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小班西和列兵

  聽到傑森的話語，愛德華臉上就是一變。


  本就疲倦的面容，這個時候更是蒼白一片。


  這位特別行動組的組長，嘴唇哆嗦的說道：「我承諾過，自然是不會賴賬的，但是，你也不用急於一時吧？」


  「當然。」


  「所以，我昨天沒去。」


  傑森很認真的回答道。


  昨天明明是有人請你吃飯！

  愛德華心底吼著。


  甚至，在此刻的這位特別行動組組長心底都開始懷疑，傑森是不是早就抓住了這個和『幽靈小隊』有關的傢伙，直到現在才給他打電話，為的就是更加名正言順的去吃早餐。


  不！

  這傢伙為了吃，說不定會隨便綁個路人的！


  嗯，極有可能！


  要不要將後排座的傢伙叫醒，審問一下，給需要早餐的大伙兒拖延一下時間？

  就在愛德華認真思考這個計劃的可行程度時，傑森再次開口了。


  「天快亮了，早餐好時間。」


  傑森還是那種淡然的語氣。


  但是，莫名的愛德華覺得這個時候的傑森十分的危險，他最好不要耍什麼小花樣。


  最終，愛德華一咬牙。


  大不了我掏工資墊上！

  帶著這樣的想法，愛德華一踩油門。


  車子沖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


  對於一個窮人來說，每天免費的工作餐真的是恩賜。


  小班西每天接受三次這樣的恩賜。


  即使不好吃，但卻定時定點，風雨無阻。


  不過，今天有點不同。


  他……牽著一條狗。


  這是昨天從『看門狗糕點屋』返回警局的時候，小班西在豌豆角街口發現的，不知道為什麼隔著車窗與它對視了一眼，看著寒風中，躲在牆角的流浪狗時，當時胃裡被填滿，不停泛酸的小班西心底某塊就被觸動了。


  然後，他決定收養它。


  並且，給它起了個名字「列兵」。


  列兵是一條土黃色的狗。


  體型中等，四肢著地時，頭部能達到小班西的膝蓋上方。


  可是骨瘦如柴，讓它看起來要比實際小一些。


  不過，眼神卻異常兇狠。


  普通人與之對視，都會心驚膽顫。


  只有在靠近小班西時，那眼神才會柔和，彷彿是看到了同類一般。


  「列兵，走。」


  「我帶你去吃飯。」


  「不許叫，不許打擾他人，不能夠上桌。」


  小班西叮囑著『列兵』。


  他也想要給『列兵』購買一些專用的狗糧。


  可他沒錢。


  一想到這，小班西歉意的摸了摸『列兵』的狗頭。


  然後，就準備繼續前行。


  可這個時候，小班西突然發現『列兵』有些不對勁。


  兇狠的眼神變得膽怯。


  尾巴更是夾了起來。


  看著食堂方向不斷的後退。


  小班西一愣。


  雖然收養『列兵』才不久，但是『列兵』的表現足夠出色，勇敢、堅定更是讓他大為歡喜。


  食堂里有什麼……


  嘶！

  帶著好奇心，小班西看向了食堂內。


  立刻，就是倒吸了口涼氣。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舉著需要兩個人才能夠抬起的保溫桶，被傑森閣下一手抓在手裡，仰起脖子痛飲的模樣。


  他看到了常人手掌大小的火腿三明治，傑森閣下一口一口的模樣。


  他看到了點著醬油的煎蛋，以兩三個兩三個速度消失在傑森閣下嘴裡的模樣。


  轟隆隆！

  彷彿是晴天霹靂一樣。


  小班西愣在了原地。


  他張大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神秘都說不出來。


  愛德華默默無聲的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小班西的肩膀。


  「對不起，是我對不住大家。」


  「我……」


  愛德華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小班西已經沖了進去。


  當然不是沖向傑森，而是沖向了后廚。


  他想要找到一點食物。


  哪怕只是一點就夠了。


  可……


  廚房裡乾乾淨淨。


  不要說食物了，連桌子都好像被舔過一樣，光潔如新。


  小班西看向了站在廚房內恍惚的廚師。


  「食物呢？」


  「至少應該有30人的早餐啊？」


  他忍不住的問道。


  警局的早餐並不是供應所有人的，只是為夜班的執勤人員提供。


  他承認傑森閣下能吃，但是絕對不可能吃完30人的早餐啊。


  「都、都在那裡了。」


  廚師抬手指了指傑森，聲音都在顫抖。


  身為廚師，他見識過能吃的，但是這樣能吃的……


  他第一次見。


  驚駭！


  是他此刻最為真實的反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人狼吞虎咽的將他做的食物全部吃下去的模樣，一股異樣的自豪感開始從心底升了起來。


  鬼使神差的，這個廚師沖著傑森問了一句。


  「還有一些食材的，傑森閣下，您還需要嗎？」


  「當然。」


  傑森一點頭。


  這位從未真正意義上被認可的廚師，彷彿是獲得了天地的認同般，開始以遠超平時兩倍的速度加班加點起來。


  當傑森走出食堂的時候，這位廚師體會到了疲憊的快樂。


  他靠在牆壁上，看著那些走進來的人，揮舞著手臂。


  「沒有了！」


  「早餐沒有了！」


  「你們來晚了！」


  多少年了，他終於喊出了這句話。


  看著那些人驚詫的模樣，他心底長長出了口氣。


  哼，讓你們說我做得難吃！

  你們只是不懂得欣賞！


  但，有人懂！

  這樣的人，才值得我去努力！


  這位廚師右手握拳，微微昂頭，眼角都要濕潤了。


  小班西則是失魂落魄走出食堂的。


  愛德華於心不忍的再次拍了拍小班西的肩膀，將偷偷藏著的三明治掏出來，掰開一半，遞給了小班西。


  「少點，總比沒有強。」


  愛德華這樣安慰著自己的助手。


  小班西點了點頭，他將三明治中的火腿抽了出來，遞給了『列兵』，自己吃著生菜和麵包片。


  缺少了火腿的肉味，三明治越發的難以下咽了。


  吉利克糟糕的廚藝越是顯得淋漓盡致。


  真不知道傑森閣下是怎麼吃下去那麼多的。


  小班西還在想著，就發現『列兵』將剛剛的火腿吐了出來，狗臉上一副遭受了侮辱、委屈的模樣，然後，扯了扯小班西的褲腳。


  「雖然難吃，但總比沒有好啊。」


  小班西安慰著『列兵』。


  但『列兵』不是小班西，根本沒有接受這樣的安慰。


  它再次拽了拽小班西的褲腳，然後，直接沖著食堂一側的小門跑去。


  「等等我，列兵！」


  小班西一邊三兩下將半個缺少了火腿的三明治塞進嘴裡，一邊追了上去。


  門外，是一排垃圾桶。


  『列兵』正蹲在那，看著跑出來的小班西搖晃著尾巴。


  「你讓我和你翻垃圾桶？」


  「還是你想表達吉利克做的食物，連垃圾都不如？」


  「你是一個有人收養的狗了，翻垃圾桶這樣的事情，不能夠再做了。」


  小班西苦笑了一聲后，叮囑著『列兵』。


  然後，就準備牽著『列兵』離開。


  大不了找艾達借點錢，買點早餐。


  小班西已經打定了主意。


  但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列兵』卻猛地將最近的一個垃圾桶扒拉倒了。


  垃圾桶傾倒、垃圾蓋飛出，垃圾桶內的東西頓時流了出來。


  掩鼻的惡臭。


  刺目的腥紅。


  滾動液體中，夾雜著心、肝、脾、胃、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