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暖姐
所有人都注意著顧清明, 沒人把視線分給面色蒼白的喬暖,也就沒人注意到, 她的手緊緊掐住大腿。
「大家好,我是顧清明。」他聲音很好聽,說話時眉梢一挑,又一身貴氣,彷彿打小長在貴族。
只有喬暖知道,他曾經哭花臉不敢一個人吃飯的模樣。
顧清明, 就是喬梓晨。
喬暖小時候就不太愛說話,七歲才到的福利院,前幾年在舅舅舅母家養成了陰鬱的性格。
七歲以後去了福利院,雖然日子艱苦, 可擺脫了舅舅舅母更讓她開心,記憶也不是很糟糕。
但福利院孩子多了, 大的欺負小的,搶食物、搶玩具, 作弄……
喬暖剛去的時候很是被人欺負了一番, 事後喬秀芳溫柔的給她擦藥,就是從那時候她把她當了親生母親。
那時候喬秀芳身後總有個小女孩,就是喬嬌。
她對喬暖很好,有吃的也會省下來給她,甜甜的叫她「姐姐」。
喬嬌如果是福利院最討人喜歡的, 那喬梓晨就是最讓人不待見的。
他整天髒兮兮的, 又瘦又小, 有時候那些強壯的孩子搶了他的吃的,他就餓著肚子吃樹葉子。
不說話,不和別人玩,當然,也可能是沒人跟他玩。
喬暖和他的交集大概是那群孩子又搶他午飯的時候,他跑到了喬暖背後。
那群孩子見此,乾脆要連喬暖的一起搶了。
她那時候就清楚的意識到,如果被他們得手了,她就會淪為後面那孩子一模一樣的境地。
所以喬暖反抗了,在對方還沒動手前,摔了自己的吃食,撲到對方身上,砸了第一個人的。
不是每個人手上都有吃的,有些已經吃過了,還沒來得及吃的喬暖就給毀了,已經吃了的就來打她。
她用手用牙,雖然最後渾身是傷,依舊沒讓對方討到好處。
他們最後都被王阿姨罰了,午飯也都沒吃到。
過後對方不甘,又來了第二次,依舊都沒吃成飯。
喬暖太狠了,魚死網破,就是不肯讓他們得手。
後來那群人也就不來了,自己吃自己的,喬暖餓了幾頓以後,終於能安心吃飯。
但她的後面……墜了個髒兮兮的尾巴。
他眼巴巴看著她,她走到哪兒,他就走到哪兒。
大概那段時間打架事件太多了,院長找了幾張陳舊的桌子,在大院放著,就在那兒分了吃完離開,她們看著。
喬暖一邊是喬嬌,一邊是……喬梓晨。
「喬副經理?」
她晃晃腦袋,從記憶中剝離出來,顧國華正笑著看著她。
「嗯?怎麼了?」
顧國華笑道:「待會兒就由你帶清明去熟悉熟悉。」
「顧總,我帶顧經理熟悉吧!」黃長富自告奮勇,這是他親近顧清明最好的機會!
顧國華眼看就要應了,顧清明卻挑眉,「還是喬副經理帶我吧,我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向她請教。」
「黃組長也都知道,我待……」喬暖就要拒絕。
「就這麼定了。」顧國華已經拍案決定了。
喬暖微微皺眉,顧清明不言不語坐在她旁邊——業務部經理的位置。
他只看著顧國華,也不看喬暖,彷彿真的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散會以後,喬暖呼出一口氣。
其他高層們忙著和顧清明打招呼,喬暖站起來,想悄無聲息離開。
「喬副經理?不帶我去看看嗎?」後面傳來聲音,她回頭,顧清明正眯著眼睛看她。
她不說話,顧清明繼續和其他人寒暄,直到喬暖站的腿有些不舒服,不自在的動了動。
他這才站了起來。
「今天先聊到這兒,咱們下次有機會好好聊,喬副經理忙,就不耽誤她時間了。」
他說完走過來,手插在兜里,桀驁不馴的模樣。
「走吧,喬副經理。」最後幾個字輕得像是咬著吐出來,帶著說不清的情緒。
喬暖已經收起了所有情緒,平靜地帶著他往業務部走,他落後她半步。
「這是員工辦公區。」她的聲音平緩,已經斂下了所有情緒。
「你以前坐哪張桌子?」顧清明突然發問,眼睛里情緒莫名。
喬暖停頓了一下,隨即腳步不停,「辦公區前段時間調整過格局,不存在我以前坐哪兒了。」
顧清明不置可否。
「那是您的經理辦公室。」指了指最中間的那間辦公室,隨即又指向兩邊,「我和黃組長的辦公室在您旁邊,有需要可以找我們。」
末了冷靜道:「顧經理還有其他疑惑嗎?沒有我就回去了。」
顧清明這回把手從兜里拿了出來,「我跟著喬副經理去看看你是怎麼辦公的。」
喬暖緩了口氣,「對不起,我辦公不喜歡有其他人在場。」
