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擺桌（二）

  景珍閣客廳這邊，跟迎客松一樣，也是三張大大的圓桌子。


  這種桌子是齊妙自己特意找木匠做的，反正是家常席面，要的就是熱鬧。


  這樣一張桌子能容下十六個人，三張足夠大家坐的。


  李紫玫等人正陪曹氏說話，見齊妙帶著閻夫人跟閻婉瑩過來，紛紛起身。


  齊妙看著曹氏，側身行禮一下，說：

  「娘，這位是閻侯爺的夫人，這位是閻小姐。」


  當初梁、閻兩家訂親的時候，她們倆就見過。


  來者是客，曹氏走過來，看著閻夫人輕笑一下，說：

  「您來了，快請上座。」


  閻夫人雖然面色不好，但也還算客氣的道：


  「今日梁夫人家辦喜事，自然您要上座。郡主都沒有架子，我這侯府夫人怎能有架子。隨意一些就好，請。」


  話說的挺自然，可聽得就是彆扭。


  尤其是帶上齊妙。齊小妞兒倒是不在意，不過曹氏這心裡，就不舒服了。


  知母莫若女，齊妙見曹氏這般，笑眯眯的走上前，挽著母親的胳膊，沖著閻夫人說：

  「夫人真客氣，我這郡主能有什麼架子。農戶出身，自然怎麼自在怎麼來。我不守規矩，皇上都知道，不過他老人家默許，我也就隨意一點。」


  「這位是我大姐，翰林院盧長東的髮妻閨名桂芳。那位是我妹妹，也是閻小姐的同窗，閨名桂蘭。那位是李府小姐，閨名紫玫。」


  「梁氏桂芳/桂蘭，見過侯爺夫人。」姐妹倆側身行禮，異口同聲。


  「李氏紫玫，見過侯爺夫人。」李紫玫跟在後面，行禮問安。


  閻夫人瞅著眼前行禮的三個女子，輕舒口氣，道：


  「起來吧，都說沒有那麼多規矩了。」


  「謝夫人。」三個人起身，恭順的站著。


  曹氏看著閻夫人，比劃了個「請」的手勢，說：


  「以備了茶，咱們入座說會兒吧。」


  「嗯，也好。」閻夫人點點頭，全程都無視她身後的閻婉瑩。


  齊妙這會兒自然不會讓未來親嫂子覺得尷尬，主動挽著她的胳膊，說：


  「蘭兒、紫兒，咱們去那邊坐，走。」


  梁桂芳因為成了親，再加上她又是盧長東的夫人，所以要獨當一面，在另外一張桌子等待陪客。


  三張桌子，怎麼做是有講究的。


  中間的，自然是曹氏這一輩的人坐。左手的，也就是梁桂芳等著的那張，是府上少奶奶這樣年紀輕的人。右邊的就是沒出閣的小姐。


  這樣坐在一起不會尷尬，也稍顯講究。


  齊妙坐在右邊桌子的主位，拉著閻婉瑩坐在她身邊，另一側是李紫玫，李紫玫這邊是梁桂蘭。


  桌上的茶還熱著，齊妙仔細端詳著閻婉瑩，眼瞅著她臉紅綳不住的時候，說：

  「閻小姐喝茶，到這兒別客氣。」


  「多謝郡主。」閻婉瑩說完，忙端起茶杯掩面，遮擋自己的尷尬。


  梁桂蘭「嘿嘿」輕笑，李紫玫在桌下拽了拽齊妙，示意她別太逗弄。


  閻婉瑩雖然聰慧，心思轉得快，但這臉皮很薄，架不住齊妙的逗。


  中間那桌，曹氏跟閻夫人尷尬的坐著，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梁桂芳見狀，起身走過去，挨著曹氏沖閻夫人道：


  「夫人，我聽夫君說侯爺如今解甲歸田，您們可有什麼想法嗎？要出去轉轉，看看嗎？」


  閻夫人聞言搖頭，綳著臉看外面的道：

  「聽說曹廣林大人腰傷了，今日告假上不了朝。他的長子日前在興豐樓受傷，膝蓋粉碎永遠都站不起來。文繆郡主，此事您可知道？」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曹氏眉頭緊蹙，梁桂芳也很尷尬。


