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談

  房間角落內有著一個類似書架的置物架。


  除去寥寥無幾的幾本書外，擺放著的就是各種模型。


  摩托車為主，汽車為輔。


  還有一些冷兵器的模型。


  每一樣都非常的精緻。


  甚至，可以說是按照比例縮放的。


  其中摩托車的車把，汽車的車門都是能夠活動的，而那些冷兵器中的刀劍，也是可以拔出鞘的。


  傑森的目光從這些模型上一一掃過。


  最終，停在了一個摩托車模型上。


  不同於其它摩托車。


  這個摩托車是帶著侉子，整體呈現黑色。


  看起來和其它模型一般無二的精緻。


  至少在『老頭』、勞倫.德爾德和安德可、歐拉眼中是這樣的。


  但是四人知道，傑森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盯著一處看。


  安德可抬起右手，微微向後一揮，示意三人後退後，深深吸了口雪茄。


  焰光在雪茄上漫延。


  雪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了一截后，這位『自由軍』的副軍長直接吐出了一口濃濃的煙霧。


  煙霧沒有溢散。


  反而是下一刻形成了一個手掌模樣。


  看向傑森，在傑森點頭示意后，這個煙霧組成的手掌直直的抓向了帶著侉子的摩托車。


  吼！

  就在煙霧組成的手掌，即將要抓住這輛摩托車的模型時，一道陰冷的吼聲從模型里傳出。


  刺耳。


  彷彿要扎破耳膜。


  而且，還有一種抓心撓肝般的力量從聽到者的身體中升起。


  內心警報響起剎那，就急速退出房間的『老頭』徑直翻身栽倒在地。


  勞倫.德爾德和歐拉連連退後。


  前者退出了房間，一把抓起『老頭』，隨時準備跑路。


  後者則是強撐著自己的身軀靠在牆壁上，雙目死死盯著那個模型。


  安德可沒有後退一步，只是眉頭一皺，煙霧組成的手掌一把捏在了侉子摩托車的模型上。


  啪！

  侉子摩托車直接粉碎。


  然後，一個半透明的身軀出現在了那裡。


  是一個看不清楚面容的半透明身軀。


  但是，這個看似虛無的身軀，脖子上則是掛著一個小拇指甲蓋大小的海螺，陣陣話語聲正從這個小海螺內傳了出來——


  「驚喜！」


  「我還以為你們至少得一兩天後才能夠發現這個『小禮物』。」


  「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


  「就和你們短短一個小時內就攻克了我的基地一樣，真是讓我驚訝。」


  聲音是『金』。


  對方用一種讚歎的口吻說道。


  但是，聽到這樣語氣的歐拉卻是暴怒。


  「『金』！」


  歐拉怒吼著。


  「聽到了，聽到了。」


  「不要生氣。」


  「有什麼都可以坐下來談談的，即使是拉格死了也一樣。」


  『金』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


  可是這樣的話語，卻完全的刺激到了歐拉。


  如果說之前的歐拉只是暴怒的話。


  這個時候的歐拉已經是血灌瞳仁了。


  完全無視了身體內的異樣，就這麼的向著半透明的虛影衝去，不過，才剛邁步就被安德可阻攔了。


  又一道煙霧形成的手臂，硬生生的把歐拉扔出了門外。


  「冷靜點。」


  這位『自由軍』的副軍長冷喝了一聲后，目光看向了半透明的虛影。


  同時，更多煙霧組成的手臂浮現在安德可周圍。


  足足十餘個之多。


  然後，一同沖向了那半透明的虛影。


  半透明的虛影站在原地沒有動。


  任由攻擊落在身軀上。


  每一次，煙霧手臂的攻擊，都會在半透明的虛影上帶起層層漣漪。


  但，也就是這樣的。


  那道虛影完全不受影響。


  不論是手掌的拍打，還是錘擊。


  都是一樣。


  毫無作用。


  「我們難道不能夠坐下談談嗎？」


  「畢竟，我也是『自由軍』曾經的……」


  「住口！」


  安德可一聲爆喝。


  他打斷了『金』的話語。


  身為『自由軍』的副軍長，他絕對不允許『金』說出之後的話語。


  雖然那是事實。


  但更是恥辱。


  甚至，稱得上是禁忌。


  即使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也一樣。


  信仰構築而成的高塔，沾染了黑色。


  安德可可以原諒。


  因為，它矗立在陽光之下。


  但這並不代表，它可以被黑暗所籠罩。


  即使是在深夜中。


  黑暗出現時，也不允許。


  因為，那個時候，就是它綻放自己光輝的時候。


  它，既是燈塔。


  為黑暗中的人們，指明方向。


  它所帶來的光，一定要為所有黑暗中的人照亮道路。


  因為，那是他們僅剩餘的希望。


  呼！

  完全由煙霧組成的手臂中，突然冒出了成片的火星子，一道火焰就這麼的從每一個手臂上噴涌而出。


  十條手臂。


  十道火焰。


  組成了一道嚴密的火焰網，瞬間，將半透明的虛影吞沒。


  吼！

  又是一次陰冷、凄厲的慘叫。


  半透明的虛影，彷彿是承受不了痛苦，直直的向著一旁的屏幕撞去。


  而掛在它脖頸上的小海螺則是飛向了那置物架。


  又是兩道煙霧組成的手臂出現了。


  彷彿是隱身在側般。


  更像是從虛空中遁出。


  徑直燃燒起來。


  一條手臂阻攔著半透明的虛影。


  一條手臂向著那小海螺抓去。


  身為『自由軍』副軍長的安德可戰鬥經驗是相當豐富的，不會小覷任何一個對手。


  尤其是面對『金』這樣的混蛋時。


  他知道『金』的出現絕對不是單純的為了譏諷他們。


  必然是有著什麼目的。


  而在眼前這個房間中，除去一套能夠聯絡『上城區』的設備外，就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東西了。


