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真.死不瞑目
傑森驚愕的看著不停舔舐嘴角鮮血的詹妮弗。
用我的血生個兒子？
叫『傑森』？
一天打三次？
還不給飯吃？
就算對方第一次死在他面前的時候，傑森都沒有這樣的驚訝。
傑森不會懷疑詹妮弗的話語。
雖然對方是個精神病不假，但是傑森相信以對方的能力『做』到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不太困難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傑森驚愕的目光，一臉幽怨的詹妮弗，突然間露出了一個充斥母性光輝的微笑，她一邊摸著毫無凸起的腹部，一邊低頭說道：「寶寶，如果爸爸不來的話，你就能夠出生了，如果爸爸來的話，你就多待一段時間，好嗎？」
詹妮弗再次選擇了新人格。
應該是一位母親。
聽著詹妮弗此刻的話語，傑森頭皮一陣發麻，當即就要張嘴說些什麼。
可是詹妮弗卻在這個時候抬起頭。
她眼中滿是溫柔的看著傑森，不過，隨後的話，卻讓頭皮發麻的傑森感覺後背都升起了一股涼意。
「我突然希望你晚點來了。」
詹妮弗這樣說道。
然後，她突然一捂肚子。
「哎呀，寶寶你怎麼踢媽媽呢？」
詹妮弗氣惱又溺愛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然後，那本該平滑的小腹，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了一點。
從來都是面無表情的傑森，臉色大變。
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你的『故鄉』在哪？」
「不知道。」
「你知道的，我的記憶出現了一點兒問題。」
「雖然它在緩慢的恢復著，但是一些關鍵點還是沒有出現。」
詹妮弗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了苦惱的神情。
而隨著這樣苦惱的神情出現，詹妮弗的氣息再次一變，她看著遠處的日落，神情中有著說不盡的哀愁。
「日落時分的部落，晚霞映著血紅的皇后。」
「夜晚的血，夢中的火……照亮了破碎的城市。」
輕聲的吟唱中，詹妮弗的眼角出現了淚花。
她扭過頭看傑森時，眼淚恰好沿著臉頰流下。
「傑森，我們都要好好的。」
她繼續說道。
而傑森？
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眼前有著『食物』時，卻完全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到食物上。
他曾不止一次的評估詹妮弗的危險、麻煩程度，但是到了現在，傑森才發現，他真的是太天真了，他之前的一切評估，都是低估！
詹妮弗比他想象中的要危險且麻煩的多。
至少，他現在就有了一種心神俱疲的感覺。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情況至少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傑森咬著牙，梗著脖子，目不斜視。
他打算以不變應萬變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鼻中還能夠聞到那枚晶石的味道。
這股香味濃郁。
是吃了那麼多『食物』的他從未聞過的。
這樣的食物會是什麼味道？
傑森默默的想著。
而在這樣的假想下，傑森發現時間並不那麼難熬了。
這一縷食物的味道就如同是毒蛇叢里都會有花朵，更如同是地獄深處的光明，讓傑森硬生生的撐到了開飯的時候。
「開飯了！」
麥考爾高聲的喊道。
傑森當即就站了起來，向著烤爐走去。
而剛剛保持著好像是護士職業，執意要為傑森做身體檢查的詹妮弗，卻比傑森的速度還要快。
「烤兔，多放孜然辣椒。」
「彩椒大肉串，一半燒烤醬一半黑胡椒醬。」
這位『魔女』站在『臨時主廚』布萊恩面前，迫不及待的說道。
「好的，女士。」
布萊恩笑著將食物裝盤，遞給『魔女』的同時，問道：「女士您需要什麼飲品嗎？」
「橙汁就好。」
接過餐盤的『魔女』回答道。
「好的，您的橙汁。」
布萊恩隨手就將橙汁放在了詹妮弗的餐盤中，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剛剛才來到『堡壘』的德爾邦這個時候正躲得遠遠的。
德爾邦臉色發白，臉上有著克制的恐懼感。
這位『時鐘塔』駐『地面偵查局』的成員身軀也在微微顫抖著。
他想要剋制。
但就和臉色的恐懼一樣。
怎麼都無法剋制。
畢竟，那是『魔女』啊！
一個在『地面』當代神秘側中，無論如何都無法繞過的人物。
強大，神秘、詭異種種辭彙放在對方的身上，都是恰到好處的。
甚至，在『薩比星人入侵』時，有人開玩笑說，可以將『魔女』放出去，讓那些不知好歹的入侵者體會一下恐懼。
當然，這就是玩笑話。
可也從側面反映了『地面』對『魔女』的敬而遠之又夾雜恐懼的態度。
尤其是當那個開玩笑的人在會議結束時被變成一隻羊，吃了桌上的資料，又拉了一地后，這樣的恐懼就越發的蔓延了。
