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辦公室內活|色|生香, 辦公室外的人卻等得心急。
路東蹲在門口好久，隱約聽到裡面的聲音, 默默伸出兩根手指堵住了耳朵。
非禮勿聽。
早就知道沈醫生是個變|態，但沒想到居然可以變|態到這種程度！
人家女孩子都摟著他嚶嚶嚶了, 他還能聲色如常地說情話。
佩服！
五體投地！
「你在這幹嘛？」面前忽然擋過來一個人，大片光遮去，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風掠過, 撲面而來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路東一怔，捂著耳朵抬頭, 但因為帽檐的關係也沒能看清女人是誰, 只是覺得這人身材挺好的。
他抬手把帽子一抬，然後繞到後面，笑著站起來正要打招呼, 看清來人臉一下子僵住了。
「你、你來這幹嘛？」路東後退了一步。
宋妍「哼」了一聲，很是驕縱, 「來找我哥, 你在這幹什麼？偷聽牆角？」
她說著推開路東就要敲門，路東眼疾手快，一下子轉身整個人貼在門上，痛叫, 「沈醫生啊, 有病人！」
宋妍大喊, 「你神經病啊！」
話落, 門從裡面打開, 路東一個閃身踉蹌了一下，對上夏畫橋有些懵的眼神，點點頭，笑得很開心，「是啊，神經病啊！」
夏畫橋了解這梗，沒忍住偏頭笑。
宋妍和沈景清都聽不懂，但是沈景清很快黑了臉，他瞧了眼路東，又瞧瞧宋妍，率先問了宋妍，「有事？」
宋妍低著頭，她知道自己給沈景清惹了麻煩，有些害怕，聲音很小，沒了往日的理直氣壯，「辦理出院。」
「自己辦。」沈景清面無表情，聲音更是沒有任何感情。
「我不會。」宋妍撅著嘴說，「爸來接我了，他要我今天就走。」
沈景清掀眸，看向路東，「你來幹什麼？」
路東摸了摸鼻子，有點後悔自己剛剛把帽檐掀到後面了，他躲閃著沈景清的眼睛，「就……來問問我姐什麼時候回來。」
「找她有事？」
「也沒什麼大事。」路東哼哼唧唧沒說出原因。
沈景清卻一語道出真相，「晚上沒事就去我家吃，你現在先去陪宋妍辦理出院。」
路東眼睛一亮，重重地點頭，然後朝宋妍說，「走了。」
宋妍不情不願地跟出去，關門前小聲問，「你什麼時候回家啊。」
「有時間再說。」沈景清依然手抄著口袋。
「哦。」
夏畫橋在一邊看著，她坐在辦公桌上，嘴裡還翻來覆去含著一顆巧克力，時不時發出聲音，眼睛眯著。
視線里，沈景清衣領有些皺，嘴巴也有些紅，上面似乎沾了口紅。
夏畫橋看著他對待外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再想想剛剛對待自己的樣子，心裡得意地坐在桌子上不停地晃腿。
沒有什麼比特殊對待更讓人欣喜。
舌尖裹滿了酒香，糖汁融在喉嚨里。
夏畫橋嘴巴不可抑制地勾起，眼睛也跟著彎。
沈景清回頭看到她的表情，兩步走到跟前，捏住她的下巴，「很高興？」
夏畫橋點頭，雙手順勢摟住沈景清的腰，「沈醫生說好的很親和呢？」
「對病人很親和。」沈景清擦了擦她嘴角的巧克力漬，「太嚴肅，會給他們造成壓力，心理負擔不了的人容易加重病情。」
「這樣啊。」夏畫橋說，「我還以為你是想騙人家小護士呢。」
沈景清唇角一翹，口吻學了夏畫橋兩三分，「你這兩天來醫院不是告訴她們我已經騙到了小姑娘。」
