現在楚弦便是如此。
除了這個壓力,還有這件命案的走向,如果李紫菀被判有罪,這對楚弦來說,也是壓力巨大。
有的人面對壓力,會承受,會崩潰,會絕望和退縮,可楚弦現在不能退,非但不能退,他還必須要強硬,否則,這案子他絕不可能真的查明真相。
就像是此刻開棺驗屍,楚弦是親自來開棺,然後和那仵作一起查看屍體。
鹿澤元死了都不到一整天,所以還很新鮮,但皮膚青紫,手指,腳趾都是如此,明顯是中毒而亡。
看到這裡,楚弦眉頭一皺,隨後他繼續查探,雖說是驗屍,但楚弦動作很慢,而且極為嚴肅認真,沒有絲毫的褻瀆之意,甚至,有一種敬意。
對死者的敬意。
那邊鹿守耀此刻,眼神稍微緩和了一些,他自然看得出,楚弦的確是在認真查探屍體,而且看樣子比那仵作都要專業,都要莊重。
或許是楚弦那認真無比的表情和動作起了效果,周圍的聲音也是小了下去,都開始仔細看著楚弦莊重無比的驗屍。
別說旁人,就是那仵作,此刻也是不敢吭聲,他一開始知道這楚推官要驗屍,嘴上不敢說,但心裡是相當不屑一顧的。
在他看來,對方就是在獻醜。
可此刻,這仵作也看出楚弦的本事,人家驗屍,看似普普通通,手指捏來捏去,但實際上都是捏在了關鍵部位。
楚弦查的是骨骼、內臟有無致命傷,而且無需開腹,一來楚弦修為高深,神念探入便可知曉,二來楚弦精通醫道,那本事,遠不是一些仵作所能想象的。
驗完屍,楚弦開口道:「文書記錄卷宗,仵作記錄屍簿,屍,骨骼完整,內臟無損,但毒入骨髓,深入肺腑,確定為毒殺。」
文書官和仵作心裡暗道,這和之前的結果有什麼差別?但他們不敢說話,只能是老實記錄。
他們不敢說,有人敢。
那邊鹿守盛開口道:「楚推官,你驗來驗去,還不是和之前的結果一樣,我澤元侄兒,就是被那歹毒女人活活毒死的啊。」
楚弦搖頭:「本官話還沒說完呢。」
說完,伸手指著死屍,道:「繼續記錄,毒殺一人,尤其是已經修成後天武者境界的人,要造成這種情況,所用毒量,至少十錢之量,或一勺計量的毒液,而剛剛查驗毒針上淬毒不過些許,連一錢之量都不到,那麼請問,鹿澤元中毒如此之深,又是何緣故?多出來的毒物,又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