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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隻妖·偶遇

  系統載入中……請稍後  傅小昨由於所處海拔高度較低,並未受到這番水霧的洗禮, 然後, 她就眼睜睜看著身邊另一位先生, 那襲冰藍色衣袍的肩膀處, 瞬間多出一小片零星的痕迹。


  ——深深淺淺,暈暈點點。


  「哈……哈哈……這位就是之前的犬神,」她頓時有些訕訕的乾笑,連忙伸手把那個二貨拉過來些,一邊努力轉移受害者的注意力:「呃、事實上, 後來我又撿了一隻貓, 現在還多了只老鼠, 就——」她想了半天,最後毫無信服力地乾巴巴補充道,「——特別和諧友愛。」


  賣葯郎淡冷的眸光從自己的右肩上移開,語氣毫無起伏地評價道:「很有趣。」


  「……很榮幸。」傅小昨暗暗撇了撇嘴, 小聲嘀咕:「居然能讓你都覺得有趣了。」


  ——


  「衣服全都濕了, 趕緊換一件。身上有沒有受傷啊?」傅小昨不放心地上下看他, 深底衣料濕透為墨色, 看不出有血跡的存在。


  犬神搖了搖頭:「沒有。那些東西並沒什麼攻擊性,只是數量多, 所以花的時間久了點。」


  這是都解決掉了的意思?

  「.……等會兒有空再細說。我們現在是在別人的船上,多虧剛剛那位葯郎先生幫忙才上來的, 所以之後也都小心點, 不要給他惹麻煩, 知道嗎?」見一貓一狗都老老實實點頭,她探身向房間外面:「葯郎先生,這裡的衣服,我拿兩件給他們倆穿了哦。」


  等了一秒鐘,自動將沉默理解為默許,傅小昨縮回頭,十分效率地給兩隻挑了套勉強合身的衣物。


  這雖然是為賣葯郎準備的房間,櫃里的衣式卻是男女各有,大概是客房本身的標準配置。


  不過,這份標準配置里,貌似沒有將小孩子入住的可能考慮在內,於是傅小昨自己沒有找到能換的衣服。她身量太小,哪怕眼下穿著九命貓的衣服都顯得鬆鬆塌塌。原本裝有換洗衣裳的包裹,也在跑路過程中丟落了。


  至於鐵鼠,他的小光頭太過突兀顯眼,傅小昨擔心很難跟別人解釋,詢問過後,小和尚自己也不願意脫下僧袍,於是便繼續讓他窩在荷包里了。


  ——


  「我們.……必須要去跟那個什麼王子見面嘛,難道就不能一直躲在房間里,不出去嗎?」跟在賣葯郎後面,傅小昨小心翼翼地道。


  「身為客賓卻不見主,你想要怎麼解釋呢?」


  道理她都懂,問題是——


  「這是二王子的私人出行,除了船長水手,船上的護衛武士只有寥寥,都是王子近侍。」沉涼話音連同步伐一般的不急不緩,「這些人長居宮內,對於京都要抓什麼通緝犯不會有過多關注。而且——」


  說到這裡,賣葯郎腳下未停,只微微轉動眼珠掃了她一眼:「我告訴過你,如今既已開船,你的身份被發現也無妨。」


  傅小昨想起他說過,這艘船上的人都快要沒命——先不論真假,可是萬一被認出,她難道就真頂著通緝犯的身份,放寬心態跟大家自如相處嗎?

  這畫面感也太鬼畜了吧……

  莫名覺得有點不服氣,於是她小小聲哼唧了一句:「按你這麼說,那我現在直接拉著他們跳到王子跟前,告訴他我們都是妖怪,不也沒關係嗎?」


  「如果你有這個興趣的話,當然。」


  ——好吧。論撕逼懟人,是你比較厲害。


  瞬間服氣了的傅小昨,老老實實跟著對方穿過長長的廊道,進入一方廣闊許多的空間。從穹頂浮階到飾物擺設,目所及處俱是光華富麗,看起來像是用以舉辦舞會盛宴之類的場所。


  中央的空地上圍站了一小撮人,還未走近,傅小昨就能聽到幾句言聲傳過來——


  「雅一殿,據說你前幾日還病得就剩半口氣,今天怎麼就生龍活虎了?還擅自闖上了我的遊船——」


  「讓佑二弟弟見笑了。為兄大病初癒,聽聞你要出海遊玩,不由心生嚮往,是以稟報父王以後,未來得及徵求你的同意便自行前來。還請弟弟莫要介意。」


  走得近些,傅小昨細細一看,被擁圍在中間的是兩名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而且——彼此面容居然一模一樣!

