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端午

  端午佳節前夕，京城上下到處都有賣香囊、五彩編製繩等小物件。


  粽葉、糯米、艾葉更是這段時間的寵兒。


  古人節日不多，所以每個節都相當重視。


  為此，前段時間熱衷的八卦，也隨之減退不少。


  什麼鎮南侯過世，什麼太子殿下離京，什麼西南邊境，什麼北芪跟東陵合作……


  這些在端午節面前，一切八卦都是浮雲。


  老百姓覺得是浮雲，可在皇宮、梁府這邊來看，那就不是浮雲了。


  越臨近端午，皇上、太后還有曹氏這心，就提溜著。


  蠱峽那邊的事情，基本上沒有幾個人知道。所以曹氏對這次的端午節，並沒有像去年那般熱忱。


  相反，一臉的愁雲，心事重重。


  由於梁安父子、獨孤寒夫婦都不在京城，太后特意邀請曹氏帶梁桂蘭進宮過端午。


  既然是邀請，就有拒絕的權利。


  當然還有一方面，那便是曹氏料定了太后要先看看梁桂蘭，然後再安排她的婚事。


  思前想後一番，還是決定推掉皇宮的邀約。


  至少在當家的跟閨女、兒子回來之前，她不想替侄女做任何安排。


  曹氏雖然是女子，但對事情拿捏的分寸，相當準確。


  為了表示她的謝意，特意在端午節之前，親自進宮，送上自己親手包的粽子，還有給倆孩子繡的香草荷包。


  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對太后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不打算進宮過節。


