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報復!
那位『自由軍』首領的屍體早已被抬走,妥善安頓。
現場則是被層層保護起來。
在安德可的帶領下,傑森一行三人才走進了位於『金』大廈1樓的一個房間。
「竟然不是頂樓?」
勞倫.德爾德很是驚訝。
「站得太高,只會讓你變成俯視他人的人,會讓你變得傲慢而不自知,我們應當和所有人都站在一個水平線上,這才能夠切身體會到他們的喜怒哀樂,才能夠知道該如何幫助他們——這是首領最常說的話語,他也是這麼做的。」
安德可這樣說道。
勞倫.德爾德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對於勞倫.德爾德來說,這樣的理念有點不可思議。
『不夜城』環城內下城區的生活早已讓他習慣了自私自利和『叢林法則』。
陡然間面對另外一個事實時,只剩下了震撼。
不是虛無的。
不是花言巧語的。
而是事實。
只有事實才能真正的打動人心。
才能讓人感覺到不一樣的震撼。
「我以為『自由軍』和其它勢力沒什麼兩樣,只是口號不同。」
勞倫.德爾德彷彿第一次開始認識『自由軍』。
「有些事情,不親身體驗,永遠都不會知道區別。」
『老頭』嘆了口氣。
目光開始掃視整個現場。
房間內,很簡單的布置。
一張椅子,一張桌子,桌上還有檯燈。
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唯有角落裡有著燃燒的痕迹。
傑森小心的行走在這個房間中,【死氣感知】更是早早開啟。
最濃郁的地方,是那張椅子。
那位死去的『自由軍』首領一定是長時間的在那停留。
剩下的則是沾染。
周圍的人,都有這樣的沾染。
但不是直接的,是抬屍體時的觸碰。
至少確認了,真兇不在這些人之中。
這讓傑森鬆了口氣。
他之前最為擔心的就是在周圍人的身上發現不該發現的痕迹。
尤其是那位『自由軍』的副軍長。
賊喊捉賊的事情,實在是太常見了。
但眼前不同。
這裡暫時是『自由軍』的基地。
一旦兇手牽扯到了安德可,那就麻煩了。
傑森一人的話,無所謂。
殺個七進七出就好了。
可『老頭』卻不行。
幸好,不是最壞的一幕。
微微鬆了口氣后,傑森的目光看向了燃燒的痕迹。
這是位於房間角落一處,在當時應該是什麼東西劇烈燃燒,以至於將潔白的牆壁和乾淨的地面都熏黑了。
「這裡被打掃過?」
傑森皺著眉頭詢問安德可。
他細細的檢查過了。
這裡太乾淨了。
沒有一丁點兒,燃燒過後灰燼的殘餘。
只有被徹底的打掃過,才有可能是這副模樣。
「沒有,不是我們。」
「應該是歐拉那混蛋。」
「真是個混蛋。」
安德可氣惱地說道。
並不是怨恨,而是那種長輩對晚輩的心痛。
一種怒其不爭的感覺。
傑森點了點頭,心底已經有了初步的猜測。
完全的銷毀痕迹嗎?
不讓人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那位首領是怎麼死的?」
傑森繼續問道,而在心底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畢竟,現場沒有任何的血跡,也沒有劇烈掙扎的痕迹。
尤其是前者,血跡清理,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哪怕肉眼看不到了,也逃不過一些儀器和化學藥劑。
更何況,歐拉是『自首』的,也不可能用到這些。
都已經要『自首』了,這樣隱匿犯罪行為的做法,真的是多此一舉。
但也正因為這樣,焚燒的什麼東西,就變得越發重要了。
傑森默默記憶著。
然後,等待安德可的回答。
「是毒藥。」
安德可回答道。
這樣的回答,與傑森之前的猜測,基本吻合。
在沒有血跡,沒有劇烈掙扎痕迹的前提下,毒殺是最符合的。
只是,在眼前的環境中,毒藥的作用被無限制的縮小了。
並不說毒藥殺不死人。
毒藥依舊能夠殺死人。
甚至是很多人。
但是,這些人中應該並不包括那位『自由軍』的首領。
如果對方是能夠用毒藥就解決的人,『金』一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手段。
傑森沒有說話,但是安德可卻是看出了傑森在想什麼。
「拉格不會被毒殺。」
「他對『危險』擁有著超凡的直覺——我們數次幾乎覆滅的危機,都是依靠著拉格的超凡直覺躲開的。」
「而且,他所擁有的『超凡之力』中身體宛如鑽石般堅固,即使是喝下了毒藥,也有著足夠的自救時間,最起碼按向警報器是可以的。」
「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
「門打開的時候,歐拉走了出來,拉格的屍體靠躺在椅子里,神情……安詳。」
安德可說這些的時候,不自覺的咬著雪茄,臉上的神情異常凝重。
毫無疑問,這位『自由軍』的副軍長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但,
無法說出來。
「我想見見歐拉。」
傑森說道。
「跟我來。」
安德可沒有拒絕。
事實上,這位『自由軍』的副軍長讓傑森三人來這裡的目的,為的就是讓三人見見歐拉。
歐拉對他們是不願意開口的。
但面對傑森三人時,或許更願意說些什麼。
至於『老頭』?
