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92
江雪:哼, 沒有交夠定金, 我的寶貝弟弟們才不給你們看!
「我我我······才不要呢!我要去找我的主人!」人魚女孩頓了一下, 有些驚慌地說著, 扯著鎖鏈,摺扇一合,在江雪左文字不好的預感之下, 扇尖指向了他, 「他說他要帶我去找主人的!」
男子隨意地掃了一眼江雪左文字, 有些嫌棄地收回目光,將聲音放得溫和一些,輕聲道:「我也可以陪你去找呀。」
人魚女孩遲疑了一下,還是有些堅定地搖了搖頭。
男子嘴角一抽,回首看向了江雪左文字, 從上到下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眼中顯出了幾分嫌棄, 摺扇隨意地點了點他,再度轉頭看向了人魚女孩, 皺起眉頭,沉穩的聲音中透著幾分疑惑, 「你確定要找這一位僧人?一看就不像是個靠譜的存在,」他這麼說著, 還若有其事地點點頭, 「而且, 這個傢伙還是個面部肌肉衰退的, 連表情都是面無表情的狀態。」
他這麼說著,突然挑眉,雙眼中帶上幾分驚訝,向江雪左文字走近了幾步,「這種肅殺之氣,你是付喪神?刀劍付喪神?」
人魚女孩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向了江雪左文字,扇面半掩臉,「刀劍付喪神?就是傳說中從刀劍中誕生的物品神靈?」
「對神靈還是保持一下敬重之心比較好。」男子身形一閃,摺扇一敲人魚女孩的頭,「你確定要和一個刀劍付喪神一起?真不怕被對方直接切成了魚片?」
江雪左文字保持著漠然,臉上顯不出半分其他的神色,只是內心早就起了巨大的波瀾。
喂喂喂,你給我解釋一下看起來就不可靠是什麼東西?我哪裡不可靠了!我好歹還是一位有著兩個可愛弟弟要養的歐尼醬呢!
而且,你是不是對我這個刀劍付喪神有什麼誤解,誰會沒事拿我這種太刀來切魚生啊!我是用來上戰場的······雖然我不喜歡戰爭。
他偏了偏頭,有些無奈地想著,要不是腳上那個鎖鏈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砍不斷,自己早就走了,本來就決定好採摘完明日葉就走人的,結果耽擱了這麼久。
男子可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仍舊在努力地勸說人魚女孩,「一刀一人魚種族不同,不能談戀愛的!」
人魚女孩表示自己一點也不想吃他這一套,搖搖頭,將一縷棕發捋至耳後,隨後目光瞄向了江雪左文字,「可是我們是真愛啊!」給他使勁使眼神。
江雪左文字和男子同時產生了啞然的感覺:你當我們瞎呀,剛剛不是你自己突然把鎖鏈拋出來綁了我(這傢伙),會有現在這麼多事情?!
但是這句話男子怎麼可能會說出口,他只能無奈地順著人魚女孩的意思回頭看向了江雪左文字,一個威脅的眼神扔了過去:你自己看著辦。
江雪左文字在腦中腦補了一句「是生是死看你的回答了」,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藍發披散肩頭,滑落胸前,輕輕地掃過他的臉頰,睫毛顫了顫,在心中默哀了一下自己經過了幾次出陣和出征后仍舊低級的練度,乖巧地表示:「不是真愛,我不認識這位施主。」
說著,雙手合攏,認真地行了一個禮。
男子滿意地回頭,而人魚女孩表示這個男的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
「總而言之,趕緊放了他,和我回去吧!」男子伸手握住女孩的手腕,認真地說著。
人魚女孩抬眸,不經意間與他的那雙真摯藍眸對視,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似有些害羞,但是手上就是不肯放開。
「我不喜歡你的宮殿!」人魚女孩把手從他的手裡掙脫開來,微偏頭,低聲道,「我······我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外面很危險的,而且我也可以陪你去的呀。」男子嘴角一抽,覺得這種柔和手段是沒有效果了,於是他沒有再顧忌什麼,手一抬,一個水球在手心凝聚而成。
在人魚女孩有些驚慌的目光注視下,他一個水球丟向了江雪左文字。
下意識地舉刀劈向攻過來的水球的江雪左文字被淋了個正著,一身濕透,海青與內衫貼在身上,隱隱透出肌理。
腳下的地面出現了震動,江雪左文字疑惑地低頭,只見腳下的地面破開,一束水柱直衝而上,將他擊至空中,巨大的衝力帶來的傷害尤其大,騰空時,他盡量地轉身,不讓自己背朝地地落下,勉強半蹲式落地。
一口血腥在口中含著,江雪左文字手撐著插地的本體,一手捂在胸口處,猛然咳嗽了兩聲,一絲血跡沿著嘴角滑落。
江雪左文字,中傷!
「咳咳······」江雪左文字口中吐出一口血腥,染紅了這一片濕潤的沙地,他輕輕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痕,眼中有些茫然,囔囔道,「肉體受傷的痛苦什麼的······和心中的痛苦比起來······!」
「快離開那裡!」人魚女孩叫著,她手上的鎖鏈垂在一邊,盡頭處早已在攻擊的巨大衝力下斷裂破開,身子向前探去,似乎打算出手,卻被男子攔住,只能悲傷地看著那邊的情況。
江雪左文字雙眸中神色有些暗淡,茫然地看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嘴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出什麼話,又是一次破沙而出的巨大水柱將他直接衝上天空。
已經難以抵禦,江雪左文字有些無力,仍舊死死地握著刀柄,本體不可丟!絕對不可以丟!
