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番外.酒吞童子
酒吞從微醺中睜開眼, 感到來自未知地點的召喚。
大江山……不, 不止如此,應該是所有的妖怪都聽到了這個呼喚。
整個大殿里全部的妖怪都停下了動作, 只剩下人類痛苦地哭喊,連原本被扔進鍋里的人類都爬了出來都沒人發現。
「怎麼了。」酒吞站了起來,一腳踢開眼前只剩下半邊身體的女人,將拿著木棍呆在鍋邊的小妖怪直接撞成了碎塊,「為什麼停下來?」
大殿里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妖怪們尖利的笑聲又響了起來,那個死去小妖怪的叉子被另外一個撿起來,繼續兢兢業業的勞動。
酒吞舔著牙齒上的血笑了出來。
這樣才對,沒有人能覬覦他酒吞童子的獵物。
擁有足以召喚他力量的陰陽師寥寥無幾,基本每一個都鼎鼎大名, 但這一個的氣息格外的陌生,格外的強大……又美味。
即使早就過了狂熱追求血肉的時候,這種高品質的食糧依舊讓酒吞干到了久違的饑渴。
一定很美味, 要比這裡所有的人類都要更好吃才對。
想把散發著這個氣息的人類, 連皮帶骨,完完全全的吃進肚子里。
但這樣強大的人類,恐怕不能輕易取勝, 只能先回應召喚,看看她的契約有什麼要求, 然後伺機動手?
酒吞默默想著, 回應了來自遠方的召喚, 難以想象的龐大力量裹挾了他的身體,但令酒吞驚訝的是,竟然只能感覺到召喚者提出的要求,而沒有感覺到要求的契約。
簡直超出預料,擁有這麼強大力量的人竟然如此疏漏?還是其中有什麼他沒想到的計謀?
如果因為不知名的計謀,放棄這樣的美味實在是可惜。
沒有任何猶豫,酒吞提出了自己考慮后的結果——希望可以在召喚者達成目的之後吃了他。
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甚至要開戰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竟然答應了?
順應著呼喚出現之後,酒吞看到了那個召喚他的小姑娘。
和被呼喚時有所區別,現在的她雖然也顯得有一些力量,卻不如召喚中所表現的那麼強大。在她身邊的是一個人類的老女人,雖然擁有靈力,但根本無需放在眼裡。
這裡沒有任何埋伏,那個老女人眼裡的恐懼也不似作偽……看來一切都只是意外?
那可真的太好了。
「人類,就是你召喚了本大爺?」看著眼前小姑娘閃閃發亮的眼睛,酒吞為她的無知笑了起來,「看上去只是個弱小的傢伙啊。」
雖然被嘲弄了,但令酒吞驚訝的是,眼前的人沒有任何被羞辱的自我感知,反而是一臉委屈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他。
「是的,我就是你的master。」
雖然沒有聽過這個名詞,但是契約里卻傳達出了這個詞語的意思。
主人?
酒吞感到了久違的荒謬和憤怒。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輕視了,而且說出這句話的人若無其事的樣子讓他感到的可笑竟然比憤怒要多。
究竟是多麼自負多麼無知,才敢說做他酒吞童子的主人?!
無論是陰陽師還是人類,和他合作的時候,無不小心翼翼,生怕因為觸怒他而失去生命,可在這個充滿弱者的地方,竟然會發生想做他酒吞童子主人的人?!
「你想當本大爺的主人?」
質問換來的並不是想象中的求饒。
「你看上去很厲害,可我一點都不虛你呢!你前幾回合沒攢起來蛋蛋就是渣渣!」
搞不懂,不明白。
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酒吞盯著眼前的人類,荒謬感讓他笑了出來:「很好,就等這次契約結束以後,讓本大爺看看你到底是以何等的自信來挑釁吧!」
雖然因為是契約者的身份,那個令人想不明白的人類得以苟延殘喘,但是剩下的人就沒這麼好運了。
未完成的饗宴令他有些不滿,只想用鮮血和死亡滿足自己。
乾脆就殺了這裡所有人吧。
即將動手的時候,那個奇奇怪怪的人類又擋在了他的面前:「你怎麼能欺負老奶奶呢?」
就這一瞬間,酒吞又產生了那種熟悉的荒謬感。
這個人類是在對他說年齡嗎?難道他酒吞童子活過的歲月,不比任何人類都要漫長?
況且,用如此可笑的理由來阻擋一個妖怪,難道她以為自己會答應?
