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微妙的同盟

  焰火隨著衝擊波，直上雲霄。


  翻滾著宛如一朵朵蘑菇。


  在這樣的照耀下，『不夜城』宛如白晝


  傑森穩穩地站在劇烈抖動的地面上，面帶愕然的看著身後。


  那裡是……


  26區！


  傑森超過常人17倍的感知，讓他迅速做出了精確的判斷。


  「發生了什麼？」


  傑森心底疑惑。


  但是，答案馬上出現了。


  烈焰出現的夜空上，出現了一個人的投影。


  對方衣著普通，面容柔和，眼神更是溫和，看起來像是一個老師或者是醫生。


  坐在那的對方用一種平和的口吻開口道。


  「我是『金』。」


  『金』！

  傑森一眯眼。


  他從沒有想到，和這位『大人物』的第一次見面的方式會是這樣。


  這位『大人物』的話語聲繼續著——


  「我的一個手下，比特死了。」


  「死在了26區。」


  「殺死他的人是誰，我不確定，所以……」


  「我把整個26區抹去了。」


  說到這，這位『大人物』嘴角一翹，露出了一個笑容。


  相較於之前的溫和，眼前的笑容顯得無比惡劣、殘忍，就如同是看似飄浮在水面上的木樁，突然被人發現是鱷魚，而且那鱷魚已經張開了嘴般。


  鋒銳的獠牙就在眼前。


  腥風撲面而來。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人物』的殘忍。


  傑森可以聽到周圍29區居民的驚呼。


  他相信，這個時候的『不夜城』內，聽到這段話語的人，都會這樣！


  因為是環形，所以，26區的面積遠遠超過了16區。


  人口的話，因為爭鬥，還不確定。


  但肯定不會少於16區！


  也就是說10萬人，死在了剛剛突然的襲擊之下。


  傑森眯起的雙眼泛起了寒光。


  倒不是因為26區『不夜城』居民死亡的緣故。


  對於『不夜城』的居民，不論是哪個區的，傑森有著的只是警惕，就算是『老頭』，該有的謹慎，傑森依舊有，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此刻的傑森，心底冷冽。


  只是因為『金』是他的敵人。


  毫無挽回餘地的那種。


  他沒有直接動手幹掉『金的六惡犬』之一的比特。


  但他參與了。


  而且，還是主要謀划者。


  『金』為了死去的比特炸毀了26區。


  不論是真情實意也好，還是藉機生事也罷。


  對方不會放過他。


  至於向對方表明自己是無辜的？

  先不說對方會不會信。


  單單他的『身份』是對方安排的這一條，就足以讓對方不會去聽他的任何解釋。


  簡單的說，他『死』定了。


  更何況，傑森不習慣解釋。


  他更喜歡行動。


  主動的那種。


  心底打定了主意的傑森，抬起頭，默默的看著夜空下、火光上的投影。


  那位『大人物』似乎是為了讓所有人消化這樣的消息般。


  足足四五秒鐘后，才再次開口。


  「當然了，仇並沒有報完……我信奉的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所以，那幾個我不確定的兇手我是不會放過的——雖然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死在剛剛的爆炸中。」


  「但是，我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


  『金』說著拿起了兩張素描。


  投影中，兩張素描十分的清晰。


  一張是『合作者』的。


  一張是……傑森的。


  「他們一個是勞倫.德爾德，之前是我的手下，背叛了我。」


  「另外一個則是『郵差』傑森，有人說他是『不夜城』最好的『郵差』，但是他讓我失望了。」


  「也許你們有人認識他們，也許不認識，但是我現在告訴所有人，也向所有人都承諾，只要你們找到他們，帶回他們的屍體，我就給予你們一個加入我麾下或者前往『1-15』區的機會。」


