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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章節變成蝴蝶飛走了, 補足比例可看。^3^


  綰綰跪在地上, 望著室內笑吟吟用膳的兩人, 凍得嘴唇發紫。


  昨日里還穿著薄薄的春衫,今日穿夾襖都覺得冷, 更別提她跪在外頭。


  看到福晉嬌氣的歪在塌上, 爺就殷切的湊過去,小心翼翼的替她揉著肚子, 綰綰咬著唇, 心裡更是覺得難受,比身上的冷還難捱。


  衛有期被溫熱的大手揉了一會兒, 覺得好多了, 才直起身,朝著門外招招手, 不咸不淡道:「過來。」


  綰綰知道是喚她的,可是不願意動。被福晉像招小狗一樣招過去, 還不如在這裡受凍。


  衛有期回眸望胤禛,露出一個委屈巴巴的眼神, 裝委屈誰不會, 她還知道她側著臉, 擰著眉尖的樣子最招人疼。


  果然胤禛心疼上了,不自覺的皺著劍眉道:「底下的奴才不省心,你多教導就是了, 再不成退回去, 萬沒有委屈自己的理。」


  門外的綰綰聽到這話, 一顆心跟被揉爛撕碎一般難受,指甲緊緊的摳著手心,就怕不小心哭出聲來。


  她跟爺是青梅竹馬的情意,打小一起長大,她以為,進爺後院做格格是穩穩噹噹的事,當初孝懿皇后也是這個意思。


  只是爺不重欲,一直沒開竅,大家也都捂著沒有說出來。


  再者,爺待她素來溫柔,她瞧得分明,跟別人不一般。


  這才自持身份,覺得自己以後是有大造化,縱然她是包衣出身,可宮中太多包衣出身的高位了。


  她阿瑪年邁就不說了,只是管著西邊太監小院的鑰匙串子,她額娘是小院里的廚娘,雖然阿瑪額娘馬上就要退下來,可手中的人脈著實不小。


  幾個哥哥也爭氣,大哥今年剛剛外放,過幾年放回來,再升上一升,頂樑柱也有了。


  底下幾個哥哥,秀才也有,舉人也有,進士還有,這書香門第的底子已經鋪起來了。


  這麼說來,她的身份做格格是綽綽有餘的,只是進宮的時候,家裡身份不顯罷了。


  這會子又覺出迷茫來,那個冷漠說著讓福晉隨意的爺,讓她不寒而慄。


  這些年,她所得的優容,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夜色如水,呼嘯的風帶走身上唯一的溫度。


  眼神明滅,綰綰失去了自己心中唯一的支撐,再也驕傲不起來,膝行而進,跪伏在男女主人身邊。


  衛有期這才輕笑出聲,笑吟吟的扶起她。柔聲道:「瞧這小手涼的,可憐見的,回去后灌上濃濃的薑湯才好。」


  綰綰勾起唇,想要扯出笑容,偏偏心裡難受。


  胤禛瞧了覺得不像,粗魯的拉下她的手,彆扭的收攏在自己手心。


  他知道福晉生的白,跟溫軟的羊脂玉似得,瞧著那蔥段似得手搭在綰綰下顎上,他就覺得不舒服,合該窩在他手裡才對。


  綰綰閉上眼睛,終是沒有忍住。


  眼淚橫流。


  衛有期斜睨她一眼,推了推胤禛:「獃子,還不快去哄哄,知道錯了就成,可別傷了美人心。」


  胤禛無奈,甩袖離開,還說他獃子。也不知道誰是獃子,特意拿綰綰給她作臉,她自己倒心疼上了。


  他一走,綰綰徹底沒了希望,這會子又氣又急,心裡難受的跟什麼似得,她一人在這落到了福晉手裡,還有什麼好果子吃。


  平日兩人多有齷齪,彼此之間早就撕破臉。


  誰知道衛有期只是笑吟吟的扶她起來,用帕子替她擦著臉上的淚,溫聲道:「站在你的立場上,你並沒有做錯什麼,無需為此愧疚,只那是我一番心意,被你糟踐了,又被我抓住,萬萬饒不過你。」