因為，『魔女』既然能夠穿透層層保護把你變成羊。
自然也能夠幹掉你。
更重要的一點是，誰也無法預料到『魔女』什麼時候會這麼干。
對方被稱之為『魔女』的原因，除去強大、神秘、詭異外，就是那種捉摸不定的性格。
上一刻笑嘻嘻，下一刻狠厲厲。
而且，對方出手完全是由心意而定的，從不在乎雙方的立場、陣營等等。
所以，在神秘側有著這樣的話語——
『你如果恨一個人，卻又無能為力，那你就把他介紹給『魔女』認識。』
『『魔女』會幫你搞定一切。』
『前提是，獻祭你的生命。』
德爾邦知道這句話。
他也不想死。
更不想變成羊。
對德爾邦來說，變成羊更可怕。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變成一隻羊，還有一群人看著自己拉在地毯上的情形，德爾邦整個人就不好了，他腿肚子都在打轉。
他，想回家了。
就在他準備轉身悄然離開的時候，布萊恩開口道。
「德爾邦，你要什麼？」
做為主人之一，當然要招待好客人。
為什麼先詢問詹妮弗？
自然是因為女士優先。
而德爾邦看著布萊恩親切的笑臉，立刻就面容僵硬的站在那，而當發現詹妮弗的目光掃向他的時候，德爾邦整個人都快哭出來了。
「晚、晚上好，詹妮弗女士。」
德爾邦結結巴巴的打著招呼。
「嗯。」
正在咀嚼著一塊兔肉的『魔女』很隨意的點了點頭。
她對德爾邦有點眼熟。
至於是誰？
她有點臉盲，像德爾邦這樣的普通人，她完全就沒有記住。
還是傑森好記。
身材高大、面具、砍刀，一眼就讓她記憶猶新。
一想到傑森，這位『魔女』忍不住就走到了傑森身邊，靜靜等待傑森拿去了烤腸、烤兔、烤肉串、烤玉米、土豆、洋蔥、茄子、蘋果，還有十幾塊烤牛排，順帶拎起一桶香檳（無酒精）后，一起走向了庭院一側的桌椅，這裡是之前他們所坐的地方。
這在約翰、布萊恩、麥考爾和凱米、泰莉兩個女孩看起來並沒有什麼。
傑森、詹妮弗半個下午都在那裡，幾人都已經習慣了。
但是對於德爾邦來說，卻是一種衝擊。
傑森閣下竟然能夠和魔女交流？！
心底出現這樣想法的德爾邦一臉驚駭。
「他、他們……」
驚駭中的德爾邦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關係應該很好。」
「坐在那裡談了半個下午，那位女士應該對傑森有一些想法的。」
「傑森這樣的傢伙在某些時候，也是很吸引人的啊！」
將新的食物放在烤爐上，布萊恩忍不住的感嘆著。
『魔女』喜歡傑森？
不可能！
這是德爾邦在第一時間的反應。
『魔女』的肆意妄為與捉摸不定，雖然讓人恐懼，但是同樣的『魔女』的強大也真的吸引了一些人，對於『神秘側』的人來說，強大本身就是最大的資本。
更何況，『魔女』長相極好。
一些傢伙自然而然的會產生想法。
只可惜沒有一個被『魔女』睜眼看待。
即使其中不乏實力強大、勢力不凡，長相英俊的人也一樣。
有些被『魔女』直接幹掉了。
有些則是生不如死。
所以，有人猜測『魔女』是根本不懂的愛的。
尤其是幾個頗負盛名的『神秘側人士』在向『魔女』告白后，就發生了自燃現象，一些人私下裡更是將這稱之為『魔女詛咒』。
傑森竟然破除了『魔女詛咒』？！
傑森有什麼值得『魔女』喜歡的？
不就是一個喜歡戴著冰球面具、拿著砍刀四處採風尋找素材、能夠一劍斬落戰艦的落魄作家嗎？
嗯？
似乎、可能、應該是相性相合？
德爾邦想到了傑森好似變態殺人狂般的特質，竟然莫名的覺得和『魔女』搭。
兩個人在某些時候都有點瘋癲的感覺。
「原來是是這樣嗎？」
德爾邦心底默默的想著，然後，拿了兩根烤腸，就悄悄的走到了距離傑森、詹妮弗最遠的地方，一個人縮在庭院角落，專心的裝起了鴕鳥。
不過，就在德爾邦剛坐下的時候，怒氣沖沖的泰莉就拉著凱米走了過來。
「騙子！」
「還我的5000塊！」
泰莉一邊說著一邊將護身符摔給了德爾邦。
「沒用？」
德爾邦一愣。
不應該啊！
雖然他收取了高昂的製作費，但是每一步都是認真製作的，儘管材料一般，但是防護普通級別的惡咒完全沒有問題。
至於普通級別之上的惡咒？
德爾邦相信有著傑森這位『斬艦者』在，沒有誰會膽大到對『堡壘』內的人這麼做。
「當然沒用！」
「凱米沒有感受到一點作用！」
「靠近傑森后，那種嘶吼聲又出現了！」
泰莉氣呼呼的說道。
「等等！」
「你說傑森閣下？」
德爾邦眉頭一挑，然後，目光放在了凱米身上，看著臉色微紅的凱米，不是傻瓜的『時鐘塔』駐『地面偵查局』成員，馬上猜到了什麼。
凱米在德爾邦的注視下，很不好意思的拉了拉泰莉。
女孩的性格、年紀，讓她有些羞澀。
泰莉自覺失言，但是為了不在騙子面前弱了氣勢，她還是怒視著德爾邦。
德爾邦卻是猛地站起來。
「你想幹什麼？」
泰莉低喝道，然後，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約翰三人，做好了德爾邦干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她就放聲大喊的準備。
「我製作的護身符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你們選擇的對象。」
「傑森閣下……」