  「記住，是屍體。」


  『大人物』指著兩張素描道。


  傑森冷笑著看著這一幕。


  他已經可以想到，『不夜城』居民這個時候是如何的興奮了。


  不論是加入『金』的麾下，還是前往『1-15』區的機會，都會讓這些傢伙奮不顧身。


  前者已經顯而易見了！


  這位『大人物』能夠為一個手下毀滅一個區，無疑是值得追隨的。


  是信奉叢林法則的『不夜城』居民最喜歡的老大種類。


  至於後者？

  那更是不少『不夜城』幫派老大們都嚮往的。


  也就是說，當『大人物』發出這樣的一則消息后，『不夜城』從上到下都成為了他的敵人。


  而『大人物』？

  給予的只是一個承諾罷了。


  以勢壓人，十分符合『大人物』的風格。


  更加符合的是……


  掠食者！

  玩弄獵物，是掠食者的本能！


  或許『大人物』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時候的自己，嘴角正不由自主的上翹著，是那種抑制不住的上翹，是發自內心的欣喜以及……


  興奮。


  對方放下了手中的兩張素描，端起一旁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繼續說道——


  「你們應該記住兩人的模樣了吧？」


  「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來找到他們。」


  「找到了，我兌現我的承諾。」


  「如果找不到……」


  「我就隨機摧毀一個區，就好似26區一樣。」


  「然後，再給你們三天時間。」


  「如果還找不到，我就繼續摧毀一個區。」


  搖晃著紅酒杯，『大人物』輕描淡寫地說道。


  但是，整個『不夜城』卻是在短暫的安靜后，爆發出了陣陣憤怒地吼叫。


  遠超之前的驚嘆。


  畢竟，之前是旁觀，現在則是有可能落在自己的頭上。


  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端坐在那，搖晃著紅酒杯的『大人物』，自然是猜到了這些。


  他放好酒杯，坐直了身軀。


  用更加認真的口吻說道。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殺掉我！」


  「如果你們能夠殺掉我，一切都會改變！」


  「我就在16區等你們。」


  「我期待著。」


  說完，『金』向著所有看到這個投影的人露出了一個微笑。


  充斥著蔑視與不屑。


  眼中則是帶著冰寒的殺意。


  宛如實質般。


  讓人看到后，就覺得後背發涼，頭皮發麻。


  最終，投影定格。


  接著，消失了。


  所有看到最後一幕的『不夜城』居民總覺得胸口發悶，心臟似乎都要停滯了一般。


  在最後一刻『金』終於撕開了自己的偽裝，露出了『大人物』應有的面容。


  讓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更是讓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在整個『不夜城』。


  傑森敢保證，這位『大人物』是故意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假。


  但遠不如威逼利誘，雙管齊下。


  至少，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傑森轉過頭。


  密道口，『合作者』正獃獃地站在那。


  那彷彿是科學怪人一般的面容上浮現著驚懼。


  半透明的腦殼中，大腦好似蠕蟲一般急速抽搐著。


  對方是在投影出現后，說出『懸賞』后的一刻出現的。


  毫無疑問，『合作者』被完全震驚了。


  傑森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大人物』說了必須是屍體的話，這個時候的『合作者』一定會主動向『大人物』投誠，換取活下來的機會。


  呼哧、呼哧。


  『合作者』的呼吸無比粗重，面容扭曲。


  一會兒是憤恨惱怒。


  一會兒是殺意騰騰。


  一會兒又是恐懼敬畏。


  種種情緒出現在了『合作者』的臉上。


  讓對方本就猙獰的面容，變得越發恐怖了。


  傑森就這麼注視著對方。


  大約十幾秒后，對方終於恢復了正常。


  「談談？」


  『合作者』看著傑森試探性地問道。


  現在的情況是無比明顯的了。


  在『不夜城』內『合作者』無法信任任何一個人。


  除了，傑森。


  在舉世皆敵的世界內，擁有一個盟友的重要性實在是太重要了。


  至少，


  你不是一個人。


  因此，『合作者』問話的時候，聲音異常的溫柔。


  哪怕是面對自己所謂的父母時，『合作者』都沒有這樣過。


  「談談。」


  傑森回應道。


  雖然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但是傑森不介意這個時候多出一個幫手來。


  當然，不會讓對方參與到自己的計劃中。


  但，至少可以做為輔助。


  聽到傑森肯定的回答，『合作者』長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的勞倫.德爾德最害怕的就是傑森的拒絕，然後，留下他一個人去面對恐怖的『金』。