夏畫橋眼睛一瞪，抬手去捂沈景清的嘴，「是你讓我來的！少讓我背鍋！」
沈景清抓住她的手腕，低聲笑。
距離沈景清下班還有幾分鐘，沈景清最後去查了房，夏畫橋原本也想跟過去湊個熱鬧。告訴護士有什麼用啊，最好昭告全院，沈醫生已經有對象了！
不過仔細想想，還是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煩了，畢竟尹惜有沒有出院她不確定。
等沈景清回來的時候，夏畫橋都快睡著了。她趴在桌子上，頭髮遮住了臉，只露出有些紅的嘴唇。
手背肌膚白的像雪，襯的她嘴巴更紅。
從窗戶透進來的落日餘暉落在她臉上，給她露出來的輪廓鑲了一層淡色金邊。
呼吸之間，能看到鼻尖的頭髮被吹起，頭頂還有一頂小呆毛翹著。
沈景清走過去，給她捋順頭髮。
夏畫橋動了動臉，頭髮墜落在一旁。她眼睛睜開一條縫，眼睫被光照的好像透明一樣，啟唇之間，口吻有些埋怨，「好慢。」
沈景清捏了捏她的耳垂，熱熱的，「臨時有些事。」
「那我們走嗎？」夏畫橋強撐著直起腦子，兩三秒腦門又撞在沈景清胸口。
沈景清微涼的手放在她的後頸，輕輕頷首，「走吧。」
每次到沈景清下班的時候，夏畫橋都覺得醫院特別安靜，不是聲音少，而是整個醫院都被紅色的光包裹。遠遠地看，讓人不由自主放鬆。
夏畫橋想起路東，「你為什麼讓路東去你家吃飯？」
「他不會做飯。」沈景清打開車門，讓夏畫橋坐進去，然後繞過車頭，坐到主駕駛，又繼續說，「以前在美國的時候，都是我和路茜坐，沒怎麼讓他碰過這些東西。後來他媽媽去世，路茜養他養得更嬌貴，你看整個醫院除了他還有誰染頭髮？都是慣的。」
「哦。」夏畫橋垂眸，手指絞著，良久才很小聲地問，「他媽媽什麼時候去世的啊。」
沈景清聞聲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頓，他指骨有些發白，微微用力，握緊。
「你不要我的那天。」聲音很低，彷彿輕而易舉就能被風帶走。
夏畫橋眼睛一熱，「那是生病了嗎？」
沈景清偏頭，眼睛很深，「血癌。」
幾乎是同時，夏畫橋眼淚落下來，她低著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眼眶很酸，擋不住眼淚的洶湧。
是她太不懂事了，她怎麼能隨隨便便就不要沈景清呢。
又為什麼偏偏挑在那一天呢，她明明知道，沈景清的媽媽也是死於血癌。
「沈景清，對不起。」夏畫橋哽咽著說。
沈景清沒說話，表情也沒有很痛苦。
他總是這樣，很能隱忍。
以前的他也是這樣，終日在黑暗的小房間里，只有一盞昏黃的檯燈。
微光下，他唇瓣抿緊，下顎線緊繃，一遍一遍地刷題，最後全部撕碎。
坐在地上，背靠床沿，抱著頭，痛苦落淚。
他很執拗，他執拗地認為這個世界沒有值得他努力的人，直到遇到了夏畫橋。
他以為夏畫橋是來拯救他的，但到最後也不過是他以為。
沈景清瞳仁一緊，擺脫回憶，他視線定焦，凝聚在夏畫橋手上。
她手指細白如蔥，沒幹過重活，肌膚細嫩，軟的像水。
水流過他的全身，他一邊呼吸粗重，一邊想要纏緊這團水，一起下地獄。
「夏畫橋。」
他啦過她的手，上面濕濕的，放在唇邊，很咸。
「夏畫橋。」他又叫了一聲。
兩隻手覆到夏畫橋臉上，他親吻她的眼睛，吻去她的眼淚，如視珍寶。
「我不在乎過程，我只要結果。只要最後是你，怎樣都行。」
*
四十分鐘后，夏畫橋和沈景清拎著一堆菜到家。
