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章節變成蝴蝶飛走了, 補足比例可看。^3^ 兩人吃了個肚圓,這才算緩過來, 捧著茶懶懶的嘮嗑。
「京郊莊子上來報, 今年雨雪多, 麥田瞧著還成。」啜了一口香茗, 衛有期道。
胤禛點點頭, 他年裡看過了,確實不錯,翻了年倒沒有去瞧過。想到這裡,興緻勃勃道:「等天晴了,去莊子上散心,農家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衛有期感興趣的湊過去:「可有什麼好玩的?」
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胤禛遺憾的攤手, 他都是來去匆匆,騎著馬一路急騁,要說好玩的,還真沒大注意。
一旁的海棠捂著嘴笑, 接話道:「福晉何不叫臘梅來, 她家裡就在郊外, 許是知道。」
杜鵑的上位,也讓海棠機靈靈打了寒顫, 這代表著一個信號, 主子不滿她們兩個把持的太嚴。
她心裡不大自在, 可也知道, 下面這幾個大宮女,上位是遲早的事,還不如她推出來,也結個善緣。
衛有期瞟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權做安撫,這姑娘是個伶俐剔透的,心思也夠純凈。
臘梅臉上帶著笑,大大方方的福身,被叫起后,就伶俐的回:「鄉下比之宮中,那自然是一萬個比不上的,只不過佔了一個新鮮,爺和福晉若是去了,在天氣晴好的時候,一道挽著手在林間走走,有那新鮮的野菜、山珍等物,雖不大稀罕,拎著籃子采來,放鬆心情倒是極好。」
說著又著重描繪了那愉悅又放鬆的氣氛。
衛有期捂著唇笑:「聽你話音,小時候竟是個皮猴子不成?」
臘梅羞澀的笑了,扭捏著回:「家媽媽也是這般說的,只奴才都不記得了。」
「好似在我六七歲的時候,跟著鄰家姐妹出去玩耍,差不離也是這時節,花也開了,柳枝也發了,穿著新衣服新鞋,這心裡別提多美。」
「小時候看什麼都稀奇,看到河溝里的蝌蚪,非得救它們出來,脫了鞋子舀出來不少,心肝肉一樣捧回家。」
「回去家媽媽一看,撈著掃帚就要打,因著新衣服滾的全是泥土,新鞋也灌到泥漿里。」
衛有期果然笑的不可自已,指著臘梅道:「要我我也打你,費了功夫做的新衣服,轉瞬就給你弄髒了。」
臘梅低著頭,抿唇露出微笑,眼底卻有些濕潤,可惜給她做鞋子的那人,永遠不在了。
海棠帶著幾個宮女下去了,屋子裡頓時寂靜起來。
衛有期放下茶盞,興緻勃勃道:「就依你說的,去京郊瞧瞧,小時候我也是干過壞事的。」
她打從三歲起,就被測出來靈根齊全,自此徹底告別童年。
可年少的人,總是有一顆放蕩不羈的心,學會攝火訣之後,第一時候在後山河岸放了一把火。
看著燒的光禿禿的河岸,笑的樂不可支。
別開臉,沒聽到胤禛的聲音,一回眸,就見神色溫柔,靜靜的望著她。
他生的好,好似天道眷顧的寵兒,一雙茶色的眼眸,清澈澄明,就那麼定定的望著她。
好似帶著無限的吸力,讓她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心中猛然一跳,衛有期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不免將視線移到對方溫軟可口的唇上。
胤禛垂下眼眸,望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壞心眼的縮了縮,就是不去看對方。
恰在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每一刻都能迸發出激烈的火花來,可他是個冷靜自持的,心中越是渴望,面上越是淡然。
