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我的母親便留在了沈家的宅子裏,像是被圈養起來一般。
沈嶽善對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也許是不願意看見她被那樣的人糟蹋,也許隻是一時的好心罷了。
他把我母親帶回宅子之後,並沒有和她發生什麽關係。
我的母親像是被買回家中的奴婢一樣,伺候他飲食起居起來。
他微微自嘲的笑了笑說“也許是你母親整日裏不爭不鬧的性子讓我覺得舒坦,也許是她偶然間的某一頓飯菜讓我覺得舒心,她隻求三餐溫飽的呆在我的身邊,我一度覺得那樣的日子有些幸福可言,哪知道……沒過半個月……她就暈倒在宅子裏,送去醫院檢查才知道她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
“我沒碰過她,自然知道那個孩子不是我的。隻是,當時送去醫院的時候正好又記者在場,看圖說話的故事誰都會,沒想到,第二天事情就演變成了我金屋藏嬌,你母親成了我最珍愛的女人這個版本。”
“當時,我和蘇翔天的局麵有些陷入瓶頸,他的夫人知道這個消息後便開玩笑說以後可以結成親家,這樣一來,我隻要答應下來,便可以化解當下蘇沈兩家的僵局。蘇翔天讓我答應,將沈家繼承人的位置留給你,他才會出手相助當時危危欲墜的沈氏。是女孩就嫁給蘇宸,是男孩就過繼給他門家.……我這一生都用來建立沈氏,我不能看著毀了.……所以.……”
“所以你就騙取我母親的信任,甚至騙取她的感情!讓她以為你是愛她,連同肚裏的孩子你都愛!”
我可以想象到當年風度翩翩的沈嶽善向我的母親示好,是呀,誰也抵擋不了在生活困苦麵前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向你伸出的援手,更何況還是以愛情的名義。
他閉上眼睛,聲音沉重起來“她以為我愛她,沒過多久之後她便偷偷自己做了一個決定。”停頓了一下,他嘴角微勾,嗤笑了一聲“她覺得對我不公平,所以她要打掉你。”
原來,
我不僅僅是父不詳的孩子,還是一個曾經連生母都不願意留在的孩子。
“你這麽說,我倒是該感激你了,如果不是你的阻止,也許現在就不會有站在這裏的我了吧。”我笑得很無所謂,坦然的看著沈嶽善。
他睜開眼睛,似乎是同意我剛才的看法,點了點頭繼續道“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上了手術台,我把她從裏麵帶了出來,打了她一巴掌,我告訴她,如果這個孩子沒了,那我就讓你一起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她被嚇到了,終日呆在自己的屋裏不出來,一直到你出生之後,她才跟我說,讓我放她走。”
“我給了她一筆錢,誰知道從那之後她就沾上了毒癮.……”
我的腦海裏回想到母親的樣子,倉惶失措的臉,“我見過她。”
“嗯,她一直偷偷躲在南臨,直到生命的最後我接到電話,她央求我帶點東西給她。我想,那也許是我能為她做了最後一件事情,便讓陳康帶給了她。她走的時候,沒有痛苦……陳康說她是笑著死的。”
我冷冷開口“這些年,你做了那麽多究竟為了什麽!你當年到底對三哥做了什麽?”
“三哥?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他一臉洞悉一切的表情讓我忍不住禁了聲,他舒展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兒子,在我的眼裏隻有沈氏繼承人罷了。當年為保沈氏,我隻能舍了他,不過他的確才是最有資格做沈氏繼承人的那一個。你告訴他,就算他不認我,他骨子留的也是沈家的血脈,哪怕他站在頂峰之上,他也是我沈嶽善的兒子。”
我理解不了他的思想,我覺得他現在有點回光返照,憋著最後一氣在這跟我發瘋,我不屑我回道“他會毀了沈氏,他根本不屑要。”
“無妨!他現在為人心狠手辣,做起事情來更是劍走偏鋒,路數詭異,蘇家遲早也是他的囊中之物。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兒子會替我完成,我還有什麽遺憾可言。至於,之航和之恙,不過都是沈三局裏的一個棋子,隻有拋棄一切的人才配的上沈家繼承人這個稱呼。”
我心裏的不安在慢慢擴大,遲疑著開口“你到底今天來要跟我說什麽!”
他像是宣判死刑的判官,咳嗽了幾聲後,帶著一模怪異的笑容開口“至今為止,他都很出色,直到會為你分心,一個真正成功的登頂人是不能有軟肋的。我在幫他,也是幫你。”
“幫我什麽?”
“幫你認清我兒子的樣子。”
這個冬天可真冷,即使站在開著暖氣的屋裏,我仍然還是覺得心髒像是被冰錐釘入。
尖銳的痛楚,原本是一點點的寒冷,卻迅速擴大蔓延,冷得讓整個人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