酒吞壓根不想管這個人類,只想把這個人類揮開殺個痛快,滿足自己的欲|望。
可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堆雜碎妖怪的聲音。
看來這個人類壓低了很多的力量不能再吸引他這樣的大妖怪,但是對這些雜碎到是不錯的餌食。
衡量了片刻,暫時還不想和自己的契約者發生衝突,酒吞乾脆利落的解決了妖怪,發現那個人類態度明顯變化了。
但身為妖怪的直覺,還是讓酒吞感到這個人並不怕他。
她嘴上說著害怕,內心卻還是沒有任何恐懼。
即使發現了他的強大,可這個人類還是不怕他。
非常奇怪,以往大多數人類只要看到他異於常人的樣子,就會覺得恐懼。
少數也會在看到他殺戮的樣子之後害怕。
可想是這樣,一邊嘴上說著害怕,一邊肆無忌憚把手放進他的頭髮里,嘴裡嘰嘰喳喳小鳥一樣說個不停地人類,還是第一次。
這樣的人類從未見過,也似乎有些有趣。
而且似乎還沉迷自己的臉?
這個人類還在一邊臉紅一邊嘰嘰喳喳,酒吞不耐煩地放出一點殺氣,就看到她捧著小心口紅著臉看著他。
看上去細皮嫩肉的,像是哪裡的公主,口感一定很不錯。
酒吞心不在焉的把人類扛了起來,想要趕緊把這個人類送到安倍晴明身邊,然後一口把這個人全部吃下去。
雖然安倍晴明肯定會阻止,不過如果是契約的話,那個男人也做不了太多。
但出乎酒吞意料的是,沒多久他就感覺到肩上的人失去意識,等到他找到一個人類的村莊,抓著其中的長者問了之後,才知道這個人類竟然生病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在酒吞肆無忌憚的妖生之中,他只知道受傷,從來不懂生病是什麼。
在得知這個病可能會導致人類死亡之後,酒吞被迫停下了步伐,呆在這個小村子里,殺了幾個人威脅這裡的長者想辦法救他的契約者。
在酒吞的眼裡,絕大多數人類都是脆弱的,不過這個人類小姑娘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更加脆弱。
身體又差,又挑食,還喜歡多管閑事,搞不懂什麼是危險。
結果就是這個脆弱的人類小姑娘令他吃了一驚。
不光是阻止他吃人,還摸了他的牙齒。
如果不是酒吞顧忌著有契約的話,當那隻散發著誘人氣息的手指塞進他嘴裡的一瞬間,他就能把這根手指咬斷吃掉。
「吞吞你的牙可真尖啊。」
聽到這樣的話酒吞已經不奇怪了,酒吞側過頭,把那個不知死活的人類扔在了地上:「你知道本大爺的牙為什麼這麼尖嗎?」
「為了吃掉我呀。」
……唔!
自己要說的話被說了,酒吞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看著笑眯眯的人類內心暗自惱火。
這個人類到底在想什麼呢?
酒吞沒再說話,看著這個脆弱的人類又在抱怨東西不好吃,卻因為村人的求饒苦著臉同意,最後在他表示出要吃掉那個村人的時候提出要離開。
人類總是充滿這樣的傻瓜,懷著正義感和他決鬥,想要阻止他的殺戮。
這類人酒吞併不討厭,意志堅定的食物口感也別有風味。
但是這個人類又一次讓他驚訝了。
在她的眼裡,人類被妖怪吃似乎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是因為自己身為人類的立場阻止。
竟然會有這樣想法的人類?
第一次的,酒吞想要了解一個人類。
原來人類除了被吃和恐懼之外,還會有這種想法嗎?
這個人類到底是何方神聖?她周圍的人也有這樣的想法嗎?
酒吞開始觀察這個人類。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將人類看在眼裡,去考慮人類行動后的想法,而不是將人類當做食物,只注重口感。
酒吞發現這個人類小姑娘很喜歡他,每次都好像很熟悉一樣湊在他身邊,特別喜歡唧唧喳喳的講話,還對每天的食物指手畫腳。
真是從沒見過這樣的人類,她大概沒見過他殺人的樣子,所以以為他是一個善良的妖怪?
酒吞看著在躺在他腿上睡的呼呼的小姑娘,殺氣越來越重可是這小姑娘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睡的那麼香。
他乾脆放棄的身後的樹靠過去,看著天上的月亮。
他身為妖怪的欲|望催促他快找到安倍晴明,這樣才能快點講這個夢寐以求的食物吃到口中。
可這一刻,以往讓酒吞發狂的圓月卻讓他平靜無比。
晚上酒吞已經明確拒絕了不希望這個人類靠近他,甚至說了自己戒備心強會殺了她,不過這個小姑娘還是在晚上擠擠挨挨到了他身邊,迷迷糊糊睡著之後就躺在他的腿上了。
這感覺有點像……像是什麼呢?