  綰綰聽到這話,抬眸去看,就見福晉面上笑吟吟的,眼眸深處確是一片冰涼,就知道那些溫柔和善、賢惠大度,全都是做給爺看的。


  這會子她倒也不怕了,宮中有規定,嚴禁虐打宮女,她在宮中十來年,別的不說,根基比福晉可深厚多了。


  這也是她有恃無恐的原因。


  初始為了爺的心思傷心,這會子清醒過來,心中也有譜了。


  待她捱過這一遭,誰笑的最後還不一定呢。


  她就不信,這天下的男人有愛正妻的。


  想到這裡,低垂下眼眸,做出懺悔的樣子來,將姿態放到最低,以圖衛有期放過她。


  老祖活了上百歲,什麼樣的人情冷暖沒見過,她縱然聰慧,也不過雙十年華,在老祖面前跟嬰幼兒似得。


  眼眸流轉間,柔聲道:「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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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綰綰有些不敢置信,竟這般輕而易舉的放過她。


  衛有期看她一步三回頭,磨磨蹭蹭的樣子,就覺得滿意,這刀架在脖子上,和半空中不知道掉下來什麼,自然是未知更加恐懼。


  轉身就跟海棠道:「記下來,明日退回內務府,罪名一五一十的寫下來。」


  說著揮揮手,讓一屋子伺候的人出去。


  海棠和水仙並肩走著,夜風吹的兩人有些抖,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懼怕來。


  福晉這一手玩的,釜底抽薪,什麼都不用多說,也不必擔上惡名,一個最大的隱患就去除了。


  新進的兩位格格算什麼,想要討好爺,還不一定的事,可綰綰姑娘的地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都想著,等綰綰姑娘生下孩子,一個庶福晉是沒跑了,誰能想到半路上給人退了。


  一切都成了泡影。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永和宮的小太監就來喚:「德妃娘娘吩咐了,要福晉一早過去,有要事相商。」


  海棠趕緊把熟睡的衛有期喚起來,將小太監的話,原封不動重了一遍,見她還有些不清醒,趕緊遞上溫熱的帕子。


  衛有期伸了個懶腰,將帕子蓋到臉上問:「何事這麼急躁,覺都不讓人睡。」


  海棠搖頭,回了不知。


  這麼早,廚房剛剛開火,有熱水洗臉都不錯了,吃食是一點沒有。


  多大點功夫,那邊又來催,衛有期從善如流的坐上肩輿,往永和宮去。


  去的時候德妃還沒起,只有掌事姑姑煥秋立在殿門口迎接,行禮過後解釋:「娘娘昨晚上吩咐的,您見諒,誰也沒料到晚上睡不安穩,早上也就起的遲了。」


  衛有期回了一句不礙事,就搭著海棠的手,施施然往裡走。


  這天也怪,百花盛開的季節,突如其來一場倒春寒,竟下起雪籽,地上白乎乎一片,瞧著也怪有意思。


  老祖眼中瀰漫著寒氣,這一世,她是打定主意萬事不在乎,好好享受。誰讓她不好過,她就讓誰不好過。


  乾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德妃還未起身,衛有期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心中充滿不耐。


  叫來煥秋道:「去備些茶水點心來,我這眼暈暈的,難受的緊。」


  煥秋猶豫著不想動,叫四福晉來的意思,不過是敲打她,吃好喝好玩好,這怎麼可能呢?