刀刃上一點點地碎裂痕迹逐漸地擴大,有些密集,崩下的幾塊碎片隨著水珠濺灑至四周。
江雪左文字被巨力衝擊上空后又直接下落,他的眼神有些迷濛,手指動了動,卻已經無力握緊雙拳,胸口與背後染紅的一片,袈裟上猶似火燒一般的,滿眼都是紅色。
他覺得時光好像有些緩慢,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緩緩地落地,側倒於沙地上,一片血紅與沙子的黃色相交織,血液蔓延與海水相融。
嘴角滑落的血絲江雪左文字已無力去顧及,睫毛顫了顫,一滴血珠滑落,點在沙地之上,形成一個小小的紅色水汪,身上的佛珠的繩子斷裂,佛珠染血灑了一地。
江雪左文字,重傷!
入眼是大片的紅色,採摘明日葉的物吉貞宗無意間地往下面一瞥,本想看看江雪左文字的情況,未曾想到看到的竟會是這樣的場景,震驚地睜大眼睛,驚呼他的名字,直接將採摘藥草這件事情放在了一邊,腳下一轉,轉頭直接從這斜坡上奔下。
太郎太刀和博多藤四郎也聽到了物吉貞宗的聲音,茫然地抬頭一看,連忙隨其奔向江雪左文字所在的方向。
雖然是物吉貞宗最先跑下來,但是作為極化短刀的博多藤四郎的速度更加迅速,他拔刀而出,一邊警惕著眼前的男子和人魚女孩,一手迅速地查看了一下江雪左文字的情況,「是重傷,必須馬上回去本丸治療!」
「真是······一次遠征都能這麼出這樣的事情······」物吉貞宗雖這麼說著,但是手上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停下來,飛速地轉動著時空轉換器,定位本丸的情況。
他感覺自己的好運好像在江雪左文字這邊一點也沒有成功,說好的可以保佑全程呢?難道是距離太遠保佑不到?
太郎太刀在一旁先簡單地進行儀式,希望可以幫助他緩解一下傷勢。
男子微皺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付喪神居然這麼弱的嗎?」他沉默了片刻,感覺自己剛剛一個衝動做的事情不好,又補了一句,「我是荒川之主,此事是我不對,之後我會補償的,有事情請儘管叫我。」
說著他一手抓住人魚女孩的手,「椒圖,總而言之,趕緊跟我回去。」手上一拉,也不等椒圖的回答,直接拽著就飛回了海中。
博多藤四郎憤懣地看著他們消失的身影,他們現在還不能找這個叫做「荒川之主」的傢伙麻煩,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江雪左文字得到治療!如果斷刃的話······
他的眼神一暗,接過太郎太刀從自己的衣物上撕下的布條,簡單地進行止血。
時光轉換器散出了金光,光芒四散,在閃動中將他們都籠罩其中,眾人消失不見。
沙灘重新恢復了原本的平靜,只余那沙灘上的血跡與散落的佛珠彰顯著剛剛所發生的事情。
海水輕輕地一次次盪過沙灘,將一切的痕迹都抹去,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戰爭······討厭。」江雪左文字合掌低聲道。
江雪正宗無奈地笑了笑,覺得自家小徒弟真的是在後面不知為何長偏了,按照正常的在自己的教導下,肯定不是這樣的啊,難道是······他的餘光掃了一眼不知他的意思的板部岡江雪齋,既然不是自己影響的,那就是主人影響的了,畢竟主人是比較熱愛和平的存在啊。
他摸摸下巴,開始思考起以後各方面隔絕江雪左文字和板部岡江雪齋這個主人之間的相處的可能性。
江雪左文字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只是看著他抬手握住自己的手,非常自然地拉著自己往前走,沒有選擇掙脫,江雪的眼中含著淡淡的水霧,眨眼間,一滴淚珠悄然滑落臉頰,融入衣衫,尋不著蹤跡。
棕色的原木矮桌上一條紅色的桌旗橫穿其上,左右對稱的幾個黑色正方形盤中紅色的小碟起著點綴,白色的茶碗中是飄氣的焙茶,一份和果子端放於其旁,單支花器中水仙與報春花仍舊嬌然。
江雪左文字輕輕地捧起茶碗,在嘴邊抿上一口,熟悉的滋味充斥著口腔,他面無表情地放下,又持筷食用起和果子,冷冷的表情無法讓人發現他心裡升起的巨大波瀾。
這種熟悉感實在是讓他無法避免的想要落淚,縱使自己一直都充當著兄長的職責,但是,從自己誕生到後來與宗三相遇之前,眼前這個人,這位江雪正宗是一手帶大了自己堪稱父親的存在,讓自己稱他一聲「師父」,任他摸頭調笑也是無傷大雅的。
只是那大阪城的一場火,帶走的不只是一期一振和藤四郎們的記憶,還有自己的師父,這位江雪正宗,五郎入道正宗的作品之一,擁有著與其他完全不同的「正宗」雕刻刀銘的他,也在這場大火之中散去了生機,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