回顧自己的妖生,酒吞發現竟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描述這種經歷。
他應該是活了很長時間了,可這樣的經歷還是第一次有。
如果最開始不想那麼多,直接順著力量過來,現在也不需要浪費時間陪小姑娘過家家了吧。
不過呆在大江山也沒什麼有趣的,每天都是重複著一樣的日子。
而且最近還有個叫茨木童子的,莫名其妙就把自己認定做他的摯友,整天追在身後喊著要和他戰鬥又要被他支配,高的酒吞也有點煩不勝煩。
這麼想的話離開也很好,哪怕再回到大江山之後有了新的秩序,那就把反對的妖怪全部殺掉好了。
想到這裡,酒吞感到體內妖怪的血都要沸騰起來。
他真喜歡戰鬥啊,赤色的鮮血,不論是人類還是妖怪死亡時的絕望,越是和強者戰鬥,勝利那一刻的喜悅就越發甘甜。
……不過還是比不上這個人類。
好吃的,美味的,再也遇不到的可口食物。
酒吞坐在火堆邊,看著頭枕在自己腿上的小姑娘,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尖利的牙齒。
瀰漫的妖氣從放在一旁的酒葫蘆慢慢溢出,將周圍蠢蠢欲動的野獸和雜碎妖怪們全部籠罩其中,慢慢的溶解了。
不會和任何妖怪分享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獨自才能品嘗的極致美味。
恨不能將她放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一點一點的吃光。
收起尖利的指甲,酒吞握住小姑娘的一隻手。
又小,又軟,讓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吞下去。
但是還不可以。
如果現在就把這個人吃掉的話,就……
就會怎麼樣呢?
是因為契約會不能達成吧。
酒吞這樣想。
畢竟妖怪,可是很注重『約定』的。
酒吞發現他第一次沒有拒絕這個人類接近以後,她立刻就貼了過來,每天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又開始誇他。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類對本大爺說這種話。」酒吞一邊在樹上摘果子一邊說。
小姑娘抱著酒葫蘆站在樹下仰望他,眼睛閃閃發光的讓他想要一口吃掉:「因為你真的很厲害嘛,如果不是吞哥,我就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啦!」
現在死法就確定了?這樣值得高興嗎?
酒吞發現這個小姑娘有求於他的時候就會用一種特別弱小特別無助的眼神看著他,每天唧唧喳喳的追問他過去的事情,他一發火就會又用那種眼神看他。
酒吞發現自己對那種眼神很沒辦法,他甚至有些樂在其中。
這種快樂也和過去的快樂是不一樣的,雖然不能像戰鬥和廝殺那樣讓他熱血沸騰,卻能讓他靜靜坐下來。
「那你為什麼吃人呢?」
「最開始是因為人類最容易捉。」酒吞回答小姑娘這個問題,「其實妖怪吃什麼都可以,但是對弱小的妖怪來說,吃人是最簡單的選擇。」
沒有利齒,沒有厚甲,成群結隊的聚集在一起,也不會打洞跑的也不快。
「當吃習慣之後,就會覺得人類最好吃。」
酒吞看到小姑娘臉上露出了一種憂愁又滄桑的表情:「唉,這也沒辦法呢,不過人類還是會反抗的呀,不然就和豬馬牛羊一樣了呢。」
「對我來說,你們人類和牲畜沒什麼區別。」說完這句話酒吞就覺得不好,果然如他所料,小姑娘又用那種讓他喉頭髮癢的眼神看著他了。
「那吞吞覺得我也是豬豬嗎?」小姑娘又用那種特別慘的眼神看著他了,不等他回答就說,「那我也是最可愛的豬豬。」
再也不想壓抑自己的酒吞將小姑娘一把抱緊懷裡,狠狠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這樣的事情他也覺得很喜歡。
他現在學會一個詞來形容這樣的心情了。
非常可愛,可愛到想吃掉。
雖然目標還是去找安倍晴明,不過酒吞開始有意識的調整方向,想要找到一些大的城池。
因為小姑娘之前的疾病一隻沒有完全好,而且身為妖怪的敏銳直覺,讓他能感覺到生的氣息從她身上漸漸流失了。
可無論看了多少醫者,吃了多少葯都沒有好轉。
很多次酒吞想要把那些沒用的人類撕碎,可卻被小姑娘好聲好氣的勸住,然後繼續前往下一個地點。
直到見到了安倍晴明。
見到安倍晴明之後,契約就已經完成了。
在吃或不吃這個人類之間猶豫的時候,酒吞聽到安倍晴明說,小姑娘病情加重以至於快要死去都是因為在他身邊。
僅僅是因為在他身邊嗎?
