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公主國色（十九）
第19章
那一/夜過後，草原的形勢驟然緊張起來，哪怕是蠻王的後院之中，也有好幾個夫人側夫人被蠻王懲處，一時間可以說是風聲鶴唳，
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葉流卿和她的帳子，
她依然是錦衣玉食，蠻王處處掛心，上下自然沒有人敢對她不敬或是懈怠，自然十分自在逍遙，
因為那些侍女丫鬟大多都被打發了，這裡只有胡嬤嬤和幾個貼身侍女，人手不夠，還是蠻王親自挑了人放在葉流卿這裡，又加強了防守，帳外一圈侍衛，時刻保護著葉流卿，
而蠻王，一天之中，總會過來兩次的，雖然未必會過夜，但總會過來。
那一/夜過後，蠻王在葉流卿面前，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負曾經的凶/殘/暴/虐、毫不在意，變得溫柔細心起來，
真的將葉流卿當做他的夫人一般。
讓系統1314都嘖嘖稱奇。
葉流卿躺在床上，十分懶散，將幾顆晶瑩剔透的葡萄送入嘴中，嘆息道：「也不知道下個世界還能不能吃到這般可口的葡萄。」
葉流卿對其他水果感覺平平，唯獨對葡萄深愛異常。
「肯定可以的！」系統1314鄭重其事道，那一/夜過後，暗一的好感度飆升到九十五，蠻王的好感度達到九十九，柯曄翰的好感度也達到九十九，系統1314不敢置信的同時，又深深地為自家宿主折服，
它明明沒覺得自家宿主做了什麼啊，為什麼卻可以取得這麼大的成果啊？
自家宿主才來這個世界沒幾個月，就取得了曾經的任務者前輩們十幾年二十幾年都未必取得的成果！
簡直不可思議。
「咦，」系統1314很快就反應過來，「宿主你怎麼開始考慮下個世界了？難不成我們要走了？」
「任務都完成了，還留在這個世界嗎？」葉流卿反問道。
系統1314：——！！！
「任務要完成了？！！我怎麼不知道？！」
葉流卿：「……」
「你沒救了，」葉流卿嘆息道，「傻系統。」
系統1314：「……我才不……不等等……柯曄翰的好感度上升到一百了！」
系統1314將好感度頁面反反覆復打開無數次，這才確認自己沒有眼花，柯曄翰的好感度確實有一百了！
「哦，」葉流卿倒是對此反響平平，只淡淡道，「那我為他默哀。」
「默哀？」系統1314不解道。
「人死了，為他哀悼一二。」葉流卿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緩緩從床上做起，看向帳子入口的方向，不咸不淡道，「開始了啊。」
系統1314：？？？？
為什麼它作為一個系統，信息還沒有自家宿主來得快？
宿主到底是怎麼知道柯曄翰死掉的？
它明明沒有跟宿主說啊！
「不死，好感度又怎麼會上一百？」葉流卿微微冷笑，「怕是在最後，同理心發作了吧，他一個男人周旋於虎豹之間都是這種下場，卻讓曦月公主一個弱女子周旋在兩頭猛虎之間，」
「他以為事事為曦月好，卻不過是自以為是，從未真正的為曦月考慮過，」
「臨死之前，他終於想明白這一點了。」
「那宿主……」系統1314小心翼翼道，「你是故意的嗎？」
葉流卿頓了頓，唇角微勾，狹長的鳳眸中竟然帶出了幾分邪氣，「你覺得呢？」
曦月公主曾經因為柯曄翰，周旋在蠻王和西成這兩頭猛虎之間，最後只落了一個凄慘到不行的結局，而現在柯曄翰，卻彷彿在重新走過曦月公主的路，
「讓他感受一下曦月公主的經歷而已。」
「不親身體驗一下，又怎麼會明白，曦月的苦？」
葉流卿輕笑道：「我還對他留情了呢，他死的多麼乾脆，多麼痛快？」
「而曦月公主呢？想死都不行呢。」
那凌/辱，持續了三天三夜，換了那麼多天，彷彿沒有窮盡一般，她想死，都死不得。
葉流卿微微垂眸，淡淡道：「很快就結束了。」
系統1314這個時候，還沒有理解這個意思，而葉流卿，也沒有為它解惑的打算。
她只是坐起身，揚頭叫道：「胡嬤嬤。」
胡嬤嬤並幾個貼身侍女急忙趕過來，葉流卿微微頷首，輕聲道：「為我穿衣凈面。」
「是。」
胡嬤嬤等幾個貼身侍女恭敬道。
「去拿我的禮服來，」葉流卿淡淡道，「大婚之日那一套。」
胡嬤嬤一驚，這於禮不合啊！
葉流卿一笑，輕描淡寫道：「這草原之上，又哪裡來的禮？」
「我讓你去，便去吧。」
聲音雖輕，態度卻十分堅定，胡嬤嬤自知拗不過公主，只應了一聲，便去取大婚之日的那一套禮服。
在胡嬤嬤和侍女的侍奉下，葉流卿又將大婚之日的自己完美復刻，那一身莊重的華袍紅裝穿在她的身上，讓那精緻的五官更顯得艷麗無雙，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勾唇一笑，便可以讓天地失色，
「我美嗎？」她微微側了側頭，輕輕問道。
胡嬤嬤並幾個貼身侍女只覺得今天的公主與往常不一般，但看見那一張絕世容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臉，
那是一張連女子都覺得神魂顛倒的臉孔，又如何能不美呢？
葉流卿看著她們微微有些恍神的臉，就已經得到了答案，她輕笑道：「你們下去吧。」
「走吧，」她的眼眸極為溫和，彷彿有水光在劃過，「走的越來越好。」
