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大城市淘寶
他擅長摸骨算命,摸骨即知人福貴,曾給里宗仁摸過骨並斷言年內連升三級,后都應驗,由此名聲大躁。
不過,現在賈二妹已經知道他是個奇人了,便有心結交他了,於是恭敬地對他說:「朱先生,我在鄉下的時候也跟著一位姓朱的女先生學過一點皮毛的醫術,她很擅長婦科和接生,是我們那帶鄉下很有名的民間接生婆,看來高手都在民間啊!」
「哦,女士也會替人看病?」
「替人看病不敢當,會一點皮毛用於養身罷了。」賈二妹謙虛地說。
「好,女士也是一位高手啊。」朱大覺呵呵笑說。
「不敢,不敢,大師您過獎了。」
於是賈二妹和朱大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談起來,倒好像成了忘年交了似的。
向國強坐在一旁真是鬱悶了:你跟個江湖術士還聊得那麼起勁,而且還是個瞎子,真是服了你了!
不過,他瞧不上這瞎子,並不等於賈二妹瞧不上,賈二妹被這瞎子的一手按摩手法給折服了,按摩完后她感覺一身通泰。
賈二妹還和朱大覺互相留下了聯繫地址,末了,賈二妹要給按摩診療費朱大覺卻沒有收分文,只是說:「賈妹子,山不轉水轉,後會有期。」
「好,多謝朱先生了。」賈二妹道謝。
現在的朱大覺五十多歲,年紀也不算老,山不轉水轉,朱大覺這話還是很有玄機的。
從朱大覺按摩店出來后,過了西一路北口越過三家住家戶,凹進去有個高台就到了娃娃書店。
開店的人已逾六十,白髮花白,人瘦削高挑,山西口音,書店不大,三排低矮長櫈,牆上糊滿報紙,樑上吊了盞電燈,二分錢可以看一天。
賈二妹進去瀏覽了一番,店裡有很多後世都絕版的小人書,她問老人這些小人書賣不賣,老人笑著說不賣,她便告辭出來了。
她也想在這裡坐下來看看書的,但小尾巴和向國強肯定坐不住的,所以她才放棄看書的。
穿過街到,又往北走了一段,他們來到了省美協的門前,畫家石Lu、Z望雲,就在此此居住 。
美協門口貼滿用毛筆寫著大字紙張,紙上還畫著漫畫,畫的漫畫主角就是是石Lu——一頭枯草長發,瘦削的胸肋骨可見,卻鼓起肚皮。
紙上題字:石Lu練氣功,仇視造反派……等等。
這裡科普一下石Lu這個人吧——
石Lu在有生之年,他所作的國畫、版畫、木刻、年畫、油畫、連環畫、素描、速寫,多種形式,數量豐富,足以萬計。僅被人們所熟悉的代表作品,像《群英會》、《古長城外》、《沙漠之舟》、《雲橫秦嶺》、《山雨欲來》、《延河飲馬》、《東方欲曉》《高原放牧》、《雄雞一唱天下白》……如果全部排列起來,也真夠抄上一陣子,可謂洋洋大觀了。然而,這還不包括他的電影文學、詩詞和美術理論作品在內。
他的畫畫得那樣好,致使無數外國收藏家不惜重金購買他的作品,對外貿他來之不拒,但賣畫所得統統歸於國家。
這真是一位有才華又德高望重的人啊!可是在這個年代他卻是被造反派整慘了!
生前他的畫已經相當珍貴,說明白一點是很值錢了,但在這個年代里卻沒人珍視他,但他又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從不做牆頭草,所以他才會被整得這麼慘。
這麼說吧,石Lu的畫在二十一世紀的陪賣會上價格直追齊白石、張大千,而且在很多人看來,石Lu的畫比齊張更有藝術水準。
這位藝術大師是一九八二去世的,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年代里他已經五十多歲了,賈二妹覺得自己能有幸站在大師的門前,她好感慨萬千。
於是她不由分說地就走進了美協院子,這院子里的平房窗戶基本都開著,裡邊扔的到處是字畫,沒人拿。
好可惜啊!