  這麼一想,說話間就帶著猶豫,煥秋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到門外的請安聲。


  「給四爺請安,四爺萬福金安。」


  胤禛穿著石青的斗篷,大踏步走了進來,擋在衛有期前面,冷聲問:「額娘還未起身嗎?」


  煥秋又點頭又搖頭的,看的衛有期好笑。


  胤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在袖子下的手緊緊握了握,見煥秋出去以後,捧著她的手,輕輕的哈了哈,嘆口氣道:「委屈你了。」


  衛有期的小手熱乎乎的,可跟男人比起來,到底涼了些。


  心中奇異的平靜起來,連因飢餓而躁動的心也變得平緩。


  遂歪頭道:「我覺得好多了。」


  這般誠實的小眼神,讓他禁不住擰了擰她光潔圓潤的鼻尖,唇角勾出一抹笑來。


  兩人相視一笑,跟著復又進來的煥秋,一道去了正殿。


  這是德妃起居的地方,這會子熙熙攘攘的,一眾奴才忙活著,有那說笑話的,逗得德妃哈哈大笑。


  見了兩人,德妃收了臉上的笑,叫奴才們出去。


  將手中的茶盅重重的扔到桌上,厲聲道:「老四家的,你可知錯?」


  衛有期大大方方的請安,接著柔柔的問:「兒媳何錯之有,還請額娘示下。」


  這話一出,德妃的臉色更加不好看,擰著眉頭冷笑道:「你自己犯下的事,倒問起我來,為主者,當寬宏大量,方是治家之道。」


  言下之意,就是她嚴苛了。


  衛有期抬眸,看著高堂上的德妃,她三十齣頭的年紀,肌膚溫潤有光澤,渾身透露著成熟溫暖的氣質,也是非常招人的。


  這會子擰著眉頭,瞧著不怒自威的,到底是坐久了高位的人。


  可底下一個是她兒子,一個是她兒媳。


  穿戴整齊之後,由胤禛領著,一道去了乾清宮後殿,裕親王和康熙早等著了,裕親王有些激動,聽到皇上的描述,整個人都驚喜的不得了。


  康熙心中也有隱秘的期盼,這個兒媳得天獨厚,能治好將死之人的疾病,那麼他是否能長壽呢。


  他不想死,捨不得這祖宗基業。


  見了衛有期,兩人都很客氣,康熙更是第一時間賜座、上茶。


  幾人寒暄幾句,就進入正題,衛有期觀察之後,一本正經道:「皇阿瑪,這醜話說到前頭,兒媳研究出來這藥液,好的地方在於它有可能治百病,這不好的地方就在於,它看緣分,有可能治得好,有可能治不好,還有一條最重要,這葯自然是救病不救命。」


  昨日十二公主吃下藥,今日瞧著就大好,枯敗之象盡去。


  讓不少人內心火熱,這些她都看在眼裡。


  這才有今日的說法。


  因此強調道:「妹妹好的快,不是因著我的葯好,而是因為她這是小病,以前吃的葯不對症。」


  這些話緩緩出口,篤定又懇切,裕親王的心瞬間都涼了。


  太醫也愛這麼說,但這都是不治之症的前兆,難道他……


  心中有無數個猜測,康熙顯然也這麼想的,惋惜的看一眼裕親王,心中難受極了。


  胤禛眼眸幽深,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眾人。


  衛有期噗嗤一聲笑出來,柔聲道:「皇叔沒什麼問題,就是積年留下來的老毛病,皇阿瑪勻一罈子花醬過去就成。」


  這話一說,康熙頓時肝疼,他那裡統共才九罈子,一下子勻出去一壇,跟割肉似得難受。


  可也知道今年這個兒媳製成的花醬全給他了,他不勻,沒誰拿的出來。


  這又自豪又肝疼的,真是酸爽。


  裕親王頓時眼巴巴的望著他,恨不得這就闖到庫房裡,搶上一罈子就跑,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勛貴都知道花醬這個秘密所在了。


