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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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瓶車在旁邊停下，顧喬坐在車子最後一排，一眼就看到了舉著喇叭喊話的人。
是徐繼弘, 《廚王》的導演。
劇務走了過來，朝這邊演刺客的臨時演員說：「吊過威亞的舉一下手。」
包括顧喬在內，共有三人舉起了手。
「跟我過來吧，等會喊開拍, 你們沿著房頂上畫好的路線跑就行。」
《廚王》是古裝武俠電影, 由同名小說改編，講的是一代梟雄卓謹言聯合俠義之士推翻昏庸王朝的故事。
卓謹言幼時, 家族慘遭滅門，被延安城內一位姓楚的酒樓大廚收養。實際上, 這位『大廚』另有身份, 是前朝餘孽。
顧喬熟記劇本, 猜測這一幕演的應當是皇帝派人夜探楚家。
演員準備完畢，隨著一聲『action』, 刺客們紛紛動了起來。
月色朦朧, 彷彿為夜晚的延安城籠罩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長街上，靜悄悄地出現了十道身影, 向楚家快速靠近。他們戴著面具, 穿著夜行衣，與夜色融為一體。
一道奔跑在房頂上的身影格外矯捷, 『他』腳步輕快, 在房頂間穿梭時如履平地。
「卡！」
徐繼弘從監視器后抬起頭, 舉起喇叭說，「一條過。房頂上那個留一下，接著演下一條，劇務過去給他講講要求。」
被徐導點名的『刺客』，正是顧喬。
被喊到的時候，她正看著直播間里觀眾們發出的話。
【古武宗師青城子】：主播腰上為何綁著繩子？學了飛檐走壁，哪怕行走在高處也能身輕如燕、如履平地。
【星際全民女神】：這是威亞。一千年前，我們位面拍戲時也用過這種落後的東西。
顧喬被從房頂放下，劇務走了過來，對她說：「你等下沿著剛才的路線繼續跑，從房頂跳到旁邊的院牆，演楚曦的女演員會站在那裡，你做一個推的動作就可以了。從房頂到院牆有一米半的間隙，你能跳過去吧？」
顧喬點了點頭，剛才在房頂上短暫的奔跑，已經讓她體會到輕功的妙處。
若非是正在拍攝中，她甚至覺得，自己能夠一步竄出兩三米。
一米半的間隙，哪怕是在離地四米高的位置，對於擁有『飛檐走壁』的她來講也是小菜一碟。
「那就行。鏡頭會集中在楚曦那邊，你不用太有壓力，要是演得好給你結雙倍工錢。」劇務說完，朝負責威亞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讓人把顧喬再次吊上了房頂。
顧喬坐在屋脊上，遠遠地看著林姝彤在經紀人和助理的簇擁下，走下保姆車。
見她磨磨蹭蹭的樣子，徐導臉色有些不好，卻還是耐著性子給她講起戲：「劇本仔細看過了吧？這幕戲只有一句台詞，注意神態和語氣。等刺客推你，從院牆上摔下時要在空中完成一百八十度轉身。你身上吊著威亞，地上也鋪著墊子，不會真的摔疼。」
「各部門準備。」
「action！」
……
這一夜，楚大廚恰巧不在家中。
聽到外面的動靜，楚曦握緊藏在床下的長劍，飛身一躍上了院牆。
「什麼人？」楚曦提劍站在牆頭。
她的話音剛落，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轉過身，就見刺客已到了近前。
刺客伸手一推，楚曦仰面從院牆摔落。
……
「卡！」
徐導的聲音從遠處喇叭中傳出，「重新來，姝彤從牆上摔下來時，記得轉身！」
同一條戲，一連演了十一回。
林姝彤不是忘記轉身，就是表情做得不到位。
見徐導臉色不對，林姝彤的經紀人趕忙上前解釋：「徐導，今天姝彤她身體不舒服，狀態不太好，明天一定調整過來。」
徐繼弘看了眼手錶，已經一點鐘了。
「今天就到這吧。林姝彤晚上回去好好琢磨下這場戲怎麼表現！」說完，徐繼弘黑著臉離開了片場。
院牆上，林姝彤攥緊垂在身側的手，轉身看向身後飾演『刺客』的臨時演員，遷怒道：「你怎麼回事……」
說著，林姝彤注意到面具下那雙熟悉的眼眸，話音一轉，質問道：「你是誰？」
她伸手去抓『刺客』臉上的面具，腳下一絆，身體前傾的同時另一隻手上握著的長劍便不小心打向了『刺客』腰間。
院牆統共只有半米寬。
負責拉威亞的工作人員來不及反應，便見『刺客』向後倒去。
眼見『刺客』即將大頭朝下栽倒在地，片場內有些膽小的女工作人員甚至捂住了眼。
就在眾人以為即將迎來血腥場面的時候，距離地面僅剩最後一米多的『刺客』卻在空中做出了個完美的後空翻，雙腳穩穩落在地面。
她臉上的面具，也在此刻掉落。
林姝彤臉上的驚嚇轉而變為憤怒，「顧喬，你為什麼在這裡！」
