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第一次做人,憑啥就得我讓
「小梁大人,你的請求是什麼,現在說吧。」
梁漢森聞言上前一步,抱拳行禮,道:
「回吾皇的話,微臣想要一名引路人來教導。不用多,三個月時間即可。」
「哦?引路人」
獨孤靖涵眉骨輕挑,玩味十足的看著他,說:
「三個月時間?是不是有點兒短?」
「回吾皇的話,不短。」梁漢森規矩的回答,仰頭看著他坦誠地說,「微臣年輕,只要有心、認學,三個月足矣。」
如此坦然的人,又是寒門出身,歷朝歷代的皇帝,就沒有不稀罕的。
獨孤靖涵點點頭,看著他輕笑著道:
「那照小梁愛卿所言,你自己可是有人選?」
尤城聽到這話,微微蹙眉,看著梁漢森一臉討好的說:
「小梁大人,如今巡防營副管事的高大人,也是軍人出身。曾經在北疆戍守多年,應該可以勝任的哦。」
鎮南侯聽了撇嘴,並沒有吱聲。
梁漢森也是禮貌一笑,沒有搭言。而是扭頭看著獨孤寒,微微拱手,道:
「不知殿下可願做微臣的引路人呢?微臣保證,只佔用您三個月時間,不會太多。」
梁漢森這話說完,頓時有人歡喜有人憂。
喜得自然是獨孤靖涵父子,憂的可就……
尤城垂首,眼睛偷摸的看著曹廣林,曹廣林咬牙,想要上前勸說,可一旦說了,那就……
內閣四大閣老之一的牛玉,見情況這般,不禁咂舌一下,道:
「太子殿下做小梁大人的引路人甚佳,只可是……天狼大隊也是太子殿下管著。如今朝政殿下也在插手,如此勞累,殿下會不會吃不消啊。」
明為擔憂獨孤寒的身子,實則卻暗指獨孤寒涉及太廣,不是什麼好事兒。
齊妙聞言蹙眉,偷偷看了一眼獨孤靖涵,見他也是一臉不悅,這才放心的開口道:
「若是您四位身居這麼多的要職,好像還真是會吃不消。殿下正值壯年,更何況本就從小在軍營長大,又怎會吃不消呢。」
牛珏沒想到齊妙會突然開口,有些不悅的看著她。當看到眉心處的鳳鳴印,想了一下,抱拳行禮,還算客氣的道:
「文繆郡主,這裡是御書房,是朝臣討論國家大事的地方。您一介女流,不該在此妄言。」
終於,有忍不住的人,出現了。
齊妙聞言聳肩,一副可憐蟲的樣子沒有說話。
獨孤寒見狀,略有些不悅地道:
「牛閣老,文繆郡主是父皇欽封的郡主,若論官職正一品,跟您不相上下吧。」
「殿下,您……」牛珏沒想到獨孤寒會這麼說。
話里什麼意思?
這不明擺著說他沒資格指責這鄉下丫頭?
不說官職,就是年紀,他年長那麼多,說她沒規矩難道不成嗎?
曹廣林、尤城還有聶振江都是一怔,誰也沒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公開如此護著這個丫頭。
難道……
只是因為她眉心中央,有鳳鳴印那麼簡單嗎?
譚毅站在一旁,一句話不說。他只是個小卒子,聽聲就好,其他的……不歸他管。
獨孤靖涵不說話,反正今日就是讓齊妙過來「暢所欲言」,至於這四個老傢伙接不接受,那便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齊妙瞅著牛珏,微微福身一下,道:
「牛閣老,我這就是闡述個事實,既然皇上讓我過來,我聽著覺得有想法我就說了。您覺得不對說就是了,真沒必要指責我該不該說話。」
「男子談事,哪有女子說話的道理?」曹廣林作為四個人之首,終於還是出了聲。
不管她這鳳鳴印是不是真的,總有驗貨的那一日。
可他們四個現在若不抱團,很容易就被皇上給拆了,到時候丟的……
不只是臉面那麼簡單。
齊妙撇嘴,重重嘆口氣,一臉不屑的看著他,說:
「沒有女子何來男子啊!我是郎中,說話沒有忌諱,曹大人不要介意。」
「你——」曹廣林怒目圓睜,言語梗住說不出口。
尤城蹙眉,牛珏不悅,聶振江直接開口說道:
「文繆郡主,好歹您現在是郡主,大婚之後便是太子妃,未來的國母。說話如此粗俗,成何體統?」
粗俗?