那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對於『老頭』這位『郵差之家』的主人,安德可聽說過,但是安德可卻從沒有將其和自己的好友聯繫到一起,直到出事後,調來了對方詳細的資料后,才算是確認。
對此,安德可只能是感嘆命運的無常了。
而勞倫.德爾德?
嗯……長得有點丑。
看起來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其它?
應該就是個普通的『不夜城』居民罷了。
安德可並沒有多想。
畢竟,勞倫.德爾德本人也沒有多想。
剛剛傑森勘探現場的時候,勞倫.德爾德就默不作聲地看著。
他對這些完全的不了解,除了看到燃燒的痕迹外,剩下的,什麼都『看』不到。
而現在?
傑森要去見歐拉。
那就去。
他沒有意見,只要讓他跟著傑森就好。
當然了,想法還是有的。
「你說你這位老朋友會管飯嗎?」
勞倫.德爾德悄聲詢問著『老頭』。
『老頭』立刻翻了個白眼。
還沒有等『老頭』開口,安德可這位『自由軍』的副軍長就直接開口道:「肯定的,雖然談不上豐盛,但是絕對會讓你吃飽。」
「當然,『老頭』和傑森你也是一樣的。」
「等處理完這件事後,你們就放開了吃。」
勞倫.德爾德聽到這樣的承諾后,雙眼一亮。
『老頭』則是不好意思的笑著。
傑森前行的腳步則是一頓,然後,走得更快了。
對此,安德可看到了,卻不在意。
在這位『自由軍』的副軍長看來,他們剛剛繳獲了大量的物資,除去留下必要的物資和需要分給平民的物資外,剩下的足夠多。
邀請三人吃個飯,更是沒有問題。
又不是什麼大的宴會。
不會有人說三道四的。
而且,三個人罷了,又不可能真的把那些食物都吃光。
在安德可的帶領下,一行人走到了一樓的另外一邊。
這裡比之前的現場警衛更多。
一個個『自由軍』戰士守在這裡,臉上帶著憤怒,更多的卻是不解。
以至於這些擁有著堅定信仰的戰士都變得遲疑起來。
看到這,安德可眉頭一皺。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站出來了。
「留下兩個人,剩下的人,全部去巡邏。」
「拉格的事情,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安德可說道。
「是,副軍長!」
戰士們說完后敬禮離開,只留下了兩個公認最強的戰士守在了門口,安德可推門而入,傑森三人隨後走進去。
這個房間是特意挑選的。
沒有任何窗戶。
通風口也是徹底被封死了。
出入的地方只有門。
歐拉則是坐在椅子里,沒有束縛,更沒有嚴刑拷打。
歐拉抬起頭看著走進來的安德可,沒有更多的言語,只是說。
「槍斃我吧,我殺了拉格。」
安德可氣得臉頰抽搐,走上前去,狠狠踹了歐拉一腳。
歐拉直接摔倒在地,臉朝下,趴在那一動不動。
「我去外面等你們。」
「我怕我在這忍不住,會真的打死這個混蛋。」
說完,這位『自由軍』的副軍長就轉身走出了房間,還順手關了門。
「歐拉,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頭』問道。
歐拉翻了個身,坐起來,沒有起身,就這麼靠著牆壁,也沒有看『老頭』,更沒有看勞倫.德爾德,只是盯著傑森,道:「我想和你談談。」
「好。」
傑森一點頭。
『老頭』和勞倫.德爾德互視了一眼后,十分知趣的就向外走去。
門再一次的關上了。
歐拉抬手比了一個手印。
一個類似【靜音術】的秘術籠罩了整個房間。
做完這一切后,歐拉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呼!