她說完直奔辦公室,顧清明跟了過來,反手關上門。
「顧……」
話沒說完,對方已經走到了面前,伸出一隻手從她旁邊過去,按在桌上,把人攔在面前。
喬暖後退,抵在了桌上,眉頭緊皺。
顧清明嘴角勾起來奇怪的笑容,壓在她耳邊說:「暖姐……我回來了,你有想我嗎?」
喬暖眼神一厲,「梓晨……」
「請叫我顧清明。」
喬暖吸了一口氣,「顧總,請注意影響。」
他突然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站直了身體,甩袖離開。
喬暖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回到位置上,繼續辦公。
中午她下班直接去了對面的咖啡店,沒注意後面有個人跟著。
顧清明看著喬暖出去也跟著站了起來,對方往對面而去,他不遠不近跟著。
然而她進去以後,等他到門口,咖啡店的門上已經掛了牌子:暫停營業。
顧清明眼睛微眯,眉頭緊皺。
他轉了一個方向走幾步,正好從側面看見一個英俊的男人端了兩盤飯菜上桌,坐在了她的對面。
聽不見說什麼,只注意到喬暖面無表情的臉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顧清明看著男人背影,拽緊拳頭。
……
「可以吧!」
「不,張俊先生,我強烈建議你以後給我準備的午飯只有蛋炒飯,不要再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菜了。」她冷靜的譏諷他。
榮謹也不在意,挑眉道:「喬暖小姐,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是在阻攔大廚的成長嗎?」
喬暖被他厚臉皮的模樣逗笑,嘴角微微上揚。
榮謹見她笑了,說得越發起勁。
中午時間永遠短暫,喬暖以前還會帶著電腦過來,珍惜時間工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不帶工作過來。
「我上班去了。」她微微挑眉。
榮謹看了眼時間,「去吧,下午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回去。」
喬暖點點頭,站起來拿著包就往外走,外套搭在手上,踩著高跟鞋,一路上同其他同事點頭問好。
剛到業務部,顧清明辦公室門打開,他站在門口冷靜說道:「喬副經理,最近的資金分配我有幾個不太明白的地方,你過來給我講講。」
喬暖微笑,「顧經理,這部分前段時間歸了黃組長。」
「對對對,顧經理,我給您解釋吧。」黃長富也已經出來了,急忙笑著走向顧清明,喬暖趁機回了辦公室。
顧清明臉色難看,黃長富跟著他走進辦公室,見此微微笑,上前一步。
「顧經理,喬副經理一直是這個性格,早前李楠還在的時候就經常口角,後來……李楠經理就走了。」
這話暗示意味太明顯了,就差沒直接說:喬暖能把經理拉下來!
顧清明眼睛微眯,挑眉,「哦?真是這樣?」
黃長富興奮了,「眾所周知,喬副經理很有手段的……」
顧清明突然笑了,拍拍黃長富的肩膀,「所以你的意思是李楠不該離開么?」
黃長富一愣,隨即臉色難看,「不不不,李楠本來就該走!不過喬……」
顧清明嗤笑,「行啦,我知道了。這個財務分配我又看了下,都看得懂,你先回去吧。」
「我……」
「回去!」
「是……」
黃長富戰戰兢兢走了,顧清明靠在椅子上,滿腦子都是喬暖的臉。
「你還是沒什麼變化……暖姐……我回來了……你要怎麼補償我?」
……
下午下班,榮謹的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喬暖腳下步子加快。
「喬副經理。」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腳停住,回頭,顧清明笑著過來。
「這是直接回去?」
「是的。」
顧清明越過她看向停著的黑色車子,挨近喬暖,撒嬌般喃喃:「暖姐……」
喬暖一愣。
榮謹眼神極其危險,搖下車窗,和顧清明目光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