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觀摩觀摩
可是這個大名醫有治好臆症的本領嗎？拭目以待？
反正賈二妹是不太相信的，中藥雖然博大精深，但對於臆症也只能說可治，但並不敢說治癒，能治癒的精神病人都是輕度抑鬱症的患者。
以前在向國強老家的時候，朱生婆就接過一個精神病患者，但那患者不是狂躁性精神病，應該只算是輕度精神病吧。
那也是個女患者，是四隊上一個餵豬的女人，因為煮豬草的時候沒煮熟，豬吃了中毒死了好幾頭，被嚇瘋了的。
那時候農村有一種叫延須（讀音是這樣的），是專門種來給豬吃的，這種豬草生吃的話沒問題，但煮熟了的話就會產生一定的毒性，煮得半生不熟的話毒性最大。
那時候賈二妹在鄉下也種過這種豬草來餵豬，生的這豬草豬不愛吃，還非得煮熟了豬才愛吃。那時候每每在煮這種豬草的時候她都格外小心，煮熟透。餵豬的時候她還會往裡面抓上一把草灰和在裡面，酸鹼中和一下。
那時候那女人就是沒把這種豬草煮熟，拿去餵了豬，然後大部分豬都中毒了。
那女人的瘋狀只是發抖、害怕、不敢見人，每天就躲在屋子裡不敢出門，還自言自語。
當時的農村又不怎麼重視精神病人的治療，只要這瘋子不打人不嚇人就行了，也不給治療，就把她關在屋裡。
後來那女人居然還懷孕了，但又流產了，家裡人才請了朱生婆去幫忙看病，朱生婆去看了覺得那女人很可憐，就用草藥把她的病治好了。
當然，如今這個滿臉塗著雞血的女人的精神病癥狀看起來嚴重多了，是典型的狂躁症，有暴力傾向的，中醫能不能治好就難說了。
很顯然黃大覺（黃邦松，以後就權且叫他黃大覺吧）診所是不想接受這名精神病患者的，但自己對外曾誇下了那麼大的海口，現在患者被送上門來了，還有這麼多看熱鬧的人，他們不接診好像不好吧，豈不打自己的臉啊！
「師父，我們接嗎？」徒弟悄悄問師父道。
「……接，怎麼不接！」黃大覺坐在診桌旁故作淡然地說，「你去把看熱鬧的人都清出診所去。」
進來的人太多了，會影響到他工作的。
於是徒弟去把擠在診所門口看熱鬧的人都驅逐了出去。
「對不起，這位女同志，如果你不是來看病的話，請你出去吧。」徒弟對著賈二妹下了逐客令。
他貌似還沒認出賈二妹來。
這時就見黃大覺的目光瞟了過來，落在了賈二妹臉上，然後就聽他慢條斯理地說到：「沒關係的，這位是朱大覺的妹子，咱診所治病不遮遮掩掩，歡迎同行觀摩。」
原來他可是已經把朱大覺那邊的人都搞清楚了的，只是他的徒弟眼瞎，把賈二妹當成了一般看熱鬧的人了。
那徒弟這才詫異地「哦」了一聲。
因為有同行的人在一旁觀摩，黃大覺就越發顯得一本正經起來，還對徒弟說：「你請他們坐。」
於是那徒弟就對賈二妹說：「朱大姐，那有椅子，你請隨便坐。」
朱大姐？
「……」賈二妹感覺有些好笑了——這徒弟的腦袋可真不靈光啊，作為競爭對手居然都沒去打聽對方的真正來路，還朱大姐朱大姐地叫！
關鍵是這徒弟看起來也有二十好幾了吧，比起她賈二妹來說也不見得小，都是同齡人而已，好意思叫人家大姐？
大概是看著人家賈二妹帶著三個孩子吧。
可是，人家帶著三個孩子就證明人家年紀比你大嗎！就應該叫人家大姐嗎？
而且竟然叫人家朱大姐！
哈哈，做人這麼不用心，還能學好醫術？
「小安，人家不姓朱，人家可是軍官夫人，姓賈。」黃大覺瞪了一眼他的徒弟道，「你快去準備，給病人先倒碗安神湯來。」
「好的，師父。」被叫著小安的徒弟忙答應著去了。
賈二妹這才好好打量起面前那位四平八穩坐在診桌旁的黃邦松來。