齊妙覺得好笑,無語的看著聶振江,微微蹙眉的說:
「這位大人,我說什麼了就粗俗啊?」
「你說……」聶振江還想重複,可話到嘴邊竟老臉通紅說不出來。
齊妙更加想笑,「噗嗤——」一聲氣笑了,瞅著他,道:
「我無非就說了句『沒有女子何來男子』。您說我粗俗。怎麼就粗俗了?世間萬物,有對就有錯,有善就有惡,有陰就有陽,這是平衡。」
「男女之間亦然,有女子才有男子,沒有女子何來男子?您倒是說說,我怎麼粗俗了。給我扣個帽子,總得讓我知道來源吧。」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聶振江氣的直門咳嗽。
齊妙瞅著,冷「哼」一聲,不甘示弱的回答:
「我強詞奪理?你怎麼不說你思想齷齪!你不往那方面想,自然就不會說我粗俗。」
「咳咳……咳咳咳咳……」
聶振江的咳嗽不止,尤城離他最近,忙伸手輕拍後背。
獨孤靖涵怕真給氣出好歹,沖獨孤寒使了個眼色。譚毅走上前,抱拳行禮,說:
「殿下,斗膽討杯茶。」
不得不說這個譚毅,十分有眼力見兒。這會兒獨孤寒若是給聶振江拿茶,只能說明他們父子還站在他們這邊,對齊妙不利。
譚毅「討茶」就不一樣了。獨孤靖涵點點頭,指著桌上另一盞還沒有用過得茶,示意他拿著。
一番折騰,聶振江總算止住了咳嗽。齊妙瞅著,幽幽的說著:
「肝木悔金。肝屬木,肺屬金,身體情緒導致氣機鬱積,影響肝的功能。肝氣鬱滯,損傷肺部,進而引起咳嗽。正常反應,別那麼大氣性、那麼大架子,也就沒事兒了。」
「文繆郡主,您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些?!」牛珏終於忍不住,開口質問著。
不管怎樣,聶閣老咳嗽,有一半都是她氣的。
她在這說風涼話,什麼意思?!
齊妙好笑,瞅著牛珏無辜的聳聳肩,說:
「我過分嗎?我不覺得啊!他說我粗俗的時候,把我一個女子想的那麼不堪,他不過分嗎?」
「您們這個歲數,孫女都差不多跟我同歲了吧。若是有一天別的男人也用同樣的想法、想你們的孫女,你們什麼感覺?將心比心吧。」
曹廣林目光泛寒,不悅的開口說道:
「我們的孫女懂規矩,不會在這兒狡賴三分。」
「那對不起了,你們孫女沒出息,本郡主跟他們不一樣。」
轟——
齊妙這話說的不客氣,可以說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梁漢森在旁聽了,不停地給她遞眼神。
奈何小妮子就跟看不到一般,完全無視,依然故我的說:
「本郡主是郎中,與那種賢惠識大體的女人不同,本郡主能靠自己本事養活自己。不靠男人,不靠娘家,自力更生。」
轟轟——
齊妙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冒出異樣的光芒。內閣的四個人竟然無力反駁,就連鎮南侯都滿臉欽佩。
東陵王朝的女子,一直都是依附人生活。
在家,依附娘家;
出嫁,依附夫家。
從來沒有什麼自力更生,靠自己的說法。
齊妙今日,算是開了先河,也算徹底震懾住了四大閣老。
小妮子沒有忘記正事兒,扭頭沖主位側身行禮,緩緩開口道:
「皇上,太子殿下做兄長的引路人最為合適。殿下正值壯年,多替皇上承擔一些,是他為人子的孝道。更何況殿下見多識廣,是兄長的良師益友。」
「剛剛臣女不過就說這件事,被人指責沒有資格在這裡談論國家大事。皇上明鑒,臣女沒有妄言任何國家大事,臣女也知自己的身份,更不可能出言左右。」
「無非就是闡述一個事實,接著就被指控沒有規矩、粗俗。」說到這兒,齊妙雙膝跪地,一臉委屈的繼續道,「請皇上明鑒,還臣女清白。」
轟轟轟——
齊妙這段話說完,曹廣林等人紛紛跪在了地上,替自己「喊冤」。
原本心揪揪著的梁漢森,在聽到妹妹這樣一段話之後,頓時放下心來。
到底是他的妹妹,這心思轉的,話語說的,讓人招架不住、應接不暇啊!
獨孤寒更是一臉讚許,撇嘴輕笑,直讓一旁低頭站著的譚毅,冷汗連連。
看起來今日,這就是個局。一個讓四老學乖的局。
獨孤靖涵任由四個人求饒很久,知道感覺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道:
「都起來吧,朕知道你們不是這個意思。」
「謝皇上。」四位老頭異口同聲,隨後慢慢站起身來。
齊妙見狀啜泣,用袖子擦拭眼角,做出哭狀。
「文繆啊,朕知道你今兒委屈,可他們是老人,說話難免語氣重了些,不過都沒有惡意,你擔著點兒,啊!」
齊妙聽到獨孤靖涵這話,盯著一雙紅眼睛抬頭,委屈巴拉的說:
「都是第一次做人,憑啥就得我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