沈景清推開門的同時，一道白影從門縫溜出來，爪子瞬間爬上他的褲子，仰著頭，捏著嗓子細細地叫。
夏畫橋內心已經波瀾無驚，是她的錯，她帶回來了一個小|三，這個鍋不能甩給沈景清了。
於是她硬著脖子往廚房走，等沈景清進廚房以後，她又「哼」一聲從廚房出來。
沈景清手長，拽住她笑了下，「給我打下手。」
夏畫橋很誇張地搖頭，然後伸出手在沈景清眼前比劃，「我這，是畫畫的手，多麼金貴啊，怎麼能洗菜呢？」
「那你在這玩。」沈景清還是笑。
夏畫橋抬著下巴，「讓三兒在這好了，我覺得它不僅心甘情願陪你玩，還能把菜洗了。」
沈景清抓住她細白的手腕，往水池裡一摁，然後整個人覆在她背後，下巴放在她肩窩，溫熱的呼吸落在她耳畔。
「我這算不算背鍋。」
夏畫橋繼續「哼」，「鍋在灶台上呢，你去背啊。」
沈景清歪頭叼住夏畫橋的耳垂，牙齒微微用力，滿意地聽到夏畫橋倒吸一口氣。
他視線微偏，落在她白嫩的脖頸上，然後啞著聲音問：「還鬧？」
夏畫橋雙腿打軟，但卻不服氣，她吃死了沈景清不會用力，頭一偏，逃離他的口。
轉身鑽到他懷裡，仰著頭去咬他的喉結。沒有用力，更像是含著。
她不懂這樣的動作意味著什麼，只是餘光里瞥到沈景清的眼睛更深，呼吸似乎也重了幾分。
有點像……
夏畫橋一怔，鬆開，後撤。
沈景清攔腰一抱把她抱在池台上，眯著眼睛湊過去，「撩了就跑？」
夏畫橋咽了咽喉嚨，接一句，「真刺激。」
沈景清被逗笑，傾身咬住她的唇角，半晌才嘆了口氣，「算了，你出去吧，不然我沒辦法好好做飯。」
夏畫橋逃跑之前丟下一句，「拔diao無情！」
客廳里，三兒不知從哪翻出來一根繩子，在地上玩得不亦樂乎。
夏畫橋路過它身邊，面不改色地踢掉拖鞋，上腳踩了一下。
很軟。
沒忍住又抱在懷裡，點著它的鼻子，「不給你飯吃！」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飯，三兒原本抬起的爪子一軟，捏著嗓子叫，還拿頭去蹭夏畫橋的脖子。
夏畫橋心都化了，她轉身跑到廚房，「羊奶粉呢？它好像餓了。」
說著把三兒舉過頭頂。
沈景清無奈地笑，「客廳茶几底下的柜子里，有習慣，有杯子，杯子一會兒拿過來我刷一下。」
「哦，好。」夏畫橋又跑過去。
打開柜子，三兒幾乎是立刻就鑽進了抽屜里，它不停地去拱奶粉罐，把夏畫橋樂得不行。
「沈醫生，你家小妾瘋啦！」夏畫橋大喊。
沈景清沒理她。
夏畫橋也習慣了被無視，反正她不過就是話嘮。
把杯子拿出來，沒有去管三兒，跑到廚房讓沈景清刷了一下。
「四分之一的水，水的四分之一奶。」沈景清說。
夏畫橋眨了眨眼睛，「你是在說繞口令嗎？」
「那你聽懂了嗎？」沈景清問。
夏畫橋又眨了眨眼睛，「好像聽懂了。」
「快去。」沈景清手上沾了水，忍住沒有去捏夏畫橋的臉，「水溫適中就行。」
夏畫橋點頭，不動。
沈景清：「？」
夏畫橋笑眯眯地湊上去親了一口，「沈醫生做飯可真帥啊。」
親完就跑。
茶几抽屜里，三兒就差翻天了，它雙手雙腳抱著羊奶灌，小尖牙齒去啃瓶蓋。
夏畫橋驚了，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我看你今天能不能咬開。」
三兒掙扎半天無果，伸著脖子伸著爪子向夏畫橋求救。
夏畫橋得意了半天，把它拎出來往桌子上一放，「等著。」
沖奶夏畫橋倒還是第一次，她只餵過成貓，一般都會吃貓糧了。
不過也不麻煩，結束以後拿吸管吸著喂。