  原本她是好心，見他們倆尬坐過來起頭聊天，突然說起了曹家，這事兒怕是……


  齊妙原本還想逗弄一下閻婉瑩，聽到閻夫人這話，跟李紫玫交換下眼神，心知這是來者不善。


  剛要開口回話，外面楚嬤嬤帶人進來，恭順的說道：


  「宣平侯太夫人，孔太夫人、牛夫人、牛大奶奶、孔二奶奶、簡夫人……」


  來人了，而且來的還不少，一下子來了十多。


  曹氏、梁桂芳起身，齊妙跟梁桂蘭也紛紛站起來，跟客人們打招呼。


  宣平侯太夫人直接來到齊妙跟前，伸手把人扶起來，瞅著她熱淚盈眶的道：


  「那日你給老身扎針的時候，老身就覺得你像陽哥兒。問了你、你還瞞著老身，如今可還瞞著嗎？」


  來的人齊妙認識很多，大部分都是她扎過針的患者。瞅著宣平侯太夫人，抿唇笑著道：

  「太夫人，那個時候我沒瞞著。我不知道，真的。」


  曹氏見狀，趕緊打圓場的說：


  「太夫人莫怪，我們夫妻倆……沒告訴孩子，本來打算讓孩子在鄉下平平淡淡過一生。沒想到……這緣分還真是奇妙呢。」


  「是啊，這丫頭跟殿下有緣。」宣平侯太夫人拉著齊妙，笑眯眯一臉寵溺。


  不知道的，還以為齊妙是她的孫女呢。


  齊妙害羞、臉紅，梁桂芳見狀，忙開口說：

  「大家落座吧，咱們……坐下說。」


  經過侄女這般提醒，曹氏忙把人往裡面請。


  大家走進看著三張大圓桌子先是一愣，隨後夫人、太夫人都去了中間的，少奶奶這輩的去了梁桂芳那邊。


  齊妙這邊人不多，孔家來了兩個小姐，牛家來了倆，還有就是容家的嫡女。這五個人中，齊妙認識兩個。


  一個是牛巧蓮。一個是孔雪菲。


  這倆人，是當年她跟梁桂蘭去琴行買琴時遇到的。跟欒婧怡發生的口角，也離不開牛巧蓮的挑撥。


  大傢伙坐下之後，便各桌自然的寒暄、聊著。


  梁桂芳那邊氣氛倒還好，畢竟梁桂芳的丈夫是翰林院編撰，正五品，靠自己，大家多少都得給點兒面子。


  曹氏那邊也還行，唯獨齊妙這裡。


  孔雪菲跟牛巧蓮顯然已經不認識齊妙跟梁桂蘭了，不過他們倆可記得孔、牛二人。


  梁桂蘭全程板著臉，牛家兩個小姐貌似也不怎麼對付，反正氣氛十分尷尬。


  李紫玫在桌下悄悄推了推齊妙，小妮子緩過神來，看著其他幾位千金小姐，笑眯眯的說：


  「喝茶吧。我回來京城其實應該早跟大家見面，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好借著今兒的機會，認識認識大家。」


  牛家大小姐牛金蓮聞言，端著茶沖齊妙示意一下，道：

  「郡主客氣了。論理兒我們幾個可沒資格跟郡主一張桌子呢。」


  「別，我現在是我爹娘的閨女，可不是什麼郡主。在我家，別那麼拘束。一會兒多吃點兒，都是家常菜。」齊妙說完，端著茶杯喝了口。


  鄰桌的孔太夫人聽了，看著曹氏輕笑著點頭，說道：


  「梁夫人教女有方，好福氣啊。」


  「是啊，盧夫人也是您的侄女，盧大人年紀輕輕就進了翰林院，前途無量呢。」


  「對啊對啊……」


  你一言、我一語的奉承，聽得曹氏頭很大。可又不能不回應，畢竟是他們家辦事兒，她得招待好大家。


  笑呵呵的端著茶杯喝了口，瞅著大傢伙兒，謙虛的說：

  「您們都客氣了。在座的各位，哪一家的小姐都不差，過謙了。」


  簡夫人聽了看著閻夫人，滿眼歆羨的說：

  「您家跟梁家奉旨婚約，也算是一段佳話呢。」


  突然提及閻婉瑩跟梁漢森的婚事，大傢伙又開始熱聊起來。


  齊妙觀察的仔細，這閻夫人全程板臉，也就宣平侯太夫人說話的時候，她面色能好一些。


  咋地了，這些人欠她錢不成？


  正琢磨著，外面楚嬤嬤進來，屈膝行禮，說：

  「夫人，曹夫人到了。」


  閻夫人一聽這話，冷笑出聲說：


  「郡主，曹家的當家主母來了呢！」


  被點了名的齊妙蹙眉，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倒也點頭算作回應。


  後進來的不清楚，但是曹氏、梁桂芳等人猜到了閻夫人的意有所指。


  剛才，她可是明明確確說曹家大少爺，膝蓋粉碎，日後站不起來。


  如今又這麼從齊妙說，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曹氏不安，看了一眼齊妙，不明所以。小妮子直接裝傻，聳肩表示自己不知情。


  母女倆的互動，讓閻夫人輕蔑的上揚嘴角。大傢伙兒都看到了，雖覺得莫名其妙，可也靜觀其變，沒有多嘴。


  很快，曹夫人進來了。曹氏起身，沖著曹夫人寒暄的說：

  「夫人您來了，快坐吧。」


  曹夫人板著臉，看著曹氏清冷的說：

  「多謝。」


  雖然是道謝，但是這話說的……實在態度不佳。


  齊妙跟李紫玫互看一眼，二人心裡十分忐忑。


  當日的事兒，她們倆參與，雖然曹曦的膝蓋不是他們所為，但也……


  閻夫人放下茶杯，淡淡的開口說：


  「曹夫人，曹大人如今腰受傷、告假，您的大兒子可還好？」


  「duang！」


  宣平侯太夫人放下茶杯，發出一聲不算大的響聲，然後沉穩的道：


  「碧佳，今兒是郡主家辦事兒，不用老身多提醒吧。別忘了，這是你未來親家。」


  閻夫人聞言長嘆口氣，隨後陪笑著說：

  「瞧太夫人說的，我這沒說什麼啊。只是聽說……當日曹大少爺出事，郡主在場。」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