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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隻妖·會合

  系統載入中……請稍後  傅小昨當然沒敢把自己的聯想說出來, 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啊, 我只是來給關在這兒的這隻狗上藥的……它之前受了很嚴重的傷,」說著指了指被擱在一邊的藥罐, 「對了, 這瓶葯還是從您那兒買的,它到底是要內服還是外用呢?」


  賣葯郎瞥了眼她指向的藥罐, 冷聲道:「都沒用。」
……

  就算這隻狗它的確就剩半口氣了,你身為一個郎中, 用詞也沒必要這麼直白吧?

  傅小昨呵呵乾笑, 妄圖拯救談話氣氛:「哈哈, 總要抱有希望的嘛, 反正葯都已經買了, 試一試也不虧。」


  賣葯郎再瞥她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頗有種嫌棄她的理解能力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這個葯沒用。」


  「唉?」她愣了愣:「所以是藥效太輕了嗎?那能不能給我換成更好一點的葯?差價我可以補給你。」


  話音剛落,傅小昨就見對方眉眼間頓時露出一種類似於「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妖怪」的鄙夷神色。
……

  什麼啊, 還是不對嗎?那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等等——呃。


  總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傅小昨頓時十分糾結地、吭哧吭哧地、委婉地問出聲:「嗯……葯郎先生, 這個葯……它到底是個什麼葯?」


  這廂的賣葯郎輕巧地揚了揚弧度精緻的下巴, 昳麗面容不染俗塵, 身處昏暗偏僻的小房間里也絲毫不減其雅緻美麗。


  「助眠。」
……

  ——賣假藥還賣得這麼理直氣壯是怎樣啊!?


  大概是她的神色過於怨念了些,賣葯郎口上輕輕嘖一聲, 頗不耐煩地解釋:「你懂什麼。只要還在這間房裡一天, 無論用什麼葯都救不了它的命。助眠葯至少能讓它少一些痛苦, 愚蠢的小妖怪。」


  傅小昨好不容易才無視成噸的嘲諷, 抓住了這話里的重點:「這間房間?這間房間怎麼了?」


  緋麗的細長眼眸被輕輕眯起,在觸及牆邊長長排列過去的高櫃時,寒潭似的眸光仿若實質化般的堅冷:「你身為妖怪,難道感覺不到么。」


  傅小昨連忙也跟著看過去:「感覺到什麼?」


  暗紫薄削的嘴角緩緩開闔,一字一頓地吐出兩個音色冷澈的字眼:「執、怨。」


  雖不明但覺厲地跟著默念了兩遍,傅小昨依然還是摸不著頭腦,但她好歹確定了一個中心思想——這間房間有貓膩!而且問題很可能就是出在這個柜子上!


  這麼一想,一連串念頭都緊接著浮現出來——


  及川曾經提到過,以往犬神每次下了斗場,都是「照例」關在這個房間——這是不是有意為之呢?

  剛才德次離開前,強調「不要隨便碰這個房間里的東西」,現在想來多半不是她原先誤以為的那個意思——他是不是也知道什麼?

  那個人偶娃娃,德次在她到來前就在擺弄那東西,她也親眼看見他將其放進了柜子的某一格抽屜里——柜子!

  還有眼前的賣葯郎——他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間妓館,真的僅僅只是偶然嗎?


  傅小昨覺得腦袋裡突然電光火石般閃過什麼,她拚命將其抓住,並急急出口問道:「葯郎先生!我在之前找你買葯的時候,你第一句話說的是'又是要給狗用的葯',所以,之前肯定還有其他人,也曾經向你買過這種葯.……而且你恰好在昨天住進這個地方,現在又出現在這個房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犬神的存在!?」


  賣葯郎聽她嚷了一大通,目無波動:「是。」


  傅小昨有些艱難地淹了口唾沫,覺得喉嚨發緊:「那麼,是不是有人曾經向你買葯,也是用在它身上?」


  「是。」


  她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道身影,但還是輕聲出口以求確認:「.……是誰?」


  賣葯郎冰涼的目光無聲地投在角落處的黑犬身上——犬身四周圍了一圈同樣的符紙,中心處,遍身血污的黑犬正失去意識,沉沉昏睡著。


  「它那個姓塚田的主子。」
……

  果然。


  若只為對付一隻半死不活的狗,及川和德次完全沒有立場大費周章設下如此複雜的局面,果然是塚田在背後指使這一切!

  可是——傅小昨眼前不禁浮現出那人先前發狠施暴的情景——塚田他做這些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難道單單隻是純粹的施虐心在作祟嗎?還是心理扭曲到以折磨自己的狗為樂,甚至動用亂七八糟的危險邪術也在所不惜?