「他遠超你們的想象，任何的惡咒都不會傷害到他，也不會影響到它，而且，我敢保證，在『地面』沒有任何一位神秘側人士敢於對『斬艦者』出手，尤其是這個『斬艦者』和『魔女』要好到這種程度的時候，沒人想死，相信我。」
德爾邦嚴肅的說道。
然後，這位『時鐘塔』駐『地面偵查局』的成員壓低了聲音道。
「同樣的，我建議凱米你遠離傑森閣下。」
「你聽到的不是幻覺，而是你的本能告知你遠離危險。」
「你應該有著相當的『天賦』，所以，你的『靈覺』在提醒你。」
「這不是可以忽略的事情。」
做為收取了5000塊費用的德爾邦，自認為應該負責到底。
而在話語落下后，看著面色不太自然的凱米，德爾邦撓了撓頭，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你想要開發自己的『靈覺』，我可以把你介紹給我的導師，他是一位真正的占卜師……很強大的那種。」
德爾邦一提到自己的老師，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尊敬與崇拜。
而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個盤腿坐在『榴槤城』遊樂園占卜屋內的中年男人看著面前擺放的水晶球，突然一陣心悸，沒由來的心悸。
發生什麼了嗎？
中年男人心底想著，直接拿出了塔羅牌。
沒有任何的洗牌、切牌。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直接抽牌。
然後，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塔羅牌的時候——
咔嚓！
面前擺放著水晶球的檯子直接塌了。
水晶球粉碎。
玻璃渣子濺滿了那塊他剛剛重新改寫的『占卜一次三塊（橫線劃掉）兩塊（橫線劃掉）一塊』的牌子。
塔羅牌更是灑落了一地，完全看不出他要抽取的是哪一張了。
眼前的局面令中年男人臉色大變，快速的收起塔羅牌，也顧不了攤位之類的，轉身就向著遊樂園外跑去，可是才跑出去，一隻麻袋當頭罩下。
數個穿著斗篷，身背雙劍的男人出現了。
沒有任何猶豫，這幾個男人對著麻袋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足足兩分鐘后，這幾個男人才停下。
領頭者一擺手，幾人頓時隱匿在了黑暗中，向著遠方前行。
「利維亞的消息是真的嗎？」
「我們的時代並沒有落寞？」
「獵手依舊有著輝煌？」
其中一個男人問道。
「嗯。」
「利維亞的消息不會錯的。」
「屬於『獵手』的命運之女已經出現了。」
「她就是下一個時代的主角。」
「所以……」
「任何敢要威脅到我們繼承人的人，都要提前清理掉。」
領頭的那個男人聲音低沉的說道，然後，黑暗中閃過了寒芒，那是對方的眼睛，鋒銳如刀子一般，與他的聲音一樣。
「『時鐘塔』？」
剩下一人則有些猶豫。
「『時鐘塔』的大師們不會因為被套麻袋就出手的，我們反而應該警惕其它的組織，還有……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
在聽到這個代指后，另外兩人心底一緊。
「幸好，她就要離開了！」
「她不是真正的屬於這裡。」
「註定不會在這裡久留！」
領頭者緩緩的說道，然後，同兩位摯友一起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傑森也鬆了口氣。
「你要離開了？」
傑森問道。
「嗯。」
「我來就是為了告別的！」
「我要回到『故鄉』去！」
吃了兩隻烤兔，二十個大肉串，喝了一桶橙汁的詹妮弗擦了擦嘴，對著傑森說道。然後，沒有等傑森開口，就直接將那枚水晶拋給了傑森。
「這一次告別將會是漫長的，我們下一次見面，需要跨過……記住你的承諾。」
詹妮弗說著什麼，但是聲音再次自動被屏蔽了。
這位『魔女』臉上閃過了氣惱。
但馬上的就又笑容滿面的看著傑森，還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一柄刀子。
「我還欠你7次！」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看到持刀對準自己脖頸的『魔女』傑森臉色一變，他下意識的起身，但這位『魔女』速度更快。
噗！
鮮血飄灑，濺了傑森一背。
沒錯，就是背！
傑森站起來后，就是一轉身，擋在了食物前！
看著懷中沒有被鮮血侵染的食物，傑森不由長長出了口氣。
還好！還好！
食物沒事！
傑森慶幸著。
撲通！
『魔女』的身軀在這個時候倒在傑森腳邊，裂開的喉嚨，汩汩的往外冒著鮮血，她的雙眼睜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傑森竟然沒有扶她，而是去保護食物。
「抱歉，我是美食家。」
傑森看著倒在腳邊的『魔女』，有些歉意。
但他認為自己應該解釋一下。
所以，他解釋了。
『魔女』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她割裂的喉嚨讓她根本無法出聲，只有更多的鮮血流出。
最終……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