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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於江雪左文字的話著實是讓江雪正宗有些驚詫和不解,他沉默了片刻,抬手便是探了一下江雪左文字的額頭,微眯起眼,湊了過去,額頭抵著額頭,更多了幾分茫然,最後移開自己的腦袋,深藍色的雙眸中映照著江雪左文字的有些清冷的表情,低聲道:「沒有發燒啊······」
「我才沒有發燒!」江雪左文字默默地選擇收回自己剛剛還在想著自家師父還是比較靠譜的想法,他抬手推了一下對方的胸口,離遠一些,微偏頭,扁嘴說道。
「是是是,」江雪正宗笑著,輕輕執起他的手,道,「難得過來,不若一同品一杯茶方才回去吧,想來你們也不急吧?」這麼說著,他的餘光瞥向了江雪左文字身邊的三人,以他的眼神自然看得出來,其實是這三人佔主導位置的,雖然對於自家小徒弟居然還需要別人保護這件事有些不爽,但是他還是沒有說什麼。
江雪左文字下意識地點頭,隨後意識到這件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太郎太刀他們。
博多藤四郎還是有些在意於遠征的資源的,口中還在囔囔著要把一些材料帶回去。
「請放心,這些事情,我們都會幫你們準備的,」江雪正宗和板部岡江雪齋相視一眼,笑道,手揉了揉江雪左文字的頭,眼神溫柔中帶著悲傷,「畢竟,想來我也不能見到這麼可愛的長大后的弟弟呢。」
江雪左文字有幾分錯愕,江雪正宗的這句話裡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讓他忍不住去推敲,最後他張了張嘴,只吐出一句話:「你知道了?」
江雪正宗明媚一笑,不夾半分郁色,「你當我是誰呀,自然是知道的啦,晴明公可是我的好朋友,他早就告訴我了。」伸手摸摸江雪左文字的頭,輕聲說道,「刀劍,終究也會折斷於某一刻,不過是必然的結局,無須為此而悲傷。」
「戰爭······討厭。」江雪左文字合掌低聲道。
江雪正宗無奈地笑了笑,覺得自家小徒弟真的是在後面不知為何長偏了,按照正常的在自己的教導下,肯定不是這樣的啊,難道是······他的餘光掃了一眼不知他的意思的板部岡江雪齋,既然不是自己影響的,那就是主人影響的了,畢竟主人是比較熱愛和平的存在啊。
他摸摸下巴,開始思考起以後各方面隔絕江雪左文字和板部岡江雪齋這個主人之間的相處的可能性。
江雪左文字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只是看著他抬手握住自己的手,非常自然地拉著自己往前走,沒有選擇掙脫,江雪的眼中含著淡淡的水霧,眨眼間,一滴淚珠悄然滑落臉頰,融入衣衫,尋不著蹤跡。
棕色的原木矮桌上一條紅色的桌旗橫穿其上,左右對稱的幾個黑色正方形盤中紅色的小碟起著點綴,白色的茶碗中是飄氣的焙茶,一份和果子端放於其旁,單支花器中水仙與報春花仍舊嬌然。
江雪左文字輕輕地捧起茶碗,在嘴邊抿上一口,熟悉的滋味充斥著口腔,他面無表情地放下,又持筷食用起和果子,冷冷的表情無法讓人發現他心裡升起的巨大波瀾。
這種熟悉感實在是讓他無法避免的想要落淚,縱使自己一直都充當著兄長的職責,但是,從自己誕生到後來與宗三相遇之前,眼前這個人,這位江雪正宗是一手帶大了自己堪稱父親的存在,讓自己稱他一聲「師父」,任他摸頭調笑也是無傷大雅的。
只是那大阪城的一場火,帶走的不只是一期一振和藤四郎們的記憶,還有自己的師父,這位江雪正宗,五郎入道正宗的作品之一,擁有著與其他完全不同的「正宗」雕刻刀銘的他,也在這場大火之中散去了生機,消逝不見。
能再相遇已經是難得之事,如今可以再度品嘗到這相隔了幾百年的茶水,江雪左文字這一刻突然產生了無所求的感覺。
「說起來,江雪君······江雪正宗,你知道江雪君現在的情況?還有安倍晴明大人,小烏丸大人所在時期的那位精妙絕倫的陰陽師您也認識?」博多藤四郎迫不及待地詢問,大概是八卦實在是太重要了,他都顧不上喝上一口茶水,品上一口茶點。
「神與佛啊,不都是那樣的存在嗎?有何區別呢?縱使我信仰佛祖,並不影響我與神明成為朋友,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一位神明啊······」江雪正宗輕笑一聲,端著茶碗,目光仍舊在江雪左文字身上停留,「現在這個時間,江雪還沒有誕生呢,但是他也算是過了很長的時光了,按理來說不應該如今還沒有顯形,我有些擔憂,便去尋了晴明公來看一看他的命星,也便知曉了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