酒吞干到了無措,從未有過一個人類能在他身邊呆這麼長時間,以至於他已經忘了。
——他其實就是人類的天敵。
的確,妖怪擁有的一切能力,都是為了更輕易的捕獲人類。
無論是利齒,還是有力的四肢,超出普通人的力量,甚至是自身散發出的氣場,都是為了更好的捕獵。
因為他是妖怪,所以只要在人類身邊,就會對人類造成傷害。
無論他自己的想法是什麼。
這就是人類和妖怪的關係。
直到了這一刻,酒吞才終於發現,他之所以能夠容忍這一路上的安寧,之所以願意聽從這個人類的話,之所以從不在她面前殺人,會在乎她的心情,全都是因為他已經愛上了這個人類。
可正是如此,他才更加發現了,眼前這個人並不愛他。
她的眼睛永遠是閃閃發光的,看他的神色與看安倍晴明的神色完全一樣。
可是沒關係,酒吞併不在乎這一點,他只要能將這個人徹底擁有就足夠了。
原本酒吞已經做好了和安倍晴明打一架再把人帶走的準備,可沒想到小姑娘竟然下決心和他走,只學習了一些陰陽術的使用方法,就離開了京都。
他們兩個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日本到處遊盪,雖然酒吞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歷,不過他也並不討厭。
她走了兩步路就氣喘吁吁的,又用那種讓人產生掠奪欲的眼神看過來,聲音就像是蜂蜜一樣甜:「那吞哥,我們去你的老窩看看嘛!」
在差點脫口而出答應的時候,酒吞想了想他在大江山的宮殿。
到處都是骸骨和死屍,各種妖怪的妖氣瀰漫在整個山脈,無論是路過的山民還是動物,都會被拖進去吃掉。
……不想帶她去。
那種地方一點也不適合她。
但是酒吞發現自己完全拗不過小姑娘的胡攪蠻纏,雖然她只是用那樣假惺惺的哭腔說兩句話,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可他還是一敗塗地的答應了。
隨著向大江山出發,酒吞發現小姑娘的力量隨著她生氣的消失越發明顯,他現在每天都要清理為數不少的妖怪,以免那些雜碎打擾他們的旅途。
不光是如此,他自己每天也在忍受著本能的煎熬。想把她全部吃下去,不論是連皮帶肉的吃緊腹中,還是雄性的佔有。
可越是這種時候,一種更加強烈的剋制就阻止了他的一切動作。
這讓酒吞無比的焦躁,他不明白這種克製為何物,更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再有任何掣肘,他卻依舊願意呆在這裡,被無形的線畫地為牢。
越是這樣,酒吞就越想把這禁錮他的無形囚牢撕碎,可看到小姑娘時候,他卻根本無法下手。
直到她快要死去的時候。
……如此龐大的力量,如此濃郁的香氣,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身為狩獵者的本能。
如想象中一樣的,充滿了力量的甜美味道。
甘甜的鮮血滋潤了喉嚨,甜蜜的肉慰藉了飢餓,強大的力量充斥了全身。
小姑娘哭了起來,無力的手推著他的肩膀。
這是契約啊。
酒吞想著,其實早就該兌現的契約,可他卻寧願一路忍受著饑渴,一直走到現在。
終於意識到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沒用的人類,不再哭著哀求,只有在他下口撕咬的時候,微微的顫抖著。
一瞥間,酒吞看到了小姑娘的眼睛。
那雙眼睛還是閃閃發亮的,裡面卻充滿了淚水和哀傷。
他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染滿了鮮血的鋒利的尖牙,帶著終於飽足的狂喜笑容。
……真醜陋啊。
這雙眼睛里的到底是誰?
酒吞伸出手,握住那纖細的脖子用力。
他回到了大江山,以比過去更強大的姿態。
在這個全是妖怪的山脈中,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常態』,重複戰鬥與廝殺。
偶爾他也會和人類的貴族做點交易,但那也是出於維持妖怪和人類脆弱關係的目的。
更何況,只要他與貴族的人類達成契約,他們就會自覺地將自己領地內年輕的男人女人,年幼的孩子和各種寶物送過來。
更多的時候他喜歡獨自在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大江山的宮殿里還是時常舊版宴會,酒吞偶爾還是會過去,解決一兩個不自量力向他挑戰的妖怪。
不過現在他已經很少再吃人肉了,因為世間最美味,也最痛苦地食物,已經永遠在他體內了。
酒吞無趣的撐著下巴看著妖怪們肆無忌憚享樂的場景。
真無聊啊。
——在你之前,所有人都不如你。
——自你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