胡嬤嬤和幾個侍女震驚地看著葉流卿，張口就想反駁，葉流卿只揮了揮手，輕笑道：「離得遠一些，沒關係的。」
「這是命令。」
「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是。」
猶豫了好半晌，胡嬤嬤和幾個侍女才應了下來，
葉流卿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安靜地等待著，
不會太久的，
她不會等太久的。
她閉上了眼睛，
連呼吸，都放輕了。
蠻王從未想過，這一戰中，他會如此狼狽，
暗一早就背叛他了，不僅拉攏了眾多家族，甚至連他手下最為勇猛的那一員大將也被他收買，甚至連暗衛都跟著暗一一起叛變了！
一想到這，蠻王幾乎目眥盡裂，只想要活活撕了暗一。
一般而言，控制暗衛除了自小洗腦培養以外，為了避免暗衛叛主，還會輔以藥物，
蠻王怎麼都想不通，暗一竟然叛變了，還帶著所有的暗衛一起叛變了，
——該死！
倉促間感受這背後一刀，蠻王神色極為凶/狠，他無比清楚地知道，他中計了。
現在……
暗一的目標，是卿卿。
蠻王深深地閉上了眼睛，就算他再不想將卿卿牽扯進來，但還是……
蠻王向葉流卿的帳子跑去。
而葉流卿，早就在等待著他的到來了。
「大王。」
帳子中有人闖了進來，葉流卿站起，上前兩步，輕聲喚道。
蠻王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艷，這是……
這是那一日，他們大婚之時，卿卿所穿的婚服，
驚/艷無雙。
「卿卿……」蠻王下意識地開口道。
「大王，」葉流卿緩緩對著蠻王微笑，「我美嗎？」
「自然。」蠻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葉流卿一步一步地向蠻王走來，笑顏如花，步步生蓮，
她走到蠻王身邊，手指微微撫/摸蠻王的臉頰，她輕柔地、緩慢地喚道：「……大王。」
那聲音中，彷彿帶有無窮無盡的情意，可以讓人輕而易舉地迷醉在其中，
「你愛我嗎？」
蠻王下意識地伸手，撫/摸著葉流卿的臉頰，
「當然。」
「噗——」
蠻王不敢置信地低頭，小巧的匕首插/進他的腹部，鮮血直流，
「你——！」
蠻王那時候，大腦是一片空白的。
葉流卿露出了一個堪稱為凄慘的笑容，「你愛我？」
「你愛我，就是縱容你其他的夫人為我下絕育散。」
「你愛我，就是將我推出去當個靶子，讓所有人都來攻擊我，從此達到你的目的。」
「你愛我，就是找一個男人日夜監/視我。」
「你不愛我，」她輕輕搖頭，眉目間格外慘淡，「你不懂愛，也不會愛，你根本不適合，做這天下之主。」
「遲早會民不聊生的。」
蠻王在那一刻，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感受了，
他只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幾乎爆棚，憤怒讓他完全失去理智，夾雜著的痛苦又難過像□□一般吞噬著他的心，他只想活活掐死那個女人！
她都是騙他的！
騙他的！
這套新婚華服之中，藏著曦月公主為自己準備的兩把匕首，
一把，插在蠻王腹部，
另一把，緩緩地插/入她自己的腹部，
「噗——」
鮮血噴濺出來，灑在蠻王臉上，
那一瞬間，蠻王腦海中一片空白，剛剛所有的情緒都在頃刻間泯滅，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抱住她的屍體，絕望道：「不——！」
那聲音，如同失去伴侶的猛獸，沙礫中透著絕望與痛苦。
「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她在他懷中，氣息奄奄，微笑道：「……我把命，賠給你。」
「重新來過，好不好？」
「我們一起……好不好？」
她虛弱地微笑，眼睛似乎就這樣，想要閉上。
「不——不——不！」蠻王慌亂無比，「不——不！」
「你要是死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失去的恐懼在這一刻生根發芽，長成蒼天大樹，他的一生都在失去，知道再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他想要攜手一生的人，難道還要失去嗎？
——不！
——不！
用什麼換她都可以！
都可以！
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
沒有！
在這一刻，蠻王突然明白了，懷中的女子，對他有多麼重要，
重要到哪怕她將匕首捅進他的腹部，都無所謂了。
「你想要讓我死？我滿足你的心愿好不好？卿卿——卿卿！」
「看著我……卿卿……卿卿……看著我！！」
「別閉眼……別閉眼……我死……我死好不好……卿卿……卿卿！」
「蠻王好感度上升到一百。」系統1314的聲音在葉流卿腦海響起。
這時候，帳子又一次被人闖入，
「不——！」
那是一聲，比蠻王更凄厲絕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