剛才的情況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頭先著地，恐怕得出人命。
距離顧喬最近的劇務趕緊走了過去，扶住顧喬的手臂，擔憂地問：「怎麼樣？有沒有傷到膝蓋？」
顧喬搖了搖頭，低聲說：「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劇務和旁邊的工作人員們聞言都鬆了口氣。
林姝彤已經被工作人員從院牆上放下，解開腰間的威亞裝置，向顧喬走來，「顧喬，你是故意想害我演不好是吧？你到底安得什麼心？」
經紀人快步走來，攔住林姝彤，小聲勸道：「姝彤，少說兩句吧。」
在場的工作人員不是傻子，剛才那一幕又多驚險，他們心裡都有數。要不是顧喬自身功夫過硬，說不好劇組今天就要攤上人命官司了，這會兒當然沒有人站出來幫林姝彤說話。
注意到四周看向自己的視線，林姝彤抿住唇角，目光死死瞪著顧喬。
方才的驚險，顧喬也心有餘悸。
此時面對林姝彤的質問，她沉下了臉，冷聲說：「NG的人是你，推我下來的人也是你。究竟是誰在害誰？」
三個月的時間，顧喬將劇本倒背如流。
為了將楚曦這個角色演好，她幾乎泡在了公司練功房裡。跟著經紀人劉姐找來的武術老師，苦學了三個月，不但身上留下了多處淤青，就連人也跟著累瘦了十斤。
而現在，這個角色已經與顧喬無緣了。
……
小會議室里，顧喬雙手攥緊，試圖再為自己爭取最後一下：「劉姐，定妝照都已經拍好了，下周就該進組了，現在換人會不會有點來不及……」
劉姐指尖在文件夾上點了點，說：「喬喬，你跟著姐也有小三年了，我就跟你交個底，楚曦這個角色『上面』有其他安排。」
到底是帶了三年的孩子，哪怕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成績，劉姐仍舊抱有一絲關心，「你也別太灰心，這種事在圈子裡常有。你剛畢業，又是科班出身，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說完這些，她將手上的文件夾一把合上，站起身說：「你跟公司的合約下個月就到期了。這樣吧，下周二上午你過來公司一趟，談談續約的事情。」
劉姐手底下還有好幾個藝人，交代完事情后，就匆匆離開。
空蕩蕩的小會議室內，只剩下顧喬一人，盯著茶几上的水杯，久久沒有回神——
她從大二起就簽進了華宇娛樂，三年過去，只演過幾個觀眾叫不出名的小龍套，連十八線小明星都稱不上。
反倒是與她同時加入華宇娛樂的男友夏修陽，因出演了兩部偶像劇，憑藉著出眾的相貌迅速走紅，成為了流量小生。
「喬喬，你怎麼在這？」
熟悉的男聲在門外響起，語氣驚訝中又帶了幾分尷尬。
顧喬抬頭向門口望去，看見門外穿著黑色衛衣的瘦高男子后，鼻尖一酸，喊道：「修陽.……」
顧喬起身，正要和夏修陽說角色被搶的事，就聽他背後傳出一道清脆的女聲——
「修陽，裡面是顧學姐嗎？」
當顧喬看清從夏修陽背後走出的人時，不禁發懵。
說話的是林姝彤，比她和夏修陽小兩屆，也是在學校里毫不避諱有她這個女友存在，轟轟烈烈追了夏修陽兩年的『小迷妹』。
但是……她怎麼在這兒？
林姝彤走進會議室，挽住顧喬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道：「顧學姐，這麼巧你也在這啊。我今天來華宇簽合約，以後還要請顧學姐多多指教啦。」
顧喬聽她說著，視線卻越過她，落在了夏修陽身上，眼中多了幾分探究，「修陽，我想單獨和你說點事兒。」
夏修陽眼神不自然地有些躲閃，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顧喬身旁的林姝彤。
顧喬有點看不懂，他這個眼神。
林姝彤看了眼小會議室牆上掛著的時鐘，鬆開挽住顧喬的手，「顧學姐，要不你們下次再說吧？杜總和導演還在前面會議室等我們呢，時間快來不及了。」
她走到夏修陽身邊，仰頭小聲催促著：「修陽哥，別讓杜總等急了，咱們快過去吧？」
顧喬的視線在林姝彤搭住夏修陽小臂的手上停頓了下，接著抬起頭，看向夏修陽，語氣加重了幾分，「修陽。」
她在等他，她需要一個解釋。
夏修陽神色稍顯慌張，低聲說：「喬喬，有事的話，晚點再說吧。」
在他轉身之際，顧喬再次開口將他喊住：「修陽，最近你一直沒接我電話，夏伯伯和夏伯母也在找你，你今天忙完了抽空和我一起回去一趟吧？」
顧喬的話音剛落，林姝彤就將搭在夏修陽小臂上的手緊了緊，微微皺著眉頭說：「顧學姐，修陽哥這幾天真的挺忙的。每天晚上我們都在對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