  似乎察覺到她的震驚,賣葯郎冷靜地說了一句:「雲蜀王室月原氏,膝下兩名皇子為一胎雙胞,大王子雅一,二王子佑二。」


  雙胞胎?那立儲之爭應該會很激烈吧……傅小昨首先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兩個王子雖然相貌一致,衣飾也是同等的王家用度,但仔細看還是能分辨——名叫雅一的大王子面上,還留有幾分蒼白的病色,整個人精神稍顯萎靡;站在對面的二王子佑二,眉眼間則是滿滿的高傲,還有些肉眼可見的煩躁與不愉。


  聽了先前的話,佑二眉間一皺,幾乎不加掩飾地狠狠剜了面前的兄長一眼,唇角勾起惡意的諷刺:「你,再敢那麼叫我一聲,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去。」


  傅小昨:「.……」


  ——喂!宮斗撕逼可以這麼直接的嗎!?不是應該口蜜腹劍兩面三刀勾心鬥角?直接扔到海里去是什麼鬼!?

  這廂大王子雅一面上客套的笑意也迅速消退,緊接著回敬了個同樣犀利的厭惡百分百式白眼:「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傅小昨:「.……」


  眾人就這麼默默無語地看著兩個王子互相街罵了數分鐘,彼此都恨不得將對方貶得一文不值。


  直到雅一殿下由於罵得太過投入,喘著氣晃了晃身子,對面的佑二殿下才嘲諷地冷笑一聲,移開目光轉向這邊:「葯郎先生來了。我看您之前費心救下這廢物,真真是太不值得。瞧他這說句話就喘三口的德行,肯定熬不過幾天了吧?」


  賣葯郎面上神色淡淡,似乎壓根沒將剛才的大型撕逼看入眼裡:「雅一殿下病根已愈,並無大礙,只是還需再調養些時日,忌動燥火為佳。」


  佑二冷冷瞥了眼對面:「禍害遺千年,真是可惜。」說完便一甩袖子離開,率先入了已早早擺好的宴席間。


  雅一皺著眉見對方走開,大概是記得剛剛賣葯郎「忌動燥火」的告誡,沒有再出言杠回去,原地緩了緩氣息,又恢復了起初溫和淡笑的模樣,出言邀請賣葯郎等人一同入席。


  ——


  默默消減存在感地坐在賣葯郎身邊的席位上,瞄了眼主位席上彼此隱隱低氣壓的兩道身影,傅小昨小心地壓低聲音:「葯郎先生,這個'雲蜀'國的兩位王子,關係也太差了點吧.……」


  她本來就只是有感而發,沒有指望對方回答什麼,便顧自繼續嘟嘟囔囔下去:「你之前說是因為你治好大王子的病,二王子才答應讓你搭上這艘船——現在看來,他心裡肯定記恨你了,會不會是想在船上找你麻煩啊?」


  「不會。」


  聽到他突然回了一聲,傅小昨奇怪地轉頭看他:「你怎麼知道不會?你可是治好了他的死對頭啊。」


  賣葯郎靜靜飲著茶水,在整方席間,獨這一道身影顯得格外從容雅緻:「因為,找我給大王子治病的,就是二王子自己。」


  「.……什麼?」


  她愣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正要細問,席外一聲傳話卻打斷了她。


  「稟殿下,黑羽大人到了。」


  ——怎麼還有人?

  傅小昨順著那道聲音看過去,便瞧見席外侯著兩道身影,俱是一頭銀髮。


  高一些的著一襲深色書生服,腰間別了柄紙扇,看起來文質彬彬,但面上十分怪異地戴個面具遮住了半張臉,不辨眉目;邊上矮一些的著一身淺色勁裝,身材稍顯清瘦,但俊秀面容與挺拔肩背間都可見勃發的英氣,正將手上的弓箭交付給仆侍。


  「黑羽氏兄弟,哥哥昭戶,二王子伴讀,弟弟秀樹,大王子近衛。」賣葯郎淡聲解釋了句。


  ——又是兄弟?