三兒吃完以後就往沙發上一團，舔了爪子洗了臉就呼呼大睡。
夏畫橋看著，拍了張照片發到微博，順便刷了下早上條漫的評論。
【啊啊啊啊，女主也太可愛了吧】
【可以，悶騷男主，我很吃】
【實不相瞞，醫生這個職業就很撩人】
【期待期待，跪求更新速度提高】
好評不斷。
夏畫橋看得很高興，其實那麼多年，除了之前和尹惜鬧過了一陣，她也沒圈什麼黑粉。
死忠粉雖然也沒多少，但是只要沒有差評她就心滿意足了。
而且讀者這類人怎麼說呢，隨著他們年齡的增長，喜歡的東西會變，所以也抵擋不了他們的離開。
說起尹惜，夏畫橋頓了頓，搜索她的微博，點進了主頁。
微博認證還還是那段話：
夏畫橋冷笑一聲，往下滑。
看到最新微博，怔住了。
【尹伊人：狼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變成羊，不管你披了多少層皮。二三次元永遠都是交融的，不管你隱藏得有多深。我一向是個很佛的人，但卻看不過你這樣沒有道德的人，簡直是漫畫界的恥辱。】
夏畫橋：「……」
截圖，發給顧今連。
【夏：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對號入座了。】
【師父：…………我一向是個很佛的人，我踏馬狂笑】
【夏：她該不會又要搞事了吧？我女人的第六感啊！】
【師父：你們不是獨木橋陽關路各走各路嗎？】
【夏：很尷尬的是，她是沈醫生的病人，然後沈醫生有個腦殘妹妹，倆人住一個病房，打起來了】
【師父：…………想認識一下這個妹妹】
【夏：你清醒一點！！！】
【師父：看來真的很腦殘了，我還是一心一意撩醫生吧】
【夏：？？？？】
【師父：家裡老頭最近身體不適，派來了一個美國醫生，我覺得很有意思】
【夏：很有意思？撩？渣男！】
【師父：？？？】
【夏：呸！】
【師父：？？？】
發泄完以後，夏畫橋覺得自己心情好多了，她哼著小曲退出微博，然後窩到三兒旁邊，蜷成一團睡覺。
從這邊能看到沈景清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高大，挺拔，精瘦的腰，筆直的腿。
很像很多年前的一個場景。
似乎剛剛想起，就覺得耳尖發燙，手心出汗。
眼前的光漸漸變弱，耳邊的聲音淅淅瀝瀝有了雨聲。
身邊的空氣也似乎涼了好幾分。
是深秋。
沈景清的生日。
夏畫橋也剛剛成年幾個月。
她趕到沈景清的學校給他過生日，他學校很大，地上落滿了楓葉，楓葉覆蓋了地上的水，無聲地飄。
夏畫橋踩著小碎步，手裡拎著蛋糕，她特意沒有告訴沈景清，跑到他宿舍樓下才給他打電話。
「沈景清。」她愉悅地喊了一聲。
沈景清低低地應了一聲，伴隨著的有翻書的聲音。
「你在宿舍嗎？」她問。
沈景清「嗯」了一聲，「怎麼了？」
「你下來。」夏畫橋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頃刻間，那邊傳來椅子拉開的聲音，隱約還有室友調侃他的聲音，「喲，沈景清跑那麼快是女朋友來了嗎？」
她聽到沈景清清清楚楚「嗯」了一聲。
夏畫橋撐著傘，頭頂有清脆的聲音，她眉眼發光，盯著宿舍樓的出口。
一道黑影閃過來，夏畫橋還沒喊出聲，整個人就被他抱進了懷裡。
有很重的醫藥水味，夏畫橋一邊嫌棄一邊親昵他的脖子，「你是不是有進實驗室了？」
「嗯，剛回來。」沈景清說。
