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走出來
梁桂芳出宮到家,就開始馬不停蹄的裁布、做衣。
曹氏照常的跟丈夫彙報閨女的一切。當說到初二就進宮住的時候,梁安輕嘆口氣,說: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你臘月就過去。過年還得妙兒操持,你也能幫著忙活下。太後到底歲數大了,精力有限。」
曹氏聽了雖然理解,可是……
「算了,這種事情咱們不能說,更何況也不合規矩。」
梁安看著媳婦兒,無奈的點點頭,不再吱聲。
夫妻倆對著唉聲嘆氣,氣氛著實有些壓抑。
怎麼說呢,這生孩子男方家覺得是喜事,可女方家就擔心不已。
更何況齊妙現在肚子那麼大,若真是雙兒就好了,可若是一個就……
「老爺、夫人,趙大爺來了。」
楚嬤嬤嘴裡的「趙大爺」,不是旁人,正是京郊廠房一把手——趙睿達!
自從廠房第一批貨發出去之後,趙睿達也算是見光了。只要進城辦事,肯定就來梁安家坐坐,吃頓飯再走。
曹氏一聽趙睿達來了,趕緊起身開門。
「三嬸兒。」趙睿達憨笑著打招呼。手裡扔就拎著東西,哪次來都不空手。
曹氏板著臉,有些不悅的道:
「說你好幾次了,就是沒記性。不是告訴過你,來這兒不用拿東西。咱都不是外人,你這是幹啥。」
趙睿達笑著不理會,拎著進屋之後,說:
「看有蜜桔跟杏脯就買點。三叔,我買了一隻醬板鴨跟燒雞,一會兒等漢森回來,咱們喝點兒?」
「好啊。」梁安笑眯眯的點頭。
曹氏看著他們倆的樣子,無語的搖搖頭,說:
「這隻要能喝酒,瞅你倆開心的樣兒!」
梁安跟趙睿達互看一眼,都「呵呵……」笑出了聲。
曹氏讓楚婆子去拿東西,回到桌前坐下倒茶,說:
「今兒三嬸兒去宮裡看你妹子了。回來的時候,給帶了些水果。都是外面買不到的,那個黃果還挺好吃,一會你嘗嘗。」
趙睿達聞言沒有客氣,應了一聲喝口水,道:
「三嬸兒,妹子還有幾個月才生吧。現在咋樣?胖沒?」
「沒胖,就是這肚子特別的大。」說到這兒,曹氏有一臉苦悶。
趙睿達也聽說了這事兒,放下水杯寬慰著說:
「嬸兒,或許妹子這胎是倆呢,所以肚子才那麼大。」
「借你吉言吧。」曹氏笑著點頭。
楚婆子把葡萄跟黃果端來,曹氏拿起一顆剝開遞給趙睿達,說:
「嘗嘗,可甜、可香了。」
「哎,謝謝嬸兒。」趙睿達說完接過咬口,不住的點頭。
梁安接過媳婦兒剛剝的咬了一口,也緩緩點頭,道:
「的確不一樣啊。味道好吃。」
「可不是,我在宮裡吃倆呢。」曹氏說完,看著吃果子的趙睿達,咬唇一下,道,「孩子,丫頭走都快三年了,差不多得走一步了。」
走一步的意思是找個伴兒,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趙睿達吃東西的舉動頓了一下,隨後沒有吱聲,繼續又吃。
以往這個時候,梁安都會岔開話題,不過今日……
前兒梁漢松過來,說是他又給魏家送銀子了。年年送、節節送,從來都不落。不說這樣不好,只是總這麼樣,他很難走出來。
到底還年輕,就比漢松大兩歲,怎麼可能就這麼一個人呢!
