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老百姓的雞
「……媽媽,我們給爸爸打了電話的,可是接電話的人說爸爸不在辦公室……」
是啊,賈二妹最疼從礦區回來后就給向國強打過電話過去報平安的,可是他也沒在辦公室,他究竟在忙什麼呢?
原來有恐怖份子將守備部隊外面那片沙棗林點燃了,那一大片沙棗林起了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向國強都在組織人員救火,部隊里很多官兵都受傷了,包括他自己也被燒傷了。
還好他只是手燒傷。
不過,燒傷很痛的,醫護人員在給你治療的時候是要把你燒傷的皮膚都撕扯掉,露出裡面的嫩肉,然後把粘液清理乾淨,再上藥,然後用一種類似於電燈泡一樣的光烤創面,讓其結疤。
結了疤后又用鑷子把那層疤揭掉,再上藥,再烤。
這樣的療程要至少反覆三次,也就是官兵們口中所謂的揭三次皮。
這還只是比較小面積的燒傷創面的處置方法,如果是大面積的燒傷創面那就必須植皮,有很大的生命危險。
為了不讓賈二妹看到他的傷而擔心,他這幾天都沒回宿舍睡覺,而是睡在衛生隊里,和其他的燒傷官兵在一起。
現在打擊恐布分子維持邊江和平就成了他們守備部隊的重任,這當中的什麼任務什麼細節就不說了,盡在不言中,反正狠狠地給我整就是。
這就是邊關,好男兒保家衛國就必須忍受艱苦和孤獨。
那句話說得好:從來沒那麼多歲月靜好,無非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有一位在執行任務中犧牲的戰士是這樣給他的戰友好哥們留下這封遺書的——
「我知道這一走,也許再也沒有歸期,我爸這會兒,也許還在家裡等著我的來信,我想他了。我不孝啊,也許不能給他養老送終。兄弟,若我不幸犧牲,替我照顧好我爸,別冷落了我媽,記得給她上墳。」
訓練場一半,執崗一半;飯吃到一半,澡洗一半;夢做一半,覺睡一半。就連忠孝,都不能兩全
。
這就是軍人,軍人的使命。
韓雪梅也來衛生隊照顧這些受傷的官兵來了,她每天都會趁著工作之餘的時間到食堂里熬上粥或是燉上湯,然後端到衛生隊來。
她和向國強已經能夠坦然相處了。
「老同學,你又受傷了,這次我來為你送湯你不會再躲避吧?」韓雪梅提著肉湯進來了,笑著說。
向國強此時正在病房裡換藥,他的左右手都有燒傷,左手是手背,右手是手背和手臂,但並不影響他手的活動功能。
其實這次像他這樣受此「輕傷」的官兵不在少數,大家都沒當多大回事一樣。
向國強坦然一笑,說:「咱們既是老同學又是戰友,躲什麼呢,讓我嘗嘗韓同學的做飯手藝。」
現在在他看來什麼兒女情長都是小事,同志之間的團結友愛才是大事,如果他還做得扭扭捏捏躲躲閃閃的話就顯得太不大氣了,反倒令人生出瞎想。
「嗯,好啊,我的廚藝可說不上好哦,不過是勉強能做出來而已。」韓雪梅笑著說,「以前在家都從沒做過飯,出來后才開始學做飯的,肯定比不上你那賢惠的愛人賈同志了。」
「好,咱老同學熬的湯我怎麼著也得吃完。」向國強說,伸手就去接她的湯。
「別急,你的手不方便呢,我叫勤務兵來喂你。」韓雪梅忙說。
「哈哈,我這雙手好好的呢,還用得著別人喂?」向國強端起韓雪梅面前盛起的一碗湯就猛喝了一口。
「哇!」這一口把他燙慘了,燙得他趕緊放下碗來,原地打轉跺了一圈腳。
要知道這可是剛熬好的雞湯呢!