「那你吃午飯了嗎？」夏畫橋推開他，她知道他一進實驗室就會忘記時間，「是不是沒吃？沈景清你怎麼答應我的？」
「吃了。」沈景清說。
夏畫橋撅嘴，「騙人！」
「真吃了。」沈景清說，「吃了泡麵，這周第一次吃，也是最後一次。」
夏畫橋這才放過他，她拎起蛋糕，舉到他跟前，「生日快樂！」
然後又湊上去，「我準備了禮物。」
說這話時，她聲音很低，眼睛很濕，耳朵是紅的，臉有些發燙。
是她室友教的，說想讓男朋友記住自己的方法，只有一個。
她攢了很久的零花錢，在旁邊的酒店開了一個房間。
晚上夏畫橋沒有回學校，她坐在酒店床上，手心冒汗。
浴室里傳出洗澡的聲音，磨砂玻璃能看到沈景清修長的身影。
像是能透過玻璃看到他的一舉一動，水流流經他的全身，滑過他的長腿，一路鋪在地板上。
她先洗的澡，洗完以後只穿了浴袍。
她不是第一次和沈景清在外面過夜，但每一次都是蓋著被子純聊天。
想到這裡，她走到床邊，看到床頭一排架子上有小盒子，室友說的就是這個。
她拿出來一個，甚至細細對比了幾個，都差不多。
超薄。
岡本。
夏畫橋紅了臉，她看得太入神，完全沒去觀察沈景清的水流聲。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沈景清走了出來。
他頭髮很濕，滴著水，「你在看什麼？」
夏畫橋手一滑，東西掉在了地上。
沉默。
無聲地沉默。
直到夏畫橋吐出兩個字，「干|你。」
話落，兩個人齊齊，「……」
「啊！」夏畫橋一頭扎在床上，「口誤！」
她聽到沈景清在笑，安靜的房間里，聲音格外招耳。
「你閉嘴！」夏畫橋抬頭，短髮糊了一臉，她瞪眼，眼睛有些紅。
沈景清走過去，坐在床上。
他只穿了條褲子，身上很涼，手臂也是。
碰到夏畫橋腰的時候，夏畫橋情難自禁抖了一下，「別碰我。」
「你不是要——」
「我說了你閉嘴。」夏畫橋抬手捂住他的嘴。
「好。」沈景清笑著，覆上她的嘴唇。
說不清是冷還是熱，夏畫橋只知道她心跳得很快，聲音也快啞了。
她很累，掐著沈景清的手臂，聲音顫著，「沈景清，我很累……」
「不夠。」沈景清一下一下，他咬住她的鎖骨，又纏綿在她脖子上。
細嫩柔軟的感覺讓他愛不釋手，他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
窗外雨聲淅瀝，沈景清掐著她的腰，似乎要把她整個人都揉進身體里。他第一次那麼渴望以後的生活，他抱著夏畫橋，親她的眼睛，吻她的嘴巴。
他聲音低沉沙啞，他比她還要激動。
手臂青筋突起，他貼到她耳邊，「謝謝。」
謝謝你願意要我，願意擁抱我。
一場浮沉，夏畫橋知道了欲|望的味道。
直到鼻尖有淡淡食物香，夏畫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入目是沈景清含笑的眼睛。
他的眼睛一直都是平淡的，波瀾不驚的。
冷不丁對上一雙笑眼，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夢到什麼了？」沈景清唇角翹著。
夏畫橋一怔，緊接著臉爆紅，她吞吞吐吐，手舞足蹈，「關、關你什麼事！」
沈景清眼睛一眯，「應該和我有關係。」
夏畫橋聞聲臉更紅。
沈景清確定了，「那就是和我有關係了。」
夏畫橋：「……滾！」
沈景清沒追究到底，拉著她起來吃飯，「先去洗臉。」
「我順便去刷個牙。」夏畫橋打個呵欠。
