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獨孤金晏(二)
吃完飯,把東西拿到外屋地,女子正在刷鍋、刷碗。
獨孤金晏走到跟前,深吸口氣,道:
「既然你不想要我的報答,至少把名字告訴我吧。我總要知道救我的人是誰。」
女子刷鍋的動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他蹙眉,問道:
「名字很重要嗎?」
「你的名字難以啟齒嗎?」獨孤金晏不答反問。
這人三番幾次不告知名諱,是為了徹底防他,還是故意吊他的胃口?
女子看著不說話的男人,輕嘆口氣,說:
「別想多了,我是知道咱倆以後沒什麼交集,說不說名字都無所謂。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就告訴你,沒什麼不可說的。」
話落,女子繼續低頭刷鍋,不再理會獨孤金晏。
吃了個軟釘子,獨孤金晏把手裡的碗筷放下,進屋撿桌子。
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兒,那就是那女人說了一堆,並沒有告訴他、她叫什麼名字。
嘿,碰上對手了!
這妞兒厲害啊,就說不說,怎麼都不說。
一個名字再摳不出來,他也就別混了。想到這兒,獨孤金晏把剩的饅頭放在碗架子里,看著背對自己刷鍋的女人,道:
「既然你能說,那就告訴我啊。你叫什麼,叫什麼名字?」
「……」女子沉默,不耐煩的扭頭看著他,說,「就那麼重要嗎?一個名字而已,非得窮追不捨?」
「我……我就想知道嘛。」獨孤金晏有些委屈,故意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
這樣一來,她就算在生氣,也沒法發作。只能重重嘆口氣,說:
「我叫夏……雪。」
獨孤金晏歪頭,看著她一臉慍火的臉兒,湊上前,眨巴著眼睛,說:
「你該不會騙我的吧,誰家說名字,中間還頓一下啊?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難處嗎?如果有你跟我說,我一定幫你,真的。」
獨孤金晏一臉真誠的樣子,讓女子微微蹙眉,冷笑一下轉過身,繼續幹活,不再說話。
名字?
自從離開那裡之後,她幾乎就要忘記了名字。
偏偏這個人固執,一個勁兒的追問,真討厭!
獨孤金晏的堅持,換來的結果就是人家不想搭理他。
不管他怎麼刷存在感,人家都無視她。
房子蓋得簡陋,雖然是東西兩屋,但除了他住的那屋還不錯,西屋明顯就是個庫房。
平日放糧食用的。
這天吃過晚飯,女子照例給獨孤金晏上藥,上完轉身欲走,被他拽住了。
「我鳩佔鵲巢時間太久,今晚上還是我去那邊睡吧。」
女子聽了點頭,沒有異議的道:
「也好,那你去吧。」
「……」獨孤金晏突然瞪大了眼睛。
這……這戲里不是這麼樣的。
戲園子慣演的戲碼,不是都要挽留一下,或者堅持一下的嗎?
這怎麼就……
女子看他遲疑的樣子,微微蹙眉,問:
「怎麼了?你要是想住這屋你就說,我去那邊對付兩夜沒事兒的。」
救他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人不是尋常百姓。從穿著還有腰間的玉佩。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獨孤金晏忙不迭搖頭,起身要走被她拽了一下。
納悶的穿過身,女子趕緊後退兩步拉開距離,看著他,說:
「你住這吧。反正後天你就得走了,我去那屋對付兩晚上沒事兒。」
獨孤金晏真的無奈了,走上前、驀地傾身,看著她精緻、小巧的容顏,蹙眉說道:
「為什麼你這麼冷淡呢?不管怎麼樣咱倆也朝夕相處好幾日了。我最尷尬的時候你也見到了。」
「要是按照東陵王朝的規矩,你都得對我負責任,為什麼你什麼反應都沒有呢?難道我不帥嗎?」
「帥?」
「就是好看的意思。」獨孤金晏無語的說著。
女子聽了輕咳,轉身坐在炕上,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後,道:
「你長得是不錯,還能看。非要我誇你一句?」
「我……」
獨孤金晏真的覺得自己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沒什麼作為。
他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怎麼這女人偏偏就……
女子見他這般,起身出去了。回到西屋,把炕洞燒了下,放上被子。
再堅持兩夜,堅持兩夜把這人送走,她就可以回到她可愛的小窩了。
相安無事度過了一夜,轉天獨孤金晏猶如轉性了一般,不再逼問她的名字。