  傅小昨一臉懵逼地看著兩名銀髮青年入席落座,幾乎要被眼前的狀況搞暈頭。直到姓黑羽的兄弟倆入席坐下,其中一人突然出言問候了賣葯郎,她才被那話中內容激得精神一凜回過神來。


  「啊,葯郎先生已經到了。上船前聽人說起你收了個小學徒,真是恭喜了。」


  說話的是兩人中的兄長,那個戴面具的書生,語氣是平常的寒暄,傅小昨卻還是聽得胸口咚咚咚急跳起來。她默默低下頭,聽著邊上賣葯郎沉靜無波的話音:「對,就是這位。」


  目光發直地看著自己的指尖幾秒鐘,她默默咽了口唾沫,做了次深呼吸,僵硬地抬起頭——下一秒卻看見,賣葯郎的手指所向是坐在她另一邊的九命貓。


  ——啊?


  本來吃得正歡快的九命貓小姐也一臉問號三連,但快速看了她一眼后,沒有出聲反駁。


  坐在席對面叫黑羽昭戶的青年聞言,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啊,真是個美麗可愛的少女。那麼其他幾位是——」


  ——哪來這麼多話?就不能學學你弟弟安靜吃飯嗎!?

  傅小昨默默咬牙,繼續聽賣葯郎不動聲色地開始編:「另外兩位,分別是今日剛請的護衛跟侍女,擅自讓他們落席一同飲食,請見諒。」


  「啊,既是與葯郎同行的夥伴,當然也是殿下的客人。不過,」對方話音一轉,乍起几絲憐惜的意味:「如此年幼的侍女,真是個小可憐。見她身上的衣物也不甚合身,必定穿得很不舒服吧?」


  ——混蛋!為什麼話題繞來繞去還是繞回她身上了!?


  主位上的二王子都帶著謔意地嗤笑了聲:「這天底下,可有你昭戶不憐惜的女人么?」


  「可誰叫這天底下的少女,都是需要愛護的存在呢。」昭戶說著便又向她看過來,柔聲道:「還好我以前曾叫人備過女孩子的衣服,給你送過去,好不好?」


  傅小昨低著頭,用力閉了閉眼睛,出口聲音小得可憐:「不用了……」


  「不用客氣,小妹妹喜歡什麼樣的?」


  見她低著頭沒再出聲,他便沉吟了一會兒,再開口時,緩緩輕語中仿若攜了無限柔情:「紅色如何?依我看,你必定很適合穿紅色的衣服呢。」


  傅小昨瞬時手指一抖,杯盞差點翻落在地,被邊上賣葯郎及時伸手過來接了住,她也無暇顧及,只帶著驚慌地抬起頭瞪大了眼,觸及對面人面具后那兩道笑意滿滿的目光。


  還在攬幸樓里的時候,某天閑時,她便曾經這樣問過他——


  「葯郎先生,等這邊的麻煩解決以後,你要去哪兒呢?」


  彼時那個人看著自己手下的藥箱,定聲回答她:「去到,能夠讓我,真正,拔出退魔劍,的地方。」


  傅小昨覺得,賣葯郎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他當時眉眼間的神色,認真純粹得堪稱虔誠。


  形、真、理……

  她當時突然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也許,其實跟犬神一樣,賣葯郎的心裡同樣有著某種根深蒂固的守護感呢。也正因此,她便不曾將後面半句話問出口。


  每個人有著不同的想要追逐的東西,沒有必要非得強行走向同一個方向。


  ——更何況,她其實也還不確定,自己下一步該往哪裡走。


  傅小昨甚至至今都不清楚,自己是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好像只是某天一睜開眼,她就發現自己的身體驟然縮小到八、九歲孩童的時期,身周所處更是全然陌生的時代環境。


  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她,另一個世界里「傅小昨」的身軀已經死了,現在她是身為妖怪的「座敷童子」。她需要找到這個世界里的「某些」妖怪,並跟它們簽訂「契約」,這樣她才能「復活」——這些內容全部語焉不詳,問得多了,對方便乾脆沉默不再回答她。


  對方是誰?至今寥寥發過的幾次聲,都只有她能聽到;暫時看來,對她似乎也不抱有惡意;以及,對方每次說話時,她腦海里都能隱隱看見一輪弦月形狀的墨藍影子——她因此擅自給對方取了「月先生」這個稱謂——除此以外,那個聲音於她而言便是徹底的迷霧。


  「某些」妖怪的具體範圍是什麼?月先生讓她聯繫另一個世界里的經歷來考慮——傅小昨自認曾經只是個普通良民,從來沒撞過妖魔鬼怪,更不要說還要細分到「座敷童子」相關——於是最後,她鎖定的是自己接觸過的一個和風妖怪題材卡牌遊戲。所以說,這裡其實是那個遊戲設定里的世界?所謂的「某些」妖怪,指的是遊戲里的卡牌式神?至此,月先生就不肯再確切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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