等出來以後，發現餐桌旁多了一個人。
沈景清不在。
她坐過去，路過路東的時候揪了下他的頭髮，「身為醫生染頭髮。」
路東面不改色地說瞎話，「我這是少白頭。」
夏畫橋豎了個拇指，「垃圾人說垃圾話。」
路東偷偷瞅了眼沈景清，伸著脖子湊過來，壓低聲音，「你和沈醫生同居了嗎？」
夏畫橋笑眯眯地和路東對視一眼，然後高喊一聲，「沈醫生，路東說你做飯難吃。」
路東倒吸一口涼氣，求生欲很強地站起來，「沒有！」
夏畫橋趴在桌子上笑了半天。
等沈景清端著飯過來時，路東坐得筆直，接過一碗，「謝謝。」
沈景清看了他一眼，「去廚房自己盛。」
路東：「……哦。」
今天也是雙標的沈醫生。
吃飯的時候，路東一直在問路茜的事，「在這邊做得好好的，去什麼首都啊，嫌的，消費那麼高。」
「你管那麼多。」夏畫橋跟著他一起話多，「你都多大了還管著你姐。」
「哪敢管她。」路東委屈巴巴地戳米飯，「是她不管我好嗎，我都不會做飯，她才走三天我都瘦兩斤了！」
夏畫橋默了兩三秒，說：「羨慕。」
沈景清一人看一眼，「吃飯。」
夏畫橋吐了吐舌頭，「沈醫生明天上班嗎？」
「明天晚上夜班。」沈景清說。
「那我明天下午來找你。」夏畫橋說，「去買點罐頭什麼的吧，貓糧也多選幾款，還有貓砂，玩具。」
沈景清點頭，「好。」
「貓糧？」路東左看右看，「你們家養貓了？」
「沒有。」夏畫橋果斷否定，「沈醫生養了個小妾。」
「嘖。」沈景清掀眸，「吃飯。」
夏畫橋嘴角一抽，「……」
一點面子也不給！
王八蛋！
*
沈景清因為工作的原因作息時間正常，夏畫橋和這樣作息正常的人談戀愛也沒影響她黑白顛倒，晚上九點多到家收拾了自己就開始畫畫。
條漫內容正式開始，她就不可能一天畫一條了，但因為沒有別的工作，所以頻率也沒有很慢。
三天一更。
畫畫的時候，她想了很久是從校園生活開始畫，還是重逢以後走插敘，最後思考了很久，決定從校園慢慢畫。
她畫從前，現在也在繼續，以後說不定能畫很久。
也不用擔心日後沒有素材。
別人的校園時代都是青蔥單純，可夏畫橋不是，她從小就皮，是院里的小霸王。
以前上學的時候，她爸爸在初中教書，媽媽在學校附近開了個小飯館，每天按量做飯，多了沒有，少了就補。
遇到沈景清以前，她是真得皮。校服褲子從來不好好穿，褲管挽的像是要去摸魚，腳踝上戴了一條紅繩。她喜歡穿帆布鞋，因為個子小，所以從小養成了走路踮腳的習慣。
於是整條街都知道夏畫橋整天嘴裡叼著一個棒棒糖，褲子不好好穿，走路不好好走。
可她是家裡的獨生女，爸爸脾氣好，媽媽更是疼得緊，雖然沒有一身公主脾氣，但驕縱起來也不得了。
以前夏畫橋幹了蠢事不想承認，就各種找借口，總之世界有多大，臉就有多大。
畫著畫著，夏畫橋又想起來一件事，那還是很小的時候，大院一群孩子喜歡瘋。她尤其喜歡和男孩子一塊混，剛認識嚴孫的時候還坑了一把嚴孫。
她記得是嚴孫和別人打架，夏畫橋戴著孫悟空的面具到處挑撥是非，一群人打起來了以後，她面具一摘，回家換身衣服，一臉無辜地跑出來。
估計到現在都沒人知道以前那個戴面具的小壞蛋是誰。
夏畫橋想著笑出來，太皮了。
她得好好畫出來，以後出畫冊了，專門送一本給嚴孫。
這條畫的是背景，遇到沈景清以前的背景，最後幾個鏡頭卡在沈景清的出現。
眉目如畫的少年站在黑板前，窗外櫻花落了一半，他薄唇輕啟。
「你們好，我叫沈景清。」
因為更新時間基本固定在早上，所以有些熬夜黨就一直守著更新。