  往日，對於『金』的恐怖，勞倫.德爾德只是有著一個模糊的概念。


  所以，在獲得了『超凡之力』后，他從勞倫.德爾德變為了『合作者』。


  他為此自得。


  他以為自己成為了和『大人物』平起平坐的人了。


  也是大人物了。


  但事實上呢？

  他還是一個棋子。


  『大人物』根本沒有正眼看他。


  之所以和他『玩鬧』，也不過是為了引出『自由軍』罷了。


  一旦觸及到『大人物』的顏面，當對方認真起來時，勞倫.德爾德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可笑。


  隨著26區被摧毀。


  勞倫.德爾德的自信也一同被摧毀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逃！」


  勞倫.德爾德直接開口說道。


  目光則是看向了30區。


  如果可以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想要再去到那裡。


  但眼下，沒有辦法。


  只能是去了。


  留在這裡，必死無疑。


  去了30區，還有一絲活下來的可能。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物資。


  需要帶足夠的物資，前往30區——至少是足夠建立一個小據點的物資。


  他一個人的話，難度很大。


  因為，時間。


  他們只有三天的時間。


  還有，周圍『不夜城』的居民！


  平日里遮蔽身形、容貌，大家都會遵守這個潛規則，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會盯著遮蔽身形容貌的人。


  甚至可以說，你越是遮掩，就越是引人注意。


  而一旦暴露的話，那就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的實力遠遠超過『不夜城』居民，但那只是在有數的前提下，如果是面對無窮無盡的敵人？


  他的死亡只是早晚的。


  哪怕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死』的。


  但是有了傑森就不同了。


  傑森的實力很強，勞倫.德爾德可以確認這一點。


  不過，最讓勞倫.德爾德肯定的是傑森潛行、隱藏的本事。


  在傑森主動出現前，他根本沒有發現一點。


  他現在出去肯定不行。


  但是傑森出去，只是拿一點物資的話，則是可行的。


  「那裡環境很惡劣，我們需要一定的物資撐過開始的一段時間，至少是『金』下達命令的這段時間，我們不能露面。」


  「嗯。」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要解決一個麻煩。」


  傑森沒有反對。


  「麻煩？」


  勞倫.德爾德一愣。


  隨後，這位曾經的『合作者』就反應了過來。


  抬手指了指身後的密道。


  傑森再次點頭。


  勞倫.德爾德一皺眉，接著，嘆息。


  毫無疑問，勞倫.德爾德又一次的受到了刺激。


  剛剛是『大人物』。


  此刻是密道的主人『庫林』。


  在勞倫.德爾德的心中對『金』還曾經有過敬畏之心，但是對『庫林』？

  那就是單純的看不起和利用。


  所以，利用完了，直接就殺了。


  但是等到傑森提醒，密道主人『庫林』還沒有死時，勞倫.德爾德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到——我是不是又被利用了？


  然後，勞倫.德爾德回憶著。


  並且馬上確認。


  他確實是被利用了。


  最初他雖然有反叛『金』的想法，但是他自討實力不足，是要隱忍一段時間，繼續為『金』效力的。


  但是，『庫林』卻在不斷的教導他。


  給與他神秘的知識。


  讓他的實力飛速增長著。


  而且，還時不時的說出一些引導的話語。


  這讓他真正的有了馬上反叛『金』的想法。


  且抓住機會，付諸於行動。


  等等！


  這次機會，也是『庫林』提出，由他轉為傳達的……


  「該死！」


  「我就是個傻子！」


  勞倫.德爾德這樣評價著自己。


  他那顆因為獲得『超凡之力』而自命不凡的心，徹底的冷靜下來。


  轉過身，勞倫.德爾德看向了密道。


  一抬手，那細密的蛛絲就要噴涌而出。


  而在這個時候——


  「等等。」


  是『庫林』！

  這位密道的主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密道口，高舉著雙手，走了出來。


  「我認為我們可以談談。」


  『庫林』說著，沒有看向勞倫.德爾德，而是看著傑森。


  「理由。」


  傑森不置可否地問道。


  「當然是因為『金』！」


  「他是我的仇人！」


  『庫林』咬牙切齒，幾乎是怒吼著說道：「當初的他可不是『金』，而是叫坎德，我親愛的坎德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