聲音清淺的留下一句:「我去溫書了」,接著就消失在她面前。
那挺拔的身姿,給人一種錯覺,牢靠的能陪對方雙鬢斑白。
衛有期笑罵一句,男人的心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轉瞬拿起賬簿,昨日的事還未處理,得好生瞅瞅。
忙活了一盞茶的功夫,起來活動活動,就聽海棠來報:「綰綰姑姑來了。」
捏著筆杆子的手一頓,衛有期淡然道:「讓她進來。」
剛過來的時候,跟胤禛關係不深,總想著身邊有其他人也是無礙的,她就打算拿來當零食,饞嘴了吃一口。
只是這會兒心中起了變化,再去看綰綰,心中就有些不大痛快。
綰綰垂眸進來,姿態放的很低,宮女那嫩綠色的襖褲,穿到她身上,倒添了幾分清爽與利索。
陪著瓜子臉,白皙的肌膚,精緻風流的五官,還真有些天然來雕飾的意味。
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心中存想頭,何嘗不是自己有這個條件的緣故。
今天走這一遭,她心中也猶豫的緊,只是想到大哥傳來的消息,還是按耐下來,恭謹的跪在地上,柔聲細語請安。
宮女訓則,說話務必輕且柔,讓主子聽了舒服,時日久了,這些就刻在了骨子裡。
衛有期不置可否,請了她起來,又讓她坐下,這才問道:「何事?」
綰綰抬眸看了一眼,心中泛起苦澀來,得到疼愛的女人,就像是精心養護,時時灌溉的名貴花朵,能開出最迷人、最芬芳馥郁的花朵。
福晉臉頰飛粉,顧盼生姿,與以前故作端莊的獃滯不同。
「家媽媽使人來請,說是奴才年歲大了,替奴才尋了人家,因此特來求福晉恩典。」
衛有期感興趣的問:「可說了是那戶人家?可般配?」
綰綰無意識的摳著地磚縫,緊張的無以復加,含混著搖頭。
輕輕一聲嘆息,衛有期全當她不知,時人講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孩子的心意還真不重要。
拋開兩人之間的競爭關係,她也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女子,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充滿了迷茫。
「允了。」
揮揮手讓她出去,衛有期無意為難,上輩子她做事狠厲,被一道天雷滅了。
苦修而來的修為一瞬清空,直接魂飛魄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能在這世界重生,可她恍然間記起,當初那個茫然無措的小女孩,坐在後山中抱著膝蓋哭。
綰綰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包括怎麼放下福晉的戒心,怎麼讓福晉相信,她已經不再肖想爺,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就被放行,那一瞬間,她是懵的。
前日那冷厲的表情仍在眼前,這段時日福晉雷厲風行,做事頗有章法,她知道,福晉長大了。
垂下頭遮住眼眸深處的算計,再抬起頭,綰綰話說的好聽:「福晉仁慈,是奴才們的福分,待奴才歸家,定給福晉立了長生牌位,日日上香祈福。」
詛咒才是正經,最好病懨懨的過一生,跑不得跳不得,看著她們這些底下的人出頭,日日以淚洗面才好。
那一瞬間的惡意,在剎那就被衛有期捕捉到了,微蹙了蹙眉尖,朝著海棠示意。
被客氣的請出來之後,綰綰唇角勾起隱秘的笑容,福晉到底年幼無知,輕易的縱虎歸山。
想到家媽媽說的話,心中一片火熱,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哼著小曲。