刷到更新以後飛速評論，搶佔前排。
【我壓一包辣條，這將是夏大手子最用心的男主，你看看這嘴唇，嘖嘖嘖】
【夏大手子談戀愛了嗎】
【女主是很皮了】
心滿意足地看完評論，夏畫橋打了個呵欠。
天剛亮起，夏畫橋把窗帘一拉，倒頭就睡。
最後是被一個電話吵醒，她翻了個身，感覺剛剛睡下五分鐘。
「喂。」她也沒看來電人是誰，語氣很不好。
「我是宋妍，你在哪啊？我去接你吧？我找到一個很好的咖啡廳，我們一起去坐坐啊。」宋妍語氣歡快。
夏畫橋擰著眉，拿下手機一看，才十點鐘！
她瘋了吧？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夏畫橋有氣無力，「我早上才睡，你別折騰我。」
「我有事要給你說。」宋妍忽然說。
夏畫橋一下子來了精神，她揉著眼睛坐起來，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什麼事？」
「反正是關於我哥的事，你如果不想讓我去接你也行。」宋妍說，「那我一會兒給你個定位，你自己來吧。」
說完就掛了。
夏畫橋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反覆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接到這一通電話，最後摔了好幾個枕頭才解氣。
宋妍給的地址距離她家也不算遠，估計是宋妍故意選的，畢竟上次倆人是在附近酒店見面的。
夏畫橋用二十分鐘隨便收拾一下，頭髮也沒吹乾，但是等到了咖啡店也差不多全乾了。
這個時間咖啡廳的人實在不算多，夏畫橋推開門，沒能一眼看到宋妍在哪。
就在她要打電話的時候，身後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夏畫橋連忙退到一邊，生怕別擋了他的路。
她瞥了一眼那中年男人，總覺得有些熟悉。
與此同時，聽到了宋妍的聲音。
「啊，好巧啊，這樣你們都能遇到。也太有緣分了吧。」
夏畫橋一頓，沒搞明白什麼事情，她看到宋妍一身粉色連衣裙，上前挽住了剛剛那個中年男人。
「爸爸。」
她聽到宋妍喊。
爸爸？
夏畫橋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她看著宋妍，又看了看那個中年男人。
忽然之間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熟悉感在哪裡。
這個男人，他眉眼之間，分明有幾分沈景清的疏離。
像是天生骨子裡帶著的，隔著鏡片，也能讓人感受到幾分冷意。
「爸爸，她就是夏畫橋，我哥哥的女朋友。」宋妍說。
夏畫橋一怔，心裡很是不舒服，她完全不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今天這事情沈景清知不知道。
或者說，沈景清也會來？
「聽說過你。」沈景清的爸爸淡笑了一下，「你好。」
夏畫橋忙不迭微微俯身，「您好叔叔。」
「進來吧進來吧。」宋妍一手挽沈叔叔，一手挽著夏畫橋，「我點了很多好吃的，他們家的甜點特別好吃。誒中午我們去食酒樓吧，我定了個房間，他們家菜也很好吃啊。」
夏畫橋一直到坐下來也沒明白今天到底算是個什麼情況，宋妍這種不打一聲招呼就讓她被迫見家長的情況讓她非常不高興。