  因此，安德可早已經布置好了一條煙霧手臂，以防萬一。


  至於在置物架前的煙霧手臂？


  那完全就是為了小心謹慎。


  既然『金』在那裡放置了一些東西。


  說不定那就有什麼重要的。


  多安排一個後手，總是沒錯的。


  事實上，也是這樣。


  從眼前的局面上看，安德可思考的很周到。


  但是，安德可這位『自由軍』副軍長還是低估了『金』的狡猾。


  本就搖搖晃晃的半透明虛影，在烈焰手臂的阻攔下，燃燒殆盡了。


  那顆小海螺也被另外一隻手臂抓在了手中。


  但與此同時，隱藏在置物架上的一道黑影卻是向著牆壁射去。


  這道黑影和牆壁距離不到十公分。


  完全稱得上是近在咫尺。


  而且，這道黑影出現的很突然，哪怕是安德可都沒有發現。


  更重要的是，這道黑影太小了。


  就如同是一個紅棗大小。


  根本是讓防不勝防。


  但，就在這道黑影即將觸碰到牆壁的時候——


  Yi！


  一道銀色的斬擊，徑直掠過了黑影。


  頓時，黑影一分為二。


  跌落在地面。


  「這、這是……」


  「眼球？！」


  勞倫.德爾德攙扶著『老頭』，看清楚地面跌落的黑影時，忍不住的一皺眉。


  眼球並不少見。


  每個人都有兩顆。


  少見的是能夠單獨活動，明顯帶有意識的眼球。


  沒錯！


  就是帶有意識的！

  因為，這個時候，被切割成兩半的眼球，還在地上抽搐著。


  陣陣聲音，從震動的空氣中響起。


  「傑森！」


  依舊是『金』的聲音。


  不過，和平時慢條斯理的口吻不一樣，這個時候多出了氣急敗壞。


  且，被切成了兩半的眼球還蔓延出了細密的小觸手。


  這樣的觸手相互碰撞后，就一一融合。


  連帶著被一分為二的眼球，也即將恢復如初。


  而傑森？

  抬手就是一道錐形火焰。


  呼！

  烈焰焚燒中，『金』的聲音徹底消失不見。


  「這是『金』的眼睛？」


  勞倫.德爾德問道。


  對於『神秘側知識』一知半解的勞倫.德爾德這個時候已經完全的糊塗了。


  他根本搞不清楚，為什麼『金』會把自己的一隻眼睛放在這。


  而且，還派出了守衛。


  不過，既然有著守衛，那就說明這個眼睛很寶貴。


  勞倫.德爾德能夠明白的道理，在場的所有人自然是都明白的。


  只是『老頭』不明白這隻眼睛的作用。


  冷靜下來的歐拉則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置物架。


  或者說，置物架正對著的那套聯絡『上城區』的設備。


  「窺視？」


  安德可詢問著傑森。


  「嗯。」


  「窺視。」


  「但如果認真的說起來，應該是『監視』。」


  傑森補充道。


  「監視？」


  『老頭』一愣后就反應了過來。


  「『金』在和『上城區』聯絡的時候，任由這隻眼睛窺視，好讓這隻眼睛的『主人』能夠得知『上城區』的動向，也讓對方完全的信任『金』。」


  『老頭』說著，就深呼吸了一口。


  很少發怒的『老頭』，這個時候也有點壓抑不住怒火了。


  「什麼意思？」


  勞倫.德爾德撓了撓頭半透明的腦殼。


  他還是不明白。


  不過，不懂就問。


  有了這樣的好習慣，勞倫.德爾德完全沒有什麼羞愧、不好意思的。


  「『金』和30區的入侵者有著聯絡。」


  「這顆『眼睛』就應該是那入侵者交給『金』的。」


  『老頭』解釋道。


  嘶！

  勞倫.德爾德倒吸了口涼氣。


  要知道，這裡可是『金』的房間。


  床鋪、盥洗室都在這裡。


  一想到有人看著自己吃飯睡覺洗澡，勞倫.德爾德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更不用說，還是在自己知道的前提下。


  這……


  完全就是，


