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小尾巴走了
「家裡都準備好了，這些就不用帶了吧！」姚金生委婉地說道，雖然他承認這些東西很貼心，外孫是回自己家，又不是別的地方，有必要把被褥臉盆都帶上嗎？
「小尾巴有潔癖，我怕他一時不習慣，所以還是把平時慣用的東西都帶全吧！」賈二妹眼皮都不抬地說道，如果不是怕對方太難堪，她還想把小尾巴愛吃的東西再弄出來一堆呢！
「帶上，都帶上！」姚金生只得手一揮說道，因為他發現這堆東西確實比他家準備的要齊全，雖然他覺得有點太嬌慣孩子，但是那是以後的事兒，初期一切以孩子的喜好為轉移。
「媽媽，我捨不得你，捨不得爸爸，捨不得姐姐陽陽和小尾巴，還有小軍，我不想離開。」臨上車前，小尾巴的情緒又爆發了，抓著媽媽的手放聲大哭，哭的眼淚鼻涕橫流，一點也不注意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了。
「媽媽！」到這個時候暖暖也有點想哭，她也捨不得小尾巴啊！從小最疼小尾巴的就是她。
「不用捨不得，離得這麼近，想家了就回來看看，就像以前住你師父家學醫一樣。」賈二妹忍者心酸，拿出手絹擦了擦小尾巴的臉，都箭到弦上了還說不想離開，沒用了，只能堅強。
小尾巴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哭，他也不知道怎麼了，邁出這個門之後，好像感覺都不同了。旁的大人也不說話，任由小尾巴在那哭，等他發泄夠了，已經十幾分鐘以後了。
即便這樣，小尾巴上車的時候仍然是一步三回首，不過十幾步的距離，愣是走了五六分鐘，車啟動之後，也一直趴著窗戶向後看，直到車輛拐彎徹底看不見為止！
不知怎地，張父母在大門口哭得稀里嘩啦，就像孩子一般。之前他們幫著姚金生說服賈二妹對小尾巴放手，以為這樣就是給小尾巴正名了，他們這對爺爺奶奶坐到正位上了，其實不然……
人家姚金生根本連正眼都不瞧他們一眼，在向家這場鬧哄哄的局面中他們倆老口成了最沒存在感的人，姚金生和姚金生帶來的那幫子人連提一下他們的意思都沒有，向家更是連介紹都沒給介紹一下他們。
還有，小尾巴臨走時也是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更別說跟他們打聲招呼了，他們在這裡的存在真的跟空氣一樣透明。
這時候他們才覺得自己做了件多麼愚蠢的事，彷彿一下子就失去了這個親孫子一樣，而帶走他們孫子的人實在是太過強大，強大到令他們感覺自己就像被人踏在腳下的塵埃。
什麼叫「把腸子悔青」？就是來形容他們倆此刻的心情的。
小尾巴看不見了，賈二妹感覺自己心裡空落落的，怎麼都提不起勁兒來，在向國強的攙扶下才回到了自己家。
「你要想開些，小尾巴這是去姚家繼承房產的，不是遭罪的。」向國強輕輕勸慰她說，「你瞧，現在咱家不也一樣熱鬧嗎，陽陽和小喬子都在你身邊呢！」
「不用擔心，我沒事了，緩緩就好了。」賈二妹嘆了一口氣，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雖然有點涼薄，可是她的世界確實不止小尾巴一個人，就是為了這些她在意的人，她的情緒也不能一直這樣，帶累的他們也過不好日子。
說話間就是午飯，雖然飯菜依舊豐盛，可是在坐的人卻有點食不知味，因為少了一個人，即便孩子如小喬子，也懂得了惆悵的滋味。
飯後向國強就尋思著找點事兒干，轉移下大家的注意力，猛然間就想去了姚金生還帶了一些禮物來呢，現在打開看這些禮物是啥子呢？
「我看到帶來的東西裡面好像有台什麼機器……」白翠花說，「高高的，很大一坨。」
向國強過去拆開一看原來是台電冰箱。