伺候的小宮女艷羨的望著她,定是家裡給找了極好的婚事,要不然離了爺怎還開心的起來。
綰綰擰了一把小宮女的臉,笑吟吟道:「總會再見的。」
水仙立在拐角處,聽到這句話,卻沒做什麼反應,目送交接的宮人過來,就急匆匆的回去復命。
手剛搭上帘子,就被杜鵑攔了,朝著裡面努努嘴,水仙頓時會意。
定是爺來了,這會子親熱著呢。
此話不假,胤禛一下學,就急忙回了東四所後院,這在以前是不曾有的。
福晉一直淡淡的,並不是嬌媚如火的性子,反而純情羞澀的一塌糊塗。
這樣的女子並不勾人,甚至有些無趣,偏偏在他腦海中扎了根,時時刻刻都要想著念著,一刻不見就抓耳撓腮的。
這會子親親熱熱的摟著小嬌妻,比得到皇阿瑪誇獎還讓人心中滿足。
衛有期嗔他:「多大的人了,還毛手毛腳的。」
看她臉紅心跳,他就覺得受影響,結結巴巴道:「就是老了,也想對你毛手毛腳的。」
捉住腰間做怪的大手,衛有期臉跟燒紅了似得。
老祖理論知識一流的豐富,只是當媽大手在身上流連的時候,竄起的酥麻讓她無法應對。
再也無法保持淡然,臉紅紅,眼水水的窩在對方懷裡,一副無力承受,任君採擷的姿態。
胤禛哪裡受得住,饞肉的小兄弟頓時舉旗敬禮,硬邦邦的頂著懷中的小嬌妻。
偏又強忍著,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定是身上的玉墜硌著你了。」
在黑暗中盯著自己的指尖,午睡的時候,就有異常,這會兒更甚,甚至有些難以忍受。
盯了一會兒,她覺得有些困,耐不住睡去了。
指尖也像是安分下來,不再發燙,卻慢慢的變得沁涼,薄薄的皮膚下有什麼在滾動,快要破體而出。
早上醒來的時候,衛有期打了個哈欠,轉瞬就覺得有些不大對,手心裡有一顆冰涼的小珠子,她一動,就滾落到床上。
好奇的撿起來,她一眼就看不出不對,這是凝珠。
像她們修鍊的時候,會存一罐子的凝珠,凝珠是用術法包裹而成,裡面存著靈液,要喝的時候,輕輕一捏就會爆開。
靈液是個好東西,味道甘甜可口,能補充些微的靈氣,在初期可以洗經伐髓,等到後期的時候,身體習慣了靈液,就能提升身體的純凈度。
居家旅遊之良品,只是不知道這些凝珠還會有多少。
望著手中折射著光輝的凝珠,衛有期不再猶豫,朗聲道:「海棠,備水沐浴。」
海棠在屏風外面脆生生的應了,就跟水仙一道,去了小廚房打水,爐子里一直都備著,讓太監提過來就成。
朝著眾人擺擺手,讓她們退下之後,衛有期才邁步進了浴桶,坐在小凳上之後,就捏爆凝珠,將裡面的靈液一飲而盡。
舒適的感覺順著喉嚨一直向下,溫熱的靈氣團在體內徜徉,衛有期滿足的喟嘆出聲,緊接著閉上眼睛,享受這美妙的一刻。
慢慢的有黑霧沁出,衛有期心中難掩激動,還以為跟修真界的東西徹底告別,沒想到還留下了凝珠,哪怕是一顆呢,都能讓這具凡人軀體變得通透起來。
擦洗乾淨之後,穿上一旁備著的旗裝,衛有期施施然的回了內室,一旁的海棠有些發怔,獃獃的跟身邊的水仙說道:「怎麼瞧著主子白的像是要發光一樣?」
水仙捧著臉,艷羨的說道:「我要是也有那麼白就好了,無暇的肌膚真惹人艷羨。」
杜鵑也湊過來嘀咕,「主子向來貌美,只是不愛打扮,瞧著沒那麼顯眼罷了。」
「說什麼呢,過來伺候。」衛有期輕笑一聲,朝著幾人招招手。
她過來的時候正好,如今春岸桃花水,綠波盪搖春光,正是制香的好時候。
那大片大片的爛漫花朵,撿半開的摘了,焙乾之後制茶也是極好。
這麼想著,帶著幾個姑娘笑吟吟的挎著籃子,就往御花園而去。
乾東五所緊鄰御花園,倒極為方便。
有空打量院落,才發現這皇子住處偏小,三進的院落,前院自是不能住人,大都用作接待等,中院是胤禛書房起居所在,後院也不過五大開間,她住一間,一間待客,倉庫兩間,也就剩下一間了,再就是西耳房,住著隨身伺候的大宮女,過幾日又要填進來兩個格格。
這麼一瞧,格外顯得擁擠。