他長長出了口氣。
「你都知道了吧?」
歐拉這樣問道。
沒頭沒尾的問話,卻沒有讓傑森有任何異樣。
『不夜城』的生活和副本世界的歷練,早已讓他習慣了不動聲色,自始至終的保持著一種淡然。
這份淡然,則讓歐拉誤會了。
「果然是這樣。」
「你真的知道關於首領的事情。」
「甚至,你之前尋找我幫助,也是為了試探吧?」
歐拉說著,看向傑森的目光中多出了一分惱怒。
但很快的,這份惱怒就消失了。
剩下的,就是無奈。
「拉格是我見過最為和善的人,也是最強大的人,他明明那麼強大,卻又那麼的和善,甚至,不會因為我們頂撞、冒犯他而生氣,只會和我們就事論事,在一件事情上研究透徹了,不會執著在輸贏上,只是論對錯,他還會教導我們『神秘側』的知識,有時候還會給我們講一些故事……」
「他是最好的首領!」
「我一直把他當做兄長、父親看待的!」
「你知道『自由軍』有多少次快要崩潰離析了嗎?」
「每一次都是因為拉格,大家才堅持了下來!」
「他每一次都在鼓勵我們。」
「每一次告訴我們不要放棄。」
「可……」
「為什麼他要放棄啊?」
「就算他是來自上城區又怎麼樣?」
最後一句話,歐拉幾乎是嘶吼出聲。
拉格,『自由軍』首領,來自『不夜城』上城區?!
傑森聽到這個消息后,心底的震驚幾乎是讓他無法保持臉上的淡然。
傑森並不意外上城區的人進入到下城區。
在哪裡,都會有逼不得已的事情。
但是,上城區的居民進入下城區后,還成為『自由軍』的首領,這樣的事情就變得不可思議了。
二哈混入狼群當上了狼王,足以讓人驚訝。
可遠遠比不上真正的狼王混入了二哈群里,愉快的吃狗糧,讓人震驚。
除非……
事出有因!
「『不夜城』上城區,也關注了『自由軍』嗎?」
傑森默默地想著。
既然上城區在『不夜城』的下城區有著『金』這個代理人。
那麼對於下城區,自然是關注的。
同樣的,『金』的態度是否說明了上城區對於『自由軍』的態度。
在這樣的前提下,一個上城區的人加入到『自由軍』中,這行為就值得思考了。
是為了顛覆?
是為了毀滅?
傑森心念電轉。
而歐拉的話語則是繼續著。
「為什麼?」
「你奉命潛入了『自由軍』這是事實,但是你真心實意的成為『自由軍』的一員,帶領著『自由軍』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這也是事實。」
「你說自己是煎熬的。」
「可就算是再煎熬,也不應該……」
「你一直說,戰士要堅強。」
「可你呢?」
「你的堅強呢?」
歐拉質問著。
彷彿那位『自由軍』的首領就在眼前。
至於話語中隱去的那句話。
自殺嗎?
傑森猜到了。
之前的線索都在指向這一條。
但是拉格平日里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以至於讓人們不敢相信。
而且,傑森也不相信拉格會突然的崩潰。
畢竟,過了這麼多年,即使再煎熬,也會形成抗性。
也會習慣。
但是,在突然獲取了階段性勝利時,卻選擇自殺,這是不合常理的。
可如果這就是『金』的後手呢?
可如果這就是『金』的報復呢?
這裡,曾經是『金』的老巢。
這裡,現在是『自由軍』的基地。
那燃燒的痕迹。
被清理得乾乾淨淨的殘餘。
所有東西都開始聯繫起來。
傑森沉吟了一下,道——
「是『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