  「變態吧？」


  勞倫.德爾德說出了這樣的評價。


  這也符合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不過，看這混蛋這麼看緊這顆『眼球』，說明這顆『眼球』很重要。」


  「搞不好，丟了這顆『眼球』，他那30區的主子會狠狠抽打他的屁股。」


  「也不知道『金』這混蛋會不會喊疼。」


  勞倫.德爾德看這地上燒焦的眼球，咧嘴笑了起來。


  『老頭』也跟著笑了起來。


  「30區的主子踢打他的屁股，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喊疼。」


  「但是，『上城區』的主子踢打他的屁股，他一定會很疼的。」


  傑森指了指地上燒焦的眼球，然後，再在房間中走了一圈，確認這個房間中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東西后，這才看向了安德可，指了指那套聯絡設備。


  「能夠搞定嗎？」


  傑森問道。


  「當然。」


  安德可笑著就上前擺弄起來。


  「一會兒，我需要你配合我一次。」


  傑森又說道。


  「只要不違背我心中的底線。」


  安德可這樣說道。


  「當然不會。」


  傑森保證著。


  三五分鐘后，調試很快就好了。


  屏幕再一次的亮了起來。


  內里出現了一道端坐在辦公桌后的黑影。


  看到眼前的傑森幾人，這道黑影明顯一愣。


  「『金』呢？」


  黑影問道。


  「叛逃了。」


  傑森回答道。


  「叛逃？！」


  「不可能！」


  「你是……那個『傑森』？！」


  「那個離開『上城區』的居民？」


  黑影先是驚呼，然後，似乎是辨認出了傑森的身份。


  『上城區』的居民？


  傑森對於這個稱呼並不陌生，這個稱呼源自勞倫.德爾德的自我聯想，然後，被『金』聽到了，上報給了『上城區』。


  但是，傑森沒有想到的是，『上城區』竟然也會認可這樣的稱呼。


  是『金』上報的，他們沒有在意？

  還是『上城區』的制度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完善？


  傑森是傾向後者的。


  畢竟，從現在的情形看，『金』在對方心底應該還是有些分量的。


  當然了，也不排除對方是在演戲。


  「我是『不夜城』的傑森。」


  傑森這樣回答著。


  他確實是『不夜城』的傑森。


  而『不夜城』包括著上城區、下城區。


  同樣的，在『家鄉』，他又不叫傑森。


  一語雙關。


  即使是有著一些秘術探查，也能夠矇混過關。


  「呵，放棄了榮耀的你，就為了下城區那些暴徒、罪犯？」


  黑影冷笑一聲。


  「放棄榮耀的是『金』。」


  「他自始至終聯繫著30區的那些入侵者。」


  「現在更是布局準備顛覆整個『不夜城』。」


  傑森這樣說道。


  黑影繼續冷笑著。


  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傑森則是伸出了手掌。


  掌心中則是一顆燒焦的眼球。


  看到那顆燒焦的眼球后，黑影身軀一顫。


  很微弱。


  但是，傑森看到了。


  「這是在那發現的。」


  傑森補充道。


  「那又怎麼樣？」


  黑影依舊嘴硬，但是語氣卻帶著不由自主的遲疑。


  「不怎麼樣。」


  「大不了一起死。」


  「我們或許會先死，但是，最終所有人都會在地獄中相見。」


  傑森說著，抬手就關了聯絡器。


  然後，開始默數。


  「1……2……」


  數字3還沒有出口。


  聯絡器就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