其他戰士看了他這樣,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同學,向旅長,你真是……這是剛燉好的雞湯呢!」韓雪梅又是心痛又是好笑,這男人看起來威風凜凜,怎麼生活上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呢?
吹了好一會舌頭的向國強對其他傷員發出了命令:「雞湯很燙,我已經幫你們嘗過了,晾五分鐘后你們再喝。」
「……」韓雪梅。
黑線黑線黑線~~~
這叫他替別人嘗過啊?!
「你舌頭沒事吧?要不先吃點雞肉?」韓雪梅關切地問著他。
「沒事,沒事,一點事都沒有,我現在就吃雞肉。」雖然舌頭還在火辣辣地痛,向國強還是強裝自己無所謂的樣子。
韓雪梅就往他碗里舀了一個雞腿進去,還特意叮囑他說:「慢點吃喲。」
向國強用筷子笨拙地叉起雞腿來,往嘴邊送,因為手背皮膚燒傷,敷著葯,手活動牽扯著皮膚還是比較痛的。
向國強剛咬了一口雞腿,突然想起什麼來,問道:「這雞是從哪裡來的呢?」
這個地方人煙稀少,周圍就算有人也都是以游牧為主,放羊放牛放馬等,幾乎就沒養雞的啊。官兵們平時吃的肉食也都以牛羊為主,豬肉雞肉很少見,都是從內地運來特供給部隊的。
最近邊江地區鬧得比較凶,往這邊運送豬肉雞肉都是比較困難的。
「哦,這是當地老百姓送來的。」韓雪梅說。
「我們吃的是老百姓的雞?」向國強皺眉了。
「向旅長同志,你別多心,這是和田那邊采玉的內地人送來的,都是他們自己養的雞,他們聽說戰士們救火受了傷,就自發地組織馬車和牛車送來了。」韓雪梅說,「我們本來是不要的,但我們不收他們就不走,所以只有收下了。」
都是老鄉啊,老鄉情深,心連子弟兵!
向國強聽了眼睛濕潤了,他這一刻突然開始想念家鄉的親人了,想念自己的老婆孩子。
所有的官兵都沉默了,都陷入了思鄉的情緒中。
是啊,誰不是父母的兒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可他們卻是國家安定背後的血肉之軀築起的城牆。
軍人,這個在和平年代里犧牲最多的職業,他們一遍遍上演最美逆行,把生的希望留給別人,直面孤獨和死亡。
……
「媽媽,爸爸為什麼老是接不到電話呢?」暖暖問,「我可想他了。」
「我也好想爸爸,」小尾巴說,並問道:「媽媽,你想爸爸嗎?」
他覺得媽媽好像一點都不想爸爸一樣,媽媽一天到晚就想著診所,想著掙錢。
聽著小尾巴這樣問,又看著暖暖正拿眼睛瞄她,賈二妹就知道這倆孩子誤會了,她怎麼會不想向國強呢,她只是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整天把自家男人掛在嘴上說而已。
她還有一個最便捷的方法,想他的時候就通過狗鈴鐺空間一秒就到達向國強那裡去了,只是孩子們不知道而已。
「想啊,媽媽也想爸爸啊。」賈二妹說。
暖暖聽了暗暗鬆了口氣,緊接著馬上糾正她說:「媽媽,你應該說你想念向國強,想念暖暖的爸爸,而不是說你想念爸爸,你這樣說別人會以為你想念你的爸爸呢。」
「……」賈二妹——呱呱呱~~~
還有這種說法啊!
「好吧,是我想念向國強同志。」賈二妹只得又將話來重新說一遍。
不過,她真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想,只是向國強這兩天都在幹啥呢,天天晚上都沒回宿舍啊!
回到家裡后,賈二妹給鄧旅長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了,賈二妹問:「鄧旅長,你知道我們家國強在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給他打過三次電話了都沒找著他。」
「……」鄧旅長在電話那邊頓了一下,才說,「沒事的,你給他打電話去的時候他應該是檢查工作或是執行任務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