穿上衣服,收拾妥當出去了。
女子沒問他去哪兒,本能的以為她走了。
既如此也好,她省的應付他。
把西屋的被子收拾了一下,拿回東屋。又把屋子從上到下收拾了一遍。
打開箱子,原本要拿出換洗的衣服,沒想到看到了那枚玉佩。
老天,居然忘了這個。把玉佩拿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布包。
當初走的時候,他們給的,裡面是銀票、銀子、還有她身上的首飾。
這些東西足夠她過一輩子的,等春暖花開,她再去下一個地方生活,走走停停,也很愜意。
想到這兒,把衣服拿出來,箱子蓋上。至於那枚玉佩,就放在箱蓋上。
她想好了,如果他今日能回來,那就給他。若是不回來,明兒去鎮上買東西,就把它給當了。
玉佩成色那麼好,肯定能當個好價錢。
想到這兒,嘴角微微上揚,開始換衣服。
剛剛穿上肚兜,沒想到門就推開了。還沒等她說話呢,裡屋門也推開了——
「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獨孤金晏一邊道歉一邊退出了屋子,臉臊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懊惱不已。
該死,怎麼能這麼衝動,總該敲敲門,好好問問啊。
看著地上的松雞還有野兔,重重嘆口氣,站在門口。
好一會兒,屋裡的人兒終於出來了。滿臉通紅的女子看著獨孤金晏,不悅的蹙眉,說:
「你怎麼回來了?」
質問口氣著實讓人不悅,尤其是浪蕩、我行我素慣了的獨孤金晏。
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經讓獨孤金晏清楚的感覺到,這個女人跟其他見過他的女人不一樣。
她不理他,更不對他感興趣。
突然一種不服輸的情緒湧上心頭,驀地傾身,把人困在門板跟他中間,嚴肅的看著她,問:
「為什麼就這麼不待見我?我到底哪裡礙你眼了?」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原本臉紅的女子更加臉紅了。
不安的扭頭看向一旁,咬著嘴唇,趁其不備伸手把人推開,說:
「我沒不待見你,但是你的確礙我眼了。」
「你還真敢說?!」獨孤金晏語氣不好,明顯就在暴走的邊緣。
女子聳聳肩,看著他一臉無辜的樣子,道:
「我就是一個人獨處慣了,冷不防多個人我受不了,僅此而已。我說了,當時救你是出於道義。我離得近,那天如果不是我出去撿柴,估計我在碰到你的時候,你就是具屍體。」
獨孤金晏對於她這話,沒有絲毫的懷疑。如果不是她住在這兒,這麼冷的天兒,不可能有人上山,更不可能撿到他。
女子看著地上的野兔跟松雞,終於明白那會兒他出去做什麼了。
指著地上的東西,坦然的說:
「你把它們收拾了,我不會,但是我能給你做。」
「你不吃?」
「也吃,但吃的不多。」女子誠實的說著。
獨孤金晏聞言,不再說什麼,彎腰吧松雞、野兔拿出去,剝皮、掏膛。
他這一走,女子長長嘆了口氣。
剛才真的是嚇到了她。雖然被看到了,不過她不會矯情的讓人家負責。
本就是一個死過的人,對於什麼名節、清白,看的根本不重要。
點火、燒水,水還沒開獨孤金晏就回來了。
女子從他手裡接過松雞,兌了溫水清洗。松雞洗凈,看著他,道:
「喝雞湯還是怎麼樣?」
「你喜歡吃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挑。」獨孤金晏說著,把那隻野兔放在盆里,拿出去用雪蓋上。
女子想了一下,把從山下雜貨鋪買的榛蘑拿出來,燉了雞湯。
算起來她很久沒下過廚了,曾經在小廚房裡,什麼都是人家準備好,那個時候做飯……真是不如現在的感覺好。
鍋開下調料,一點油都沒有放,雞本身的油脂就夠用。
蓋上鍋蓋,小火慢慢熬。
看著灶膛內的火,女子又突然發起了呆。就連獨孤金晏來到身旁,她都沒有注意。
直到肩頭被拍了一下,耳畔傳來——
「想什麼呢?我發現你總喜歡發獃。」
女子聞言扭頭,察覺二人離得有些近,稍微往旁邊竄了竄,說:
「沒想什麼,就是看火看出了神罷了。」
獨孤金晏沒有糾結這個問題,想了一下繼續又說:
「冒昧的問下,你的……家人呢?還有你是怎麼住在這兒的?這個房子……是你蓋得?」
「你問這個做什麼?」女子一臉戒備,跟剛才的她判若兩人。
獨孤金晏愣了一下,忙搖頭解釋著道:
「我單純就是好奇,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可以不說。但是……我覺得咱們是朋友,我想問一問。」
「我跟你不是朋友,我們是陌生人。」女子說完起身,把鍋蓋掀開,香味頓時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