重重嘆口氣看著他,梁安破天荒的附和著媳婦兒的話,說:
「睿達啊,你嬸兒說的沒錯。當年的事兒不怪你,你苦了這些年也可以了。丫頭泉下有知,也安慰了。」
趙睿達手裡的果子吃飯,把皮跟核放在盤子里,喝水。
良久,才看著他們夫妻倆,苦笑著說:
「三叔、三嬸兒,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只不過……我過不去那關。丫兒跟孩子死的冤,我這心裡……」
梁安輕拍他肩頭兩下,道:
「叔兒跟你嬸兒不是逼你。這日子得往前走,沒有活在過去的。再說了,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往後想啊。這樣,你先想著,找媳婦的事兒,讓你嬸兒幫著看看。」
「有合適的告訴你,然後咱們再商量。你先自己慢慢接受這個事兒,別再像以前似的,一說這個就好幾天不登門。你要這樣,叔兒可不理你了。」
類似的事情上演了很多次,只不過這都眼瞅就要過三年了,再難的事情也改過去了。
來年漢森、漢松都要準備成親的事兒了,這孩子若是再走不出來,他們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魏氏呢。
趙睿達轉悠著茶杯,看著曹氏笑眯眯的說:
「嬸兒,燙點兒酒唄。廠子那邊沒事兒,我晚上喝多了就睡這。」
「那行,我現在就去張羅,你要是多了就跟漢森睡一屋。」曹氏說完起身出去了。
趙睿達等她走了,這才看著梁安道:
「叔兒,你咋不跟我一邊呢?我這沒法找。找了還怎麼給魏家銀子呢?再說了……」
「找了怎麼就不能給。」梁安不依。立著眼睛看著他,說,「放心,這事兒我們心裡有數。咱們找媳婦兒,就得讓他接受你的以前。」
「咱們是成親,不是騙婚。以前有過媳婦兒、有過孩子,這是事實,得告訴人家。接受了,固然好;不接受,咱再找,對不對。找媳婦兒又不是買菜,說啥前就啥前。」
「噗嗤——」
趙睿達聞言輕笑,沖梁安豎起大拇指,點點頭,說:
「好,都聽叔兒的。若是有能接受的,那就再看。」
梁安聞言,終於鬆了口氣。
只要他鬆口就行,他鬆口了,慢慢找,兩年之內咋都能找到。到時候也差不多走出來了,重新成個家,好好過……
……
安平的日子過得多了,就容易讓人懈怠。
梁桂芳把她畫好的衣服趕出來之後,她就再也不用煩心衣服的問題。寬寬鬆鬆的孕婦裙,她即便肚子長得再快,「A」字版的衣服也裝得下。
想吃就吃,想幹啥就幹啥。不過仍舊保持每天,在宮裡溜達三回,鍛煉體能。
早、中都是太后陪著,晚上吃過晚飯是獨孤寒陪著。
齊妙挽著丈夫的胳膊,輕笑著說:
「這些天,我明顯感覺皇祖母比以前身體康健不少。你沒發現嗎?我有差不多一個月,都沒去給皇祖母扎針了呢。」
獨孤寒聽到媳婦兒這話,用另一隻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
「是啊,今兒父皇還說呢,因為有你,皇祖母的身子特別硬朗。」
去年這個時候齊妙進宮,太后的身體還是三天兩頭鬧病呢。
年下,要忙的事情多,太后精力有限,她有特殊情況。獨孤寒伸手把人摟在懷裡,輕聲地說:
「今兒父皇跟我商量了一下,今年過年的安排,要不然就讓叔爺爺家的長兒媳張羅,如何?」
「不要!」齊妙直接拒絕。走的有些喘,停下之後看著他,說,「咱們家的事兒,我不想外人摻和。」
獨孤寒明白她的在意,捧著她的小臉兒,心疼的淺啄幾下道:
「乖妞兒別固執,你現在特殊情況,咱們得特殊對待,你懂嗎?」
若是平時,她怎麼樣都無所謂,可偏偏現在……
「那也不要!」齊妙撇嘴,深吸口氣,又說,「去年怎麼做今年就怎麼做。至於飯食還是御膳房來,我肯定沒精力。」
「戲檯子也照看,一切都照舊,去年已經做過了,內務府都知道的。更何況……皇祖母也會幫我,我不會累著的。說道過年,文彧我想說個事兒。」
「什麼?」
「我很久都沒看到凌叔父了。他到底去哪兒了?」
以前凌狼可是寸步不離的保護公爹。可是自打去年三十兒之後到現在,她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看著獨孤寒略有些陰沉的面色,齊妙繼續開口說道:
「我知道咱們之間的約定。什麼百里銀塵,什麼齊雨澤、白狼,我統統不問。但凌狼這事兒我還不能問嗎?」
「不能!」獨孤寒沉穩的說著。
眼瞧著面前的妮子不願意了,直接把人摟在懷裡,無奈的嘆口氣,說:
「乖妞兒,為夫答應你,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一定毫無保留的都告訴你,行不?」
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中間隔著個大肚子,那造型還是挺滑稽的。
齊妙明白他是為了她好,點點頭,不再堅持的說:
「好吧,我聽話。不過你要答應我,我生產的時候一定要陪我,我害怕。」
軟軟糯糯的話,讓獨孤寒心裡一盪。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輕柔的吻了一下,啞著嗓子,說:
「放心,我一定守著你們,絕對不離開。」
「那咱們再走會兒,然後回去。」
「行。」
夫妻倆繼續挽著胳膊溜達。皇宮一處死角,那人站在那裡看了好半天都沒有動。
直到——
「少爺,白爺找您。」
齊雨澤沒有回頭,仍舊看著遠處的妹妹,嘆口氣,說:
「抽空給他送個消息,就說……當年姑母有個雙胞胎哥哥,只不過生產的時候耽誤時間,憋死了。」
話落,齊雨澤轉身離開。那人木訥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應下: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