只見他四十五六的樣子，個子精瘦，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一身白色的絲綢對襟衣服，看起來到有些斯文模樣，但斯文中又帶著一絲狡黠。
「謝謝，」賈二妹客氣地笑著說：「我是出門來找我這三個孩子的，三個孩子正在這邊瞅熱鬧兒，我就順便進來看看，黃大夫，妹打擾到你吧？」
「沒關係，隨便瞅。」黃大覺透過金絲眼鏡鏡片的眼光里含著一絲笑意，但這笑意有些假。
那位徒弟是黃邦松的親侄兒，名叫黃小安，進到裡屋去了一會就端著一碗深褐色的湯藥出來了。
「我不要喝！我不喝！大膽，你們想毒害本宮娘娘么？！」瘋女人見人要給她喂葯，又吼又叫，又是呲牙，面目猙獰。
無奈手臂已經被母親和哥哥用麻繩捆綁住了，又被按坐在了椅子上，即便她再如何掙扎也動不得了。
這時黃大覺的老婆也出現了，上來協助黃小安，於是黃小安和他的師娘一道，一人卡住患者的兩腮下的嘴角，一人往瘋女人張開的嘴裡灌藥。
大概一分鐘后，剛開始還在呲牙咧嘴亂叫亂罵的瘋女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就像一個被抽了精氣神的白痴一樣，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前方某處空間，也不知在看向哪裡。
不，與其說是在看，不如說眼珠子就是個擺設，空洞地睜著眼睛便是了。
「爸她身上的繩子解開吧。」黃大覺淡淡地對瘋女人的哥哥說。
「解開？她不會……」瘋女人的母親狐疑地看著黃大覺問。
她擔心把女兒身上的繩索解開后，女兒又會發瘋。
女兒發瘋起來那可是要命啊，拿著刀又砍又殺的，六親不認。
「不會的，放心。」黃大覺用一種十分平淡的口吻說：「你不給她解開繩索我怎麼給她把脈呢？」
「哦，好吧。」哥哥看了眼妹妹，選擇相信大夫的話，去解捆在瘋女人身上的繩索。
繩索解開后，果然瘋女人沒有反抗，還是一動不動地保持這個姿勢坐著。
「把她的手拿起來，放在脈枕上。」黃大覺說，狀似漫不經心地瞟了賈二妹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說：嘿嘿，怎麼樣？我的醫術高明著吧？
黃大覺在那裡給瘋女人診脈，賈二妹就尋思著他給瘋女人喝的那碗葯究竟有什麼成份。
是三味安神湯嗎？
三味安神湯是由酸棗仁、麥冬、遠志三味葯組成，有寧心安神的功效。
但是這個湯服用會令人放鬆，有助於睡眠，但是不會說把人的精氣神都抽了，沒有這麼猛吧？
「媽媽，我肚子餓了……」這時小喬子用手輕輕扯了賈二妹一下。
瘋女人那副神情空洞的樣子令人看了有點不適呢，不光是小孩子看著害怕，就連大人看了也感覺不舒服呢。
再說，自己作為另一家診所的人，老是盯著別人家診所大夫看病不太好吧？顯得自己多沒見識一般。
誰願意同行觀摩自己工作做事呢？就像做生意的時候都喜歡往自己門面上掛一個「同行勿擾」的牌子一樣。
人家准許你瞅一眼那是人家仁義，你就別當厚臉皮惹人嫌了。
再說咱又不是要偷學人家的醫術，做人光明磊落的，何苦留人口舌呢？
於是賈二妹便笑著對黃太太輕輕說了聲：「黃大嫂，我帶孩子們回去了，打擾你悶了。」
「不客氣，大家都是一條街的鄰居，回頭空了再來玩哈。」黃大覺老婆倒也做得一臉客氣。
「好的，好的，回頭空了再來。」賈二妹也客氣地回說，然後帶著孩子們離開了黃大覺診所。
賈二妹走後，黃大覺老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