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食物不是食物
「歡迎光臨。」
在侍者的指引下，傑森、塔尼爾進入了餐廳。
一如外邊看到的那樣，整個餐廳典雅、舒適，沒有擁擠的餐桌，僅僅是零星的擺放，綠植做成的屏風恰到好處的遮掩著客人們。
既不刻意，又不會讓人尷尬。
兩位樂手正在拉著小提琴。
悠揚的音樂下，傑森對於即將吃到的『仰望星空』有了一分期待。
塔尼爾來之前無疑是做了很多功課的。
坐下后，這位鹿學院的年輕教師就低聲說道：
「傳聞中，這道菜是為了紀念一位偉大的船長！」
「在暴風雨肆虐的季節里，整個島上的人都在忍飢挨餓，是這位船長冒險出海，為大家捕撈了能夠食用的魚。」
「一共有七種。」
「仰望星空也是利用這七種魚做為原材料製成。」
七種魚類？
不同魚類的口感相互疊加。
配以不同的佐料。
如果烹飪手法再不同的話，那必然是相當的美味！
傑森的心底開始有了更多的期待。
畢竟，能夠將煎煮烹炸種種手法嫻熟的應用到一道菜中，必然是有著相當精湛的廚藝。
不然的話，也不可能開這樣一間餐館。
「那『鰻魚凍』呢？」
傑森問著另外一道菜。
「『鰻魚凍』是採用最淳樸、天然的做法。」
「沒有任何的添加。」
「天然，就是它的特點。」
塔尼爾回答著。
天然嗎？
純粹野生的鰻魚！
個大，肉質肥美，且大補！
傑森的腦海中下意識的想道。
而塔尼爾卻是想到了什麼，發出了惋惜的感嘆。
「『仰望星空』和『鰻魚凍』現在已經聲名鵲起！」
「但是，和『哈吉斯』相比，卻是還差了不少！」
「傑森，你知道『哈吉斯』嗎？」
塔尼爾問道。
「『哈吉斯』？」
傑森搖了搖頭。
「這也是一種美味的食物。」
「傳聞是羊肉類食物，有著極為悠久的歷史。」
「可惜……」
「這些新興的餐廳根本不會做，只有在一些古老的餐廳內才能吃到。」
「而洛德只是一個新興的城市，雖然它充滿了活力、機會，但卻註定沒有那樣歷史、傳承悠久的餐廳。」
塔尼爾話語中滿是無奈。
不過，下一刻，這位鹿學院的年輕教師就臉上浮現了興奮。
「冬末你有時間嗎？」
「我會放三周的冬假。」
「我覺得我們可以去特爾特看一看，那裡一定有著這樣的餐廳。」
塔尼爾邀請著傑森。
「到時候看。」
傑森很想要答應下來。
但還有一天多時間就要離開的他，根本無法給與承諾。
這樣的回答，自然讓塔尼爾有點失望。
可很快的，隨著端著銀質餐盤的侍者們出現，塔尼爾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吸引了。
在燈光的照耀下，銀質的餐盤、罩子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輝。
兩大兩小餐盤，分別放在傑森、塔尼爾面前。
傑森、塔尼爾期待的看著眼前被遮掩的食物。
「請慢用。」
隨著侍者的話語，罩子被揭開，傑森、塔尼爾期待的心情也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高點，然後……
一條條深陷餡餅中的魚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那一條條魚是倔強的！
即使被做成了菜，也要高高昂起頭，直直衝上，彷彿在敘說著自己的不屈。
但，
這就是『死不瞑目』吧？！
看看那些魚被烤之後空洞的眼神！
哪來的仰望星空？
難道星空就是指餡餅中間『星星』的圖案？
這也太敷衍了吧？
還有那些立起的魚尾巴，是在表達泥足深陷嗎？
傑森默默的放下了刀叉，靜靜的看著塔尼爾。
塔尼爾也是一臉懵逼。
這就是『仰望星空』？！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必須要安撫傑森。
感知敏銳的塔尼爾能夠清晰的察覺到這個時候的傑森已經變得危險了。
「還、還有『鰻魚凍』！」
塔尼爾一指旁邊，同時在心底慶幸著自己的運氣。
幸好加了一道『鰻魚凍』，不然這個時候就要完蛋了。
傑森調整了一下呼吸，就要揭開那個小蓋子。
可才露出一個縫隙，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腥臭撲面而來。
啪！
傑森雙手死死的按住了那個蓋子，銀質的蓋子嘎吱吱的作響，已經開始變形。
「這就是『鰻魚凍』嗎？」
傑森問道。
「應該、應該是吧。」
塔尼爾說話徹底的結巴了。
他也被剛剛的氣味嚇到了。
那股味道比他無意中將放屁蟲放入鯡魚汁內還有恐怖。
但更恐怖的是……
傑森！
塔尼爾看著默默站起來的傑森，直接舉起雙手喊道：
「我也不知道。」
「我也是聽人說的。」
「我也是受害者。」
塔尼爾的聲音中幾乎是浮現了哭腔。
但是，出乎塔尼爾預料的是，站起來的傑森並沒有用那支大口徑的獵……不對，是霰彈槍頂住他的額頭，而是轉身向外走去去。
發生了什麼？
我得救了？
傑森放過我了？
塔尼爾迷惑不解的看著傑森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你不吃了嗎？」
傑森腳步一頓，回過頭，一字一句的說道——
「士可殺，不可辱！」
……
傑森頭也不回的走出『星空』餐廳，徑直上了馬車。
塔尼爾落後一步。
剛一出門就看到了兩個站在餐廳門口的人。
如果沒有看錯，其中一個就是剛剛在餐廳內的顧客。
很顯然，對方比他們出來的還要早。
「『星空』餐廳怎麼樣？」
「那個特色菜『仰望星空怎麼樣？』」
那個明顯沒有進過『星空』餐廳的新客問著這位老客。
「很不錯。」
「尤其是『仰望星空』，棒極了！」
這位老客面容誇張的讚歎著。
「是這樣嗎？」
新客有些猶豫。
「當然是這樣。」
「你看，有這麼多的好評！」
這樣的話語說服了新客，當新客前往餐廳預約的時候，老客瞬間變得面無表情，然後，快步的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這就是『名氣』的由來？！」
塔尼爾愣愣的看著這一切。
然後，他滿是愧疚的走向馬車。
他準備真摯的向傑森道歉。
可就在這時候，一支槍口悄無聲息的頂在了他的後背。
塔尼爾面容一僵，馬上舉起雙手。
「我錢包在左面的上衣口袋。」
「我隨身帶著的左輪在右側的腰際。」
「最值錢的藥水在左邊的皮囊內。」
毫不猶豫的，塔尼爾就交代了一切。
一抹輕笑聲隨即響起。
「您誤會了，塔尼爾先生。」
「我們沒有惡意！」
「只是想和您的朋友傑森閣下，好好談談。」
話音落下，數道人影就這麼包圍了馬車。
而舉著槍的人，以槍口一戳塔尼爾，示意塔尼爾向前。
塔尼爾一臉生無可戀的走到了馬車跟前。
舉著槍的人落後一步，面帶勝券在握的微笑，故作風度，有條不紊的緩緩開口道：
「您好，傑森閣下，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