「爸爸，畫橋和我哥哥在一起很久了。」宋妍一邊給沈叔叔推薦咖啡一邊說，「雖然中間分開了一段時間，但是現在很好的。我感覺我哥差不多也可以結婚了，誒你覺得中式好還是西式好？」
她說著又問夏畫橋，「你們有沒有討論這個問題啊，趕緊結婚啊，生個寶寶喊我姑姑嘻嘻。」
宋妍越說越離譜，夏畫橋聽得渾身難受，她不太明白宋妍是認真的還是故意的。
直到沈叔叔接了個電話，他起身，「我先去接個電話，你們喜歡什麼點什麼。」
宋妍滿口答應，一邊吃提拉米蘇一邊給夏畫橋推薦。
直到沈叔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夏畫橋眉眼沉了下來，她推開宋妍的手，「沈景清知道嗎？」
「什麼？」宋妍看著她。
「你說什麼？」夏畫橋有些氣，「你知道你今天安排這算什麼嗎？見家長的事你為什麼不提前給我說一聲？你這讓我空著手見你爸爸你覺得合適嗎？」
「我……」宋妍有些不知所措，「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就是怕你害怕，怕你緊張。我爸爸過兩天就帶我回首都了，我怕他沒時間，就想著讓你趕緊見見他，趕緊讓我爸承認你啊。」
承認？
夏畫橋都快氣笑了，「你說什麼？」
「夏畫橋，我真的是在為你好，你和我哥談戀愛，難道不該被我爸承認嗎？你看看我媽——」
「宋妍！」夏畫橋氣的簡直要拍桌子，「你拿我和你媽相提並論？就算我真的和你媽情況一樣，我也不是需要讓沈叔叔承認，更不是用這種方式讓他承認？我只需要讓沈景清承認你懂嗎？以後和我一輩子的，是沈景清，不是你，更不是你爸，不是你們任何人。」
「宋妍，為什麼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根本不需要任何承認。」夏畫橋一字一句說，「那麼多年，一直不願意承認你自己身份的，是你自己。」
因為自己媽媽的出身而卑微，因為同父異母的哥哥太驕傲而自卑，因為過去髒亂差而自卑，因為自己融不進他們的世界而自卑。
「你從來都不需要沈景清承認，就像我不需要被你和你爸承認一樣。」夏畫橋看著她，「你懂嗎？」
宋妍震驚地看著夏畫橋，嘴唇顫抖，她想要解釋，卻說不出話。
直到沈叔叔回來，他發現了宋妍的異樣，「怎麼了？」
宋妍嘴唇發白，搖了搖頭，「沒事。」
這個時候夏畫橋才意識到，自己也許說得有些嚴重了，更有些不分場合。
她埋怨宋妍不分場合，她又何嘗不是？
想了想，她還是給宋妍發了條簡訊，「不好意思，我剛剛語氣可能有些重了。」
宋妍聞聲看了眼手機，兩三秒才抬頭，笑了笑說：「我哥中午上班嗎？你打電話問問他中午有事沒，一起來吧。」
沈叔叔也說：「對，一起吧。」
夏畫橋「嗯」了一聲，起身去外面打。
沈景清接得很快，夏畫橋都快瘋了，「沈醫生，江湖救急！」
「怎麼了？」沈景清好像也剛醒，他聲音很懶，從收音筒里傳到耳蝸，安撫了人躁動的心。
「那個……我見你爸了。」
沈景清有些驚訝，聲音也清晰了幾分，「什麼？」
「我現在就和你爸在一起。」夏畫橋有些心累，「你趕緊來，我把地址給你。」
沈景清沉默了兩三秒，就在夏畫橋以為他已經掛斷的時候，忽然聽到他說：「夏畫橋，結婚嗎？」
夏畫橋：「……」
欠你們沈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