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夏畫橋送走顧今連,轉身要回去的時候唉聲嘆氣,顧今連笑著,「小朋友,你猶豫什麼呢?」


  夏畫橋「啊」了一聲停下來,她回頭,遙遙夜色里顧今連臉有些白,他眼圈有些泛紅,但還是在笑,「什麼猶豫?」


  「嘖。」顧今連嫌棄道,「談戀愛怎麼那麼麻煩,那要結婚是不是得死?」


  夏畫橋揉了揉額頭,鼻尖掠過一抹夏天的味道,她嘆了口氣,仰頭看天上的星星,她想起一句話:遇見你的時候,天上所有的星星都落在了我身上。


  遇到沈景清的時候,星星沒來,全是花香,就像現在。


  「你說明白,我現在腦子裡都是酒,一動就暈。」夏畫橋說。


  想起來樓上還有一個更厲害的主兒,她恨不得直接敲暈自己。


  顧今連聞聲笑了半天,他眉眼泛起淡淡漣漪,給本來就驚艷的面龐增添了一抹亮色,「我是說,你倆真夠費勁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對你有意思,半眼就能看出來你還想和他睡。」


  夏畫橋張了張嘴,最終吐出來兩個字:「……再見!」


  「拖來拖去說不定就拖沒了,真不行了就來找我,我給你出主意啊,我現在多閑啊,再多一個複合大師的身份也不壓身。」說完顧今連轉身就走,走前還丟下一句,「反正今天他表情挺有意思的。」


  風裡的涼意帶著淡淡花香,夏畫橋站在原地愣神,她想起沈景清剛剛的表情,有一種沉默的猙獰。呼吸里,他無聲地咆哮。


  坦白說,夏畫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失控的沈景清,沈景清可真了不起,這樣無波無瀾的表情對他來說已經瀕臨失控了。


  她眉眼垂下,有點慶幸今天顧今連的到來,否則憑藉她平時喝了酒的膽量,今天非得和沈景清做點什麼不可。


  想起樓上的江晚風,夏畫橋又嘆了口氣,轉身往樓上走。


  江晚風一看就是在等著夏畫橋主動坦白,她指尖夾著煙,星火點點,映的她眼睛通亮。


  看到夏畫橋推門進來,她把煙摁滅丟進一次性紙杯里,換了個舒坦的坐姿,面無表情地朝夏畫橋抬抬下巴,一句話也懶地說。


  「我頭疼死了,你怎麼還不睡?」夏畫橋裝模作樣地揉眼皮,試圖逃避,「這都幾點了啊,你睡哪屋?」


  江晚風冷哼一聲,掀了夏畫橋一眼,「你幾斤幾兩,在這給我玩心眼。」


  江晚風從小混著長大,人很聰明,她想和你插科打諢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她如果不想,不費點功夫根本糊弄不了她。


  在夏畫橋這裡,費多少功夫,她也糊弄不了江晚風。


  夏畫橋知道這次肯定躲不過去了,於是便很是有先見之明地把桌子收拾乾淨,然後從冰箱里拿出兩瓶昨天剛到的果酒。


  酒瓶藍藍粉粉,像夏天玻璃桌上的冰淇淋,看的人心情忍不住輕鬆兩分。


  這本來她買來抽獎送粉絲的,今天這情況,估計是送不了了。


  「你想知道什麼?」夏畫橋實在不想說她和沈景清的事,她自己都沒整明白,又怎麼和別人說呢。


  少女眉眼低垂,臉上是酒精漸漸散去的清明,她打開一瓶,直接對瓶喝了兩口。


  酸甜可口纏上舌尖慢慢流進喉間,夏畫橋盤腿坐在地上,捧著臉,不停地轉動酒瓶。


  「是我甩了沈景清。」夏畫橋低低地說。


  江晚風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哈」了一聲,從沙發上下來也坐地上,「你說什麼?你甩了沈景清?」


  夏畫橋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她扶額,手指點在眼皮上。喉嚨被酒水潤過,嗓音沒有流暢清晰,反而像是裹了一層黏稠的液體,緊的她說不出話來。


  「嗯,是有點好笑。」夏畫橋說,「我也沒敢相信來著。」


  江晚風偏頭看向夏畫橋,只見她低著頭,脖頸勾著,頭髮蓋住整張臉,看上去很難受。


  江晚風:「為什麼?」


  夏畫橋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皮很沉,視線開始模糊,她抹了把眼睛,聲音悶悶的,「不知道,太年輕了吧。」


  一時間,江晚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只是夏畫橋和沈景清兩個當事人都在拚命地將事情簡單化。


  為了什麼?