電冰箱外表是青色的，是東芝牌的，快齊到人肩膀那麼高，冰箱在這個年代算是奢侈品呢。
說它是奢侈品，主要有兩點，一點是價格奇高，一點是非常難買。儘管非常難買，儘管當時的居民收入還很低，但依然擋不住人們對它的旺盛的購買慾。
在這80年代，即使是在大城市裡，普通城市職工的月收入只有四五十元，一個三口之家的家庭，一年下來收入不過是一千元左右。
那麽，一台冰箱要多少錢才能買到呢？
在這年代，國內市場上的冰箱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國產，像香雪海單門冰箱125升685元，雙鹿牌雙門冰箱 1200元，雪花冰箱800多，進口的日立、東芝、松下等冰箱價格更高得去了，要兩三千元，沒路子買不到，即便有外匯券也不一定有貨供應。
在個年代，誰家能擁有電冰箱決對是一件讓左鄰右舍、親朋好友非常羨慕的事情，冰箱買到家都是放到顯眼的地方，鄰居都來圍觀。就連電冰箱偶爾發出的嗡嗡聲都覺得特別動聽，那感覺，比後世的蘋果手機還要有面子。
賈二妹不是買不起這冰箱，而是想著自己家有地窖，沒必要去擠破腦袋買。
看來姚金生還是很感謝向家為他養了一場外孫的，不好給向家談錢，就用禮物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看到這款冰箱，孩子們的眼睛頓時亮了，一下子就從小尾巴走後的悲傷情緒中調轉頭來，都圍上冰箱去觀察去了。
畢竟是孩子，注意力很容易轉移的。
「媽媽，聽說冰箱可以凍出冰棍來，是嗎？」陽陽首先發問，一隻小手試探著去撫摸冰箱的門，但又有點害怕的樣子，怕自己的小手一碰到冰箱會被凍成冰棍。
這動作立馬就被暖暖鄙視了，暖暖癟了癟嘴，看在他才經歷了一場兄弟離別的份上，沒有出言打擊他。
「是的，但要通上電才行。」賈二妹說，「就像咱家的電視機和錄音機一樣，都得插上插頭通上電才行。」
「好！」出了暖暖外的仨孩子大聲叫好，「夏天我們可以自己做冰棍吃了！」
那興奮勁兒就別提了，好像已經完全忘記小尾巴的事了一樣。
賈二妹卻腹誹道：搞得好像咱家缺那玩意似的！而且不是她挑剔，這年代的電冰箱……咱有地窖，稀罕嗎？所以即便手裡有票有錢，她也沒想弄個這玩意！不過，為了不煞風景，這話到底忍住了沒說。
「小賈，先說好，那幾瓶酒誰也不能跟我搶啊！那可是特供茅台！」古老只是對那兩瓶酒感興趣。
這一說又被賈二妹鄙視了，她在老家還是洞仙春酒廠的三老闆呢，稀罕這酒？去瞅瞅夏老家酒窖里的百年陳窖！
不過看了一眼興奮圍著冰箱轉的孩子們，賈二妹心情稍好了一些：「古老您要喝沒問題，就當是小尾巴孝敬您的，不過一天一杯！」
總感覺這些東西是小尾巴的賣身錢一樣，賈二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小賈同志，不用覺得這些東西看著不順眼，你們把姚家的外孫養了這麼大這麼好，他就是搬來一座金山銀山都不為過。」古老語重心長的說道。
想處這麼久，他對賈二妹的心思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要他說真沒必要，尤其看了小尾巴小時候的照片之後，從一個一臉夭折相的孩子，養到今天沒病沒災的模樣，這所費的心力哪是這些東西能比的啊！
「我知道了，」賈二妹悻悻然的應道，或許有點被揭破心思的不好意思，就晃晃悠悠地回卧室去了，頭暈，想要清靜一會。
然後向國強和白翠花還有幾個孩子就張羅著將冰箱往哪個地方擺最適合。
再說小尾巴，坐在車上看不見父母和兄弟之後，就悶悶不樂地一個人縮在那兒誰也不理。
對於小尾巴的小情緒，姚金生不以為意，翻著外孫從小到大的相冊津津有味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