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撲哧一笑
崔煥之很期待,但他不會問,他想猜猜,看自己能不能憑藉對方做出的詩文來猜出來哪個是楚弦。這時候,崔煥之看到白子衿,先是一愣,隨後面帶狐疑,似乎話到嘴邊,但卻沒有問出來。
白子衿則是一臉淡然。
「可能是認錯人了。」崔煥之一心中暗道,仔細一比較,越發覺得是認錯人了,當下是鬆了口氣。
然後他這時候心生一計,便道:「你們作為參加今年鄉試的學子,那文才自然是都不差,不如這樣,現在,你們每人作一首詩,只說詩,但不要道出你們的姓名。」
眾多學子不知崔煥之這是要做什麼,但也不敢問,只不過一個個都是激動無比,顯然,如果能做出一首讓崔大人看重的詩文,想必,就能得到這位大人的青睞。
這當中,馮儈一臉胸有成竹,而蘇季,更是激動的抓緊袖口。
這是一個機會。
一旦能讓崔大人稱讚,那麼,就有可能改變命運。
原本蘇季自己是有一首詩的,但他覺得,他的詩,比楚弦那一首要差遠了,如果用他自己那一首,肯定難以出彩,更別想壓過其他學子。
所以,這時候,蘇季已經是做出了決定。
他要剽竊楚弦這一首詩,畢竟,楚弦不在,誰知道自己用了他的詩?就算是事後楚弦知道了,自己也可以裝作不知情,只要抓住這一次機會,那從今以後,楚弦那種人,就沒資格再與自己結交。
想到這裡,蘇季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
「好了,你們便挨個作詩一首,我和崔大人一起評判。」吳乾搞不明白崔煥之要做什麼,但他根本不問,崔煥之比他官級高,而且馬上就要擔任巡查御史,所以他只要配合就好。
接下來,這些今年參加鄉試的學子一個個上前,搖頭晃腦,道出他們所做的詩句,這第一個,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沒想好,居然只念了一句「未見雪飄花已謝」就卡殼了,支支吾吾說不出下一句。
其他學子自然樂見於此,當下是小聲笑出聲,這樣一來,那學子更是緊張,頭腦一片空白,最後是沮喪退了回去。
這就是棄權了。
「無妨,詩文講靈感,有事便是如此,想不出,就是想不出。」崔煥之擺擺手,示意不要在意。
但,這能不在意?
緊接著,後面的學子也是一一上場。
輪到馮儈,他是拄著拐棍上前幾步:「學生見過兩位大人,小詩一首,還請兩位大人指點。」
說完,便開口吟詩:「月夜覺枕冷。」
隨後眉頭一挑又道:「又見窗外明。」
沉思片刻,見周圍學子和兩位大人都注意過來,這才道:「聽風知雪重,時聞折枝聲。」
說完,就有幾個學子稱讚道:「好詩啊。」
「月夜覺枕冷,又見窗外明。聽風知雪重,時聞折枝聲。的確是好詩,有意境。」
有人稱讚,馮儈自然得意,尤其是看到吳乾大人也是點頭,那更是高興無比。
這詩,可是他花了銀子從別人手裡買來的,對方才學頗高,遠超一般學子,至少都是榜生前三名的程度。
這詩,能差得了嗎?
平心而論,馮儈這一首詩的確是目前為止最好的,其他學子的詩,無論工整押韻還是意境,都要差一些。
接下來幾個,也是平平淡淡,甚至吳乾連頭都不點一下。
這時候,白子衿上前道:「雪落靈城一尺寒,閨門憂嘆無花庵,城頭春風吹三月,一覺驚覺梅花開。」
崔煥之立刻眼睛一亮,暗道不錯。
難道說,這個長得白白凈凈柔柔弱弱的學子,就是楚弦?
崔煥之又仔細將這一首詩嚼味一下,搖了搖頭。
不是。
楚弦文章老道,謀術,施政,律法,詩文,都有極高見解,若是楚弦來作詩,不會這般。但這一首詩也不算差了,至少目前為止,在已經出場的學子里,這人當屬第一。
最後一個,輪到蘇季。
蘇季剛才聽的仔細,不說白子衿的詩,就是馮儈的詩,他自己就比不了,想要出頭,想要壓過眾多學子,看起來只能用那一首詩了。
當下蘇季是上前一步,裝模作樣的將那一首詩道出。
「風吹葉落暮色沉,
秀色如玉雪紛紛。
成王踏月夢舞劍,
姦邪一出斬乾坤。」
蘇季念誦的極富感情,可以說將詩中那一股胸懷抱負都表現了出來,聽到這一首詩的瞬間,崔煥之眼睛一亮。
他甚至激動的上前一步。
沒錯了。
就是這一首詩,崔煥之甚至可以肯定,能做出這一首詩的,就只有那個楚弦。
別說崔煥之,就是吳乾都是心頭一跳,連連點頭,暗道這詩的確不錯,尤其是其中意境還有那種天道為公匡扶正義的蘊意,更是了不起。
顯然若無意外,這一首詩,必然可成今日詩會的魁首。
崔煥之尚且如此,就別說其他人了,吳乾此刻是開口稱讚,不吝讚美之眼,看向蘇季也是面帶善意。
這讓蘇季激動的渾身顫抖,暗道這是要時來運轉了。
只要能得到兩位大人的青睞,哪怕他沒有中得榜生,也應該能憑藉這一層關係,在衙門裡謀個差事,哪怕只是一個文筆先生,也要強過那些販夫走卒。
雖然心中激動,但蘇季還是裝模作樣的躬身道:「大人謬讚了,學生愧不敢當。」
其他學子也是品味出這詩的蘊意,的確,是胸懷滿志,他們不如。
馮儈卻是臉色不好看,有一個白子衿壓過他,他是沒法子,白子衿的文才,那是和楚弦相差無幾,而且人家家世也不差,不好惹,但蘇季憑什麼?
這傢伙平日里的文才,還不如自己,別人說這詩好,馮儈卻覺得一般,有什麼可讚美的。不過這話他沒法子說,就連吳乾大人都說好,他還不至於膽大到當眾唱反調。
便在這時候,一直默默品味著一首詩的白子衿卻是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
眾人皆讚美,唯有一人笑,可想而知,這有多明顯,當下眾人目光,包括崔煥之和吳乾,都看向白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