  為了給彼此一個台階下,把所有過錯都歸咎到年輕上。


  「你打算怎麼辦?」江晚風掠過真相問到重點。


  夏畫橋沉默,她手背上一顆一顆眼淚砸下來,滾燙的,快要把她的心燙碎。


  如果沒有今天,她不會生出別的想法,她可以義無反顧的把這次重逢當成一層淺薄的緣分,她甚至想好了過段時間搬到別的城市,反正她一個死宅女,在哪生活都一樣。


  可是今天沈景清那個眼神……


  太絕望了。


  絕望的她差點就要抱上去告訴他她錯了,是她的錯,是她太任性太自私。


  沉默許久,夏畫橋才沙啞著聲音開口,她咬字異常清晰,一字一句頭腦也很清醒,「你說,還有什麼除了我主動以外的方法能讓我們倆和好。」


  江晚風被夏畫橋這句話直接沖懵了,「啊?」


  夏畫橋偏頭,一雙眼睛紅的像兔子,她吸了吸鼻子,拿手背隨意抹了一下,很是不甘地承認,「是,我承認了,我還喜歡他,但是我不想像以前一樣一直追著他跑,我想讓他追我,既然當初是我甩的他,那就讓他來追我。」


  「憑,憑什麼啊?」江晚風難得被夏畫橋驚的口吃。


  「憑他睡過我!」夏畫橋瞪眼,「你不是老想著讓我們和好嗎?現在我答應了,你怎麼還那麼多問題!」


  江晚風一聽又「哈」了一聲,「你沖我吼什麼,有本事找沈景清去!」


  「找個屁!」夏畫橋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她咬緊牙關,冷哼一聲,「我找顧今連去,顧今連說了他有辦法。」


  一聽顧今連,江晚風就想起那少爺的欠揍模樣,笑的跟一隻大尾巴狐狸似的,一看就是萬花叢中過,經驗豐富,「找他?你不是要找我?」


  「你不懂,男人才了解男人。」夏畫橋說,「你等著吧,就算我們這次沒和好,我也要扒了沈景清那層人面獸心的皮!」


  「哈?人面獸心?」江晚風有些暈,她有點拿不準夏畫橋現在是認真的,還是喝醉了。


  「偷偷摸摸把我早戀的行為公佈於眾,我說什麼了嗎?他還裝得委屈,說什麼他這輩子就沒幹過出格的事,都是我教壞他的!」夏畫橋大笑一聲,「哈!可笑至極!」


  夏畫橋這情緒莫名其妙從低落飛到高漲,江晚風有些扛不住,她拎起酒瓶看了下度數,2.5度?

  那應該不至於醉了吧?

  「別看了,我沒醉。」夏畫橋說,「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以前都是我追著他跑,他還一副吃虧了的樣子。」


  「我可沒看出他有半點吃虧的模樣。」江晚風想起沈景清剛剛的話,「他剛剛給我說什麼,反正現在你還是她的人?什麼意思?」


  「不知道!」夏畫橋恨恨地說,對於猜透沈景清這件事,她一直很有挫敗感,但是她不管了,「總而言之,讓沈景清給我等著吧!」


  他既然敢擺出那種眼神,她就敢心疼!


  「先去睡吧。」夏畫橋這氣勢高漲的模樣讓江晚風有些擔心,太像上學時曾經拍桌子喊著一定會把沈景清追到手的樣子了,江晚風有些擔心,擔心夏畫橋又重蹈覆轍。


  起身前,江晚風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記得當初沈景清出國是被他爸送出去的,怎麼不在國外發展?他和他爸現在怎麼樣了?」


  江晚風一句話沒有讓夏畫橋想起沈景清的爸爸,反而讓夏畫橋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總是嚼著口香糖,頭髮燙得五顏六色,身後一群流|氓痞子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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