  太后貌似已經料准曹氏會婉拒，所以並沒有不悅。


  況且，曹氏給的理由，也相當充分。


  家裡的男人已經不在家，若是她這個當家主母再不在家中過節，反倒不好。


  更何況他們家裡還有李明恆，齊雨澤的媳婦兒，二房梁廬家，梁桂芳那裡……


  太后可以邀請曹氏跟梁桂蘭二人進宮，但是梁家那麼多人，不可能統統請進來。


  笑眯眯的放下茶杯，看著曹氏緩緩點頭，說：

  「好吧，既然親家已經決定，那哀家也就不強求。等妙兒他們回來，親家再帶小侄女進宮，給哀家看看吧。」


  這話內容值得推敲，曹氏是個聰明人，點到為止就足夠了。


  曹氏聞言起身，恭敬地側身行禮，回答：

  「是，太後娘娘。等太子妃回來，臣婦一定帶蘭兒進宮，給太後娘娘請安。」


  曹氏被楊嬤嬤送出皇宮回家，便開始張羅過節的事情。


  端午當天，梁桂芳帶著女兒縈姐兒早早地坐車回來。盧長東沒有過來，他得晚一些，等皇宮事情處理完才能來。


  對於盧長東一家來說，三房儼然就是他們的老宅，逢年過節一定會回來過。


  本就親戚不多，若是再在自己的小家，便沒了意思，也失了孝道。


  曹氏把自己縫製的香草荷包拿出來，掛在縈姐兒的脖子上，說：

  「給我們家的小乖乖，保平安。」


  「謝謝姥姥。」縈姐兒笑眯眯的道謝。


  恰好這時梁桂蘭領著李明恆過來，如今的梁桂蘭落落大方，衣著、言談、舉止，都跟大戶人家的小姐無疑。


  這也是楚嬤嬤天天教的結果。


  既然婚事註定不能平凡，自然該學的東西就要學到。


  「三嬸兒，大姐。」


  梁桂芳見到妹妹過來，輕笑著說：


  「終於有點女兒家的意思了。」


  明顯比上次見到的不一樣，應該是又學了規矩。


  梁桂蘭聞言淺笑，沒有說話。


  縈姐兒一看到李明恆，瞬間「迷妹」上線，湊到跟前，拉著他的手，說：


  「小舅舅，小舅舅，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小孩兒願意找小孩兒。


  縈姐兒現在沒有弟弟妹妹，所以每次來到三姥姥家，都特別積極。


  再看李明恆，很明顯的一臉不耐煩。他自詡自己是大孩子，不能跟小屁孩兒為伍。


  曹氏等人看到李明恆這樣，都紛紛笑出了聲。梁桂蘭側身行禮，輕聲的道：

  「三嬸兒、大姐，我帶他們倆出去。」


  「好，去吧。」曹氏擺擺手，示意她帶倆孩子出去轉轉。


  等人走之後，梁桂芳看著曹氏，問道：


  「嬸兒，李姨母呢？」


  「哦，吃過早飯她去雨澤家那邊了。喊了雨澤媳婦兒來這邊過節，不過她……不願意。」


  梁桂芳聽到曹氏這個回答，明白的點點頭。


  什麼人什麼緣分。


  那軒轅芸竹跟旁人都是冷冷淡淡，唯獨跟這個李嬤嬤關係不錯。李嬤嬤由於齊雨澤的緣故，也很照顧她。


  動不動就過去陪陪她，偶爾也會帶著李明恆。


  曹氏放下茶杯，看著梁桂芳壓低聲音的道：


  「芳兒，有個事兒三嬸得先跟你說下。關於你妹妹的婚事……太后那邊可是給嬸兒過話了。」


  梁桂芳知道這事兒。自家男人天天在皇上跟前，又豈能不知道聖意的安排。


  重重嘆口氣，明白的點點頭。


  曹氏見她這般，不禁開口追問著：


  「那……你是什麼意思？」


  梁桂芳搖頭，放下茶杯淡淡的回答：

  「嬸兒，不瞞您說，如果讓我自己選擇，自然不會讓她成為什麼勞什子的親王妃。」


  農家一夫一妻那麼多年，梁桂蘭要嫁的是親王，三妻四妾還不多了？


  一個正妃，兩個側妃，三個滕妃，六個……


  雖然不如皇上的三宮六院，但也沒有什麼差別了。


  想到這兒，梁桂芳重重嘆口氣，又說：


  「君命難為，更何況還有太子妃這一層。不過夫君跟我分析過，他覺得這個事情可行。畢竟那個親王……沒有什麼實權，只要蘭兒夠聰明，相信日後一定會生活的很好。」


  曹氏見梁桂芳如此深明大義識大體，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放下，緩緩點頭，不再說什麼了。


  只要她能這麼想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二人在屋裡談事，門外一個人影閃過也沒察覺。


  直到縈姐兒揉著眼睛敲門進屋，梁桂芳才起身把孩子抱過來，溫柔的問：


  「怎麼了？不是跟小姨玩的好好地？」


  「困了。」縈姐兒小巧的打個哈欠，隨後窩在梁桂芳的懷裡，不再說話。


  曹氏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他們母女，指著暖閣，輕聲的說：

  「帶縈姐兒去那裡面睡。」


  「嗯。」梁桂芳抱著女兒，起身去了暖閣。


  曹氏起身來到門口，院子里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縈姐兒困了，自己找回來的？


  看著晌午頭的太陽，也不知道具體蠱峽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臨走的時候說是端午當天中午動手，掐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輕嘆口氣，轉身又進了屋子。


  暗處大樹後面，梁桂蘭慢慢走出來，面無表情的朝前院走。


  她早就已經她的婚事不能簡單，不然三嬸兒不會讓楚嬤嬤又繼續教她規矩。


  沒想到……


  親王妃？

  呵呵，想都不敢想啊！

  「蘭兒，想什麼呢？」


  盧長東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梁桂蘭的思緒。見是自家姐夫，忙不迭側身行禮，說：

  「給大姐夫請安。」


  「免禮。」盧長東說完看她，又道，「怎麼了？怎麼一臉低沉？」


  梁桂蘭強迫自己上揚嘴角，隨後搖搖頭，說：

  「沒什麼，剛才陪縈姐兒還有恆哥兒玩了會兒有些累，所以沒什麼精神。」


  盧長東微微蹙眉，見她的話滴水不漏，隨後擺擺手，道：


  「既如此趕緊去歇著吧。三嬸兒跟你姐呢？在景珍閣那裡？」


  「是。」


  盧長東得到消息，邁步離開。梁桂蘭繼續往她住的院子走，還是耷拉著腦袋。


  晌午過後，李紫玫跟梁漢柏還有閻婉瑩回來了。他們仨每天都在鎮南侯府那邊守靈，直到棺柩被送回來。


  但具體什麼時候回來不清楚，只能先按照已經回來在路上的情況處理。


  李嬤嬤也回來了。曹氏見人都齊了，吩咐婆子那邊準備開飯。


  趙睿達帶著孔雪菲也回來了。對於他們兩口子的到來，曹氏倒是有些詫異。當初真讓他們回來過節的，不過那個時候趙睿達說成親了、就有自己的家，便不過來叨擾。


  如今又回來……


  曹氏瞅著孔雪菲，上下打量之後，輕聲的道：

  「睿達啊，你媳婦兒是不是有了？」


  曹氏這話說完，李紫玫、梁桂芳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孔雪菲的身上。


  被大家盯著的孔雪菲，頓時害羞的扭過頭。趙睿達自然的走過來，笑呵呵的點頭，說：

  「三嬸兒眼睛真准，倆月了。」


  成親半年懷孕，正常的速度。


  曹氏看著面前的趙睿達，雖然他過來是回答問題，可很自然的就來到了媳婦兒身邊。


  到底是那麼多年後的第一個孩子，他能這般緊張、上心，也不是沒有原因。


  從手上褪下一個鐲子，戴在孔雪菲的手上，說：


  「這個是七家屯的規矩。兒媳婦懷孕，婆婆要給點兒東西安撫。你婆婆不在，我就代勞了。多吃點兒好的，別虧了自己。」


  「睿達啊，你得照顧好他們母子。雪菲不容易，跟了你，還替你生兒育女，你得好好待她。不然……別說三嬸兒不饒你。」


  「是，嬸兒放心吧。」趙睿達重重點頭，單手握著妻子的肩頭，就久久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