  對於花醬的功效,大家都看在眼裡,看向老四的眼神頓時充滿了羨慕嫉妒恨,這麼好的媳婦,怎麼偏偏讓他得了。


  對於別人,康熙可能捨不得,但是對於福全這個生死兄弟,縱然有些不願,還是令梁九功抱了一罈子過來。


  看著那透明的玻璃罐子被接走,跟看著玉璽被別人拿了似得,心肝脾肺腎都是疼的。


  看到那依依不捨的小眼神,衛有期笑了,她也不攬功,直接道:「這花醬制起來簡單,不費功夫,人人都製得,兒媳想好了,今年秋季就放下消息去,明年多收一些鮮花,兒媳是打定主意,要開鋪子的,明年多了,躺到上面吃都是可以的。」


  康熙眼前一亮:「當真人人製得?」


  衛有期點頭,漫不經心道:「自然人人製得,只是有沒有功效就難說了。」


  這並不是花醬的功效,而是靈液的功勞,普天之下,僅此一家。


  康熙輕輕的舒了一口氣,說來也難怪,花醬這東西恆古存在,又不是一時半刻有的,以前從來沒有人制出這樣的神葯。


  是的,在他心中,這是神葯,看向衛有期溫婉淡然的笑容,心中閃過無數猜測,難道她是上天的寵兒,所以才有這麼一雙妙手。


  他對鬼神一事將信將疑,可對於有些人的運道,那是不得不服。


  福全拍著胤禛的肩頭,朗聲道:「好小子,娶了個賢妻啊,這老人說話你心裡別不高興,臨到老了,懷念的永遠是糟糠妻啊。」


  胤禛抿了抿嘴,輕輕的點頭。


  就算烏拉那拉氏做不出這花醬,他也逃不開她的魔掌。


  康熙沉吟,說到好好過日子,不免又想到馬上分下去的格格,這兒媳之前大大方方的說了,覺得格格裹亂。


  這會兒子一想也是,若以她的想法,馬上要大規模做花醬,那麼格格的存在,就要掂量掂量了。


  女子善妒,容不得丈夫納小是常事,只不過被壓下罷了。


  衛有期笑吟吟的,對於格格的問題再也沒開過口,就算來了又如何,連個凡人都制不住,她這百十年白活了。


  胤禛見氣氛稍有些冷,就恭敬的說道:「烏拉那拉氏前些時日種了些青菜,這會兒收了一籃子,由奴才提著在門外侯著,皇阿瑪不妨嘗嘗。」


  望著殿外的大太陽,康熙趕緊喊:「快送廚房裡去,曬這麼久太陽,曬壞了可不成。」


  福全笑眯眯的朝康熙道:「這老胳膊老腿的,一餓就走不動道,不如中午萬歲爺留飯如何?」


  康熙牙疼的看著他,這東四所就那麼點大,能種多少菜,都說了一籃子,他還想分兩頓吃呢。


  夫妻倆笑笑,這禮物都送出去了,該夫妻雙雙把家還。


  等回了東四所,胤禛眼眸亮晶晶的,直直的盯著她。


  他如今十八歲,充滿了朝氣,偏又故作老成,瘦削的臉龐上,神色沉穩自若,矛盾而充滿了魅力。


  難得見他笑,尖尖的虎牙能戳到人心裡去。


  單邊酒窩更是惹人的緊,明明是個冰山暗雲猶辨的性子,一笑起來,徒增幾分可愛。


  老祖被萌的一臉血,手就不老實的欺上去,在那白皙彈潤的臉頰揉捏。


  連薄薄的粉唇都拉的變了型,胤禛眼眸危險的眯起,薄唇微勾,趁她不注意,一把將她攬到懷裡,欺上那香甜如蜜汁的唇。


  衛有期雙手不自覺的攀上對方修長的脖頸,踮起腳尖加深這個吻。


  待醒過神來,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身上的衣衫不整,散落滿地。


  衛有期啐他:「滿腦子都是這些事,哼。」


  胤禛應下這莫須有的罪名,看向色如春花的某人,吃飽了就是不一樣,都有力氣得了便宜還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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