看著眼前的書畫,賈二妹簡直就覺得自己發現了藝術珍寶似的,推開破舊的木門進去了。
向國強是很嫌棄她的這一動作的,他和這個年代的所有人一樣都覺得這些東西不好,臟,搞不懂賈二妹為什麼偏偏喜歡這些破爛玩意兒。
但是自己的老婆就好這一口,他能咋樣?還不是只有無聲支持啊!
於是他帶著小尾巴在大院里玩,在院子里揪荒草,逮蟲蟲玩,賈二妹便在這些平房裡淘淘淘,淘字畫。
她還是很淘了一些名家字畫,有幾個的字畫後來還是價格不菲的。
不過,可惜的是她並沒有淘到石Lu的字畫,這讓她感到又些遺憾。
有傳言說石Lu這人很有個性,只要是他瞧得上眼的人,他送給他畫一錢不要,如果是他瞧不起的人,你就是給他千金他也不賣。
他就是這麼的桀驁不馴。
沒有要到石老的字畫,賈二妹有些遺憾,但也沒法,又加之向國強和小尾巴在等著她,她也就算了,在房裡找了一根繩子來把她淘的這些字畫輕輕捆綁了,然後從平房裡出來。
剛出來,一個老頭走上來,瞅了她手中那一大抱東西一眼,問到:「姑娘,你撿這些東西來幹什麼呢?」
賈二妹碼不實在眼前這老頭是什麼身份的人,於是就笑著說:「我見這些紙丟得滿屋都是怪可惜的,就想著撿回去生火搭爐子。」
呵呵,既然是拿去生火搭爐子的,你還一張張捲成圓筒,卷得好好的,你哄鬼啊?!
不過她不這樣說要哪樣說呢?萬一這老頭是個造反派呢?
老頭看了她一眼,像是默默地嘆了口氣,有些自言自語地說到:「哎,真沒想到這些東西現在也只能淪為生火搭爐子的了。」
賈二妹一聽他這話就不像是造反派的樣子,倒像是很同情這些文化瑰寶的人一樣,於是恭敬地問著那老頭到:「老先生,請問這裡面怎麼沒有見到石老的字畫呢?」
這話問出來真的很冒險啊!
不過,賈二妹打賭眼前這個老頭是個正派的人。
「你是石老師的學生嗎?」老頭打量著她,悄聲問。
「不是,我只是石老的崇拜者,我很喜歡石老的字畫。」賈二妹說。
老頭看她也不像是造反派的人,於是嘆口氣,說到:「石老師的字畫都被他的那些學生訛去了!」
「啊?他的學生?」二妹有些驚訝。
「說起就就……很氣人……」老頭說,「人心是這世上最難測的東西……姑娘,我也不怕人是什麼人了,我就實話實說吧,我也是石老師的崇拜者,而且以前也是這裡的工作人員,我就親眼目睹他的那些學生做的事啊……」
「他有個學生,此君為山東葉縣人,姓吳,名字就不必提了。大文化革命前,他慕石LU名從山東跑到S西,自費找石LU學畫。石LU感於他的誠心,不但收留下來,而且從學習到生活上都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他。
但大文化運動一開始,這學生馬上翻臉不認人,最早起來斗他的恩師了。他自己礙於面子不好親自動手,就從外邊引來一幫打手,將自己的恩師打得死去活來,然後他挑了幾包袱「革命」的「戰利品」揚長而去,返回山東老家了。」
「……」賈二妹聽得瞠目結舌。
「還有一個是X安土生土長的、一個姓王的傢伙,從前也是對老師好得很啊,大文化運動一來,那撕破臉皮的勁啊,也更勝吳某一等,他能一拳把他的「石老」打翻在地,又踏一隻腳,這還不夠,還要皮鞭、棍棒一起上,真不知他從哪來這麼多深仇大恨。
當他的「恩師」順頭流血跪在地上的時候,他還得意地哼著小曲,抽冷子又一鞭子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