  賣葯郎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羽翼般纖秀的眼睫靜靜闔下,出口話音同樣輕若羽毛:「他想要,煉妖。」


  傅小昨瞬間把眼睛瞪得渾圓,張闔嘴巴了好幾次,才勉強發出聲,過於難以置信之下,幾乎漏出幾分頗顯虛弱的氣音。


  「.……什、么?」


  還在攬幸樓里的時候,某天閑時,她便曾經這樣問過他——


  「葯郎先生,等這邊的麻煩解決以後,你要去哪兒呢?」


  彼時那個人看著自己手下的藥箱,定聲回答她:「去到,能夠讓我,真正,拔出退魔劍,的地方。」


  傅小昨覺得,賣葯郎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他當時眉眼間的神色,認真純粹得堪稱虔誠。


  形、真、理……

  她當時突然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也許,其實跟犬神一樣,賣葯郎的心裡同樣有著某種根深蒂固的守護感呢。也正因此,她便不曾將後面半句話問出口。


  每個人有著不同的想要追逐的東西,沒有必要非得強行走向同一個方向。


  ——更何況,她其實也還不確定,自己下一步該往哪裡走。


  傅小昨甚至至今都不清楚,自己是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好像只是某天一睜開眼,她就發現自己的身體驟然縮小到八、九歲孩童的時期,身周所處更是全然陌生的時代環境。


  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她,另一個世界里「傅小昨」的身軀已經死了,現在她是身為妖怪的「座敷童子」。她需要找到這個世界里的「某些」妖怪,並跟它們簽訂「契約」,這樣她才能「復活」——這些內容全部語焉不詳,問得多了,對方便乾脆沉默不再回答她。


  對方是誰?至今寥寥發過的幾次聲,都只有她能聽到;暫時看來,對她似乎也不抱有惡意;以及,對方每次說話時,她腦海里都能隱隱看見一輪弦月形狀的墨藍影子——她因此擅自給對方取了「月先生」這個稱謂——除此以外,那個聲音於她而言便是徹底的迷霧。


  「某些」妖怪的具體範圍是什麼?月先生讓她聯繫另一個世界里的經歷來考慮——傅小昨自認曾經只是個普通良民,從來沒撞過妖魔鬼怪,更不要說還要細分到「座敷童子」相關——於是最後,她鎖定的是自己接觸過的一個和風妖怪題材卡牌遊戲。所以說,這裡其實是那個遊戲設定里的世界?所謂的「某些」妖怪,指的是遊戲里的卡牌式神?至此,月先生就不肯再確切表態。


  至於簽訂「契約」——在遊戲里,她只需要通過「□□□」的身份召喚出式神,就可以跟它們自行簽訂契約——可現在的情況是,她自己也是妖怪,那該怎麼操作?月先生依然不曾告訴過她。


  還有「復活」之說,是說她可以從妖怪變回人類?還是說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同樣意義不明。


  哪怕把要找的目標暫時確定為「遊戲里的卡牌式神」,她依然不知道——要上哪兒找他們去呢?玩遊戲時至少還會有地圖設定新手指引,可現在她沒有方向,沒有物資,沒有實力,連身邊僅有的同伴,也是千辛萬苦才救下來的——


  以後也都會是這樣嗎?每走一步都要這麼艱難嗎?傅小昨就這麼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思考人生,越思考越覺得迷茫。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窗戶被從外面倏地撞開,那砰的一聲才將她才發獃狀態里驚醒過來。


  呼地撲進來的黑犬在落地時便化出少年人形,甫一看見床上的纖小身影,烏黑的眸里便專註得要發光:「主人!我回來了!」說著他面上有些驕傲的神色,想朝她搖搖尾巴,又忽然意識到現在的形態並沒有尾巴,便只是巴巴地瞅著她,「我把這裡附近都查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裡是安全的!」


  「啊,辛苦了。」傅小昨原先喪喪的心態被突然打斷,下意識地這麼應了一聲。隨後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想起來朝他笑笑,伸手指向另一頭的屏簾,強自揚起語調:「那邊給你留了熱水,覺得餓的話,桌子上還有吃的。」


  少年頓時興高采烈地從喉嚨里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低吟,乖乖朝著她指的方向走過去洗澡了。


  過了一會兒,看著對方光溜溜的進去、光溜溜的出來,雄赳赳氣昂昂地在桌邊坐下進食,傅小昨一邊努力維持臉上慈祥的微笑,一邊忍不住在心裡又嘆了聲氣——


  同樣,也是因為快沒錢了,她連犬神人形時的衣服都還沒給買,平日在人前都只能讓他保持黑犬的形態。


  ——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沒用的主人嗎?


  再次喪了起來的傅小昨,一時忍不住輕聲出口問道:「.……犬神啊,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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