她也是個促狹的,一東一西兩間耳房,偏偏將兩個格格擠到一處,到時候辦事,一個看著一個聽著,倒也不錯。
一路施施然的出去,走到三所的時候,看到董鄂氏立在那,跟一個文質彬彬的少年在說著什麼。
看到她走過來,笑吟吟的打招呼,互相廝混著見禮,董鄂氏就好奇的問:「做什麼去,帶著一眾的侍從。」
「做那辣手摧花的惡人去,做了花茶出來,也送你二兩嘗嘗鮮。」輕撫著花籃上綁著的錦緞子,衛有期笑的溫婉。
三阿哥胤祉見妯娌倆說起話,扭身就要走,被董鄂氏一把扯住袖子,嗔道:「陪我一起去,做什麼又去讀書。」
胤祉最喜讀書,手裡一刻摸不著書,就覺得整個人不自在,聞言無奈道:「跟四弟妹一道去就成了。」
董鄂氏冷哼一聲,不耐煩的擺擺手,放他離開。
轉身就跟她吐苦水:「瞧瞧,上輩子怕不是木頭出身。」
但是瞧著那滿面春光明媚的樣子,就知道什麼叫口不對心。
衛有期笑吟吟的立著,並不發表意見,董鄂氏吐了吐舌頭,上前親熱的挽著她的手,柔聲道:「我隨你一起,正好走走。」
有人陪著也好,互相甜甜一笑之後,兩人結伴走向御花園。
二所空著,本來應該是二阿哥胤礽的住處,只是他是太子,另有毓慶宮可住,這裡就空下了。
頭所住的大阿哥胤禔,他就快要解放了,府邸已經選好,就等著改建好之後,就可以搬出去了。
不必擠在這小小的四方院落。
過了頭所就是御花園,還未走近,就能聞到那風裹來的清香。
沁人心脾的香味,讓兩人都露出滿足的笑意。
剛轉過來,就能看到盛開的花朵,確實令人心情好了不少,衛有期愛憐的撫摸著面前的西府海棠花,重瓣的淡粉色花朵,似嬌嫩的亭亭少女,她摘下一朵,溫柔的簪在董鄂氏鬢邊,笑道:「嫂子好顏色,竟將海棠比下去了。」
「朱欄明媚照黃塘,芳樹交加枕短牆。」董鄂氏上前一步,撫摸著鬢邊的花朵輕吟道,轉而又笑吟吟的望著她:「海棠花開嬌艷動人,極香且艷,我不如多矣,倒是弟妹可與之一比。」
迎風峭立的海棠樹,粉白如霞的海棠花,花姿明媚動人,楚楚有致,胤禛在不遠處看著,倒是同意董鄂氏的說法。
亭亭玉立的烏拉那拉氏,像是一朵紅艷花蕾,漸漸露出內里猶如曉天明霞的身姿。
白皙的芙蓉面,映出一抹粉紅,美麗極了。
衛有期對視線極為敏感,一瞬間就轉身望過去,只是身後空空如也,就曼步走向花叢深處。
胤禛立在小軒窗後面,眼眸深深的望過來,烏拉那拉氏就像是一顆略帶青色的水蜜桃,讓人不禁想要探索她熟透的模樣。
到底是不是如想象中那般,甜蜜誘人。
蘇培盛躬身立著,悄聲問:「兩位格格,爺可有什麼安排?」
一時靜默,半晌沒有得到回答的他,禁不住抬眸去看,就見自己的主子爺怔忡的望著遠方,望著遠處那一襲粉白的身姿。
「幽姿淑態弄春晴,梅借風流柳借輕。」輕輕的拈著手中的佛珠,胤禛垂下眼眸,小軒窗上映射過來斑駁的光影,照的他神色不明。
蘇培盛低低的垂下頭,不敢再問,心中明了,短時間內,兩個格格是別想出頭了。
以奴才的角度來說,他是希望百花齊放的,只有這樣,渾水摸魚他的日子才更好過些,若是福晉一家獨大,將其他人壓得死死的,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好事。
就看兩位格格,比之福晉差的有多遠了。
福晉是個厲害人物,這麼久的功夫,在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將自己的優勢掩蓋,一點也沒引起別人的忌憚。
等她長成了,鋒芒畢露的時候,別人的忌憚又不足為慮。
幸好衛有期不知道他這樣的想法,這會子伸出纖纖十指,毫不猶豫的將盛開的桃花瓣摘下,放在花籃中。
又指派著眾人去摘別的,桃花她打算制茶,因此自己動手,其他的做些胭脂水粉,縱然品相略有瑕疵也是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