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賞月
八月的中秋熱鬧，今年的京城更熱鬧。
在梁家放鞭炮、接聖旨之後，城內大街小巷又開始議論紛紛。
剛剛消停沒多久的梁家，再次回到了京城焦點人物的地位。
不少孩子都圍在門口，這是東陵王朝的習俗，誰家有喜事兒，主家都要發散喜錢。
宋福把楚嬤嬤準備好的一笸籮銅板拿出來，每個孩子給倆，不論大小，只要來的都有份。
孩子們拿錢樂呵，宋福發的也高興。
御膳房送了不少菜，他們這些下人也能沾沾喜，吃上兩道宮裡的，這是榮耀啊！
京城內有頭有臉的人家，此刻都開始涌動。
拋開文繆郡主能不能嫁給太子殿下另說，就是梁家這兩位年輕的兒郎，如今造詣已然不俗。
再加上年紀不大，未來更是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所以，沒有婚配的哥倆，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歷來武將，蒙受天子器重最重要。再加上皇上繼位，給梁家的榮寵不少，大家都不是傻子，難道還看不出嗎？
誰家有適齡的閨女，那可算有事兒做了，大晚上的就有人去找官媒，開始琢磨，上心了……
……
夜幕降臨，花燈點上，街上熱鬧非常。
浩瀚的星空、皎潔的月亮，家家戶戶都在院子里賞月、吃月餅。
中秋算是僅此於過年的節日，大家十分重視。
曹氏今日很開心，兒子、侄子都回來了，這樣的中秋佳節，才算團圓。
御膳好吃，賞賜的水果更加新鮮，再來五芳齋的蓮蓉月餅……
曹氏臉上的笑容，自打晚飯開始就沒褪去過。
沒有外人，不分男女，大家全都圍坐在圓桌前，說說笑笑。
梁安暫時缺席，飯後不放心，去宮裡瞅瞅。
原本梁漢森也想陪著去，被曹氏攔住了。好不容易回來，以後要忙的事情多了，不急在這一時。
齊妙挨著梁漢森，熱絡的問東問西。梁漢森也不煩，對妹妹的問題，向來都是有問必答。
李紫玫跟梁漢松的位置，離得有些遠。可梁漢松絲毫沒有避嫌，就那麼大刺刺的盯著心上人，偶爾還給拿塊月餅、遞串葡萄。
每每這時，曹氏都很開心，紫兒算是她半個閨女。苦了兩年多，如今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好事兒呢。
李明恆今兒也特別興奮，一個勁兒的圍著曹氏，撒嬌、膩歪。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兒的梁府上下，可是最為開心、快樂。
齊妙拽了拽梁漢森的衣袖，故意壓低聲音的說：
「哥，如今你回來了，你這婚事可不少人惦記著呢。」
梁漢森聽了沒說話，只是從桌子上摘下一顆葡萄塞進她的嘴裡，企圖堵住她的嘴。
如果齊妙有眼力見兒，那可就不是齊妙了。
咀嚼，咽下。
笑眯眯的看著他，繼續又說：
「哥，你咋想的？堂兄可是讓咱娘找官媒，去李家說親了呢。」
梁漢森伸手，拍了她額頭一記，抻哆著道：
「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別管。」
過了變聲器，已經是正兒八經的男人了。
齊妙摸著額頭，撇嘴一下翻個白眼，說：
「哥，你可真逗。咱倆就差兩歲，你是大人我不是？」
曹氏瞅著他們兄妹倆咬耳朵，跟李嬤嬤互看一眼，滿足的笑了。
人活一世，求得不就是兒女平安，家裡和睦。
現在，好像正是如此呢！
曹氏抱著李明恆，靠近李嬤嬤輕聲地問：
「小嬋今年給你送東西說什麼沒？成親有日子了，還沒有身子嗎？」
「沒有。」李嬤嬤搖頭，看著曹氏輕嘆口氣，回應，「估計是那丫頭想得多，不敢要吧。」
「有啥想的，該要還得要。她不想要，她男人不想？」曹氏對於小嬋任性的做法，不是很贊同。
那一小塊月餅，放在李明恆手裡，繼續又說：
「老姐姐你可不能錯主意，得跟她說說。一天兩天不要就不要了，時間長了，難保人男方不多想。」
二人是咬耳朵的話，可梁桂芳離曹氏最近，聽得最清楚。
抿唇一下偷偷看著盧長東，他正跟李子台再說話，並沒有注意這邊。
但是這心裡，終究有些沒底。看起來……她得抓點兒緊了。
梁安回來，梁漢森等人忙起身行禮。齊妙離得最近，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酒味？
在宮裡喝酒了嗎？
梁安端著曹氏跟前的茶杯，「咕咚……咕咚……」喝盡之後，說：
「都坐吧，沒有外人。漢森啊，你這回來別忘本。當初侯爺對你什麼樣，你要記得，知道嗎？」
被點名的梁漢森，瞅了一眼父親，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抱拳行禮，恭順的道：
「父親教訓的是。若父親不提醒，孩兒就要忘了。跟母親要了月餅還有水果，這就給侯爺送去。」
「嗯，去吧。」梁安擺手，竟然也沒有攔著。
曹氏見狀，話到嘴邊又被李嬤嬤的一記眼神給咽了回去。
心裡是太多太多的不願意，這水果、月餅一旦送了，可就……
齊妙看著梁安，又看了看梁漢森，特別「有眼力見兒」的說：
「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去幹什麼，大姑娘家家的晚上串門？老實在家呆著，森兒趕緊去，快去快回。」梁安略有些嚴厲的說著。
算起來他們夫妻倆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跟兒女說話，除非真的是把他們惹急了。
梁安唯一一次要動手打齊妙，也是因為獨孤寒在她房裡休息，被他抓個正著那次。
齊小妞兒撇嘴，哀怨的看了一眼哥哥，梁漢森沖她聳聳肩，示意她不要著急。
曹氏忙沖著邁步離開的兒子，囑咐著說：
「森兒，把九躍帶著，那孩子機靈。」
「知道了，娘親。」梁漢森說完，快步朝前面走。
經過梁安這麼一鬧騰，大家賞月的心思，倒是減退不少。
梁安看著大傢伙兒都站著，微微蹙眉的說：
「坐啊，這月亮多好，快看。」
「對，對。大家坐，坐。」李嬤嬤幫著打圓場，李紫玫、梁桂芳等人重新坐下。
可誰也沒有像剛才那般，說的熱鬧、笑的暢快。
曹氏有些怨當家的，可見他就那麼坐著，僵硬的背影中還透著一股凄涼。
這是，怎麼了？
齊妙也察覺到了父親的不對勁兒，故意拿了塊月餅，蹲在梁安的膝前仰頭，笑眯眯的說：
「爹，你吃這個，蓮蓉的，特別好吃。咱們以前在太和鎮，都吃不到呢。」
梁安瞅著乖巧的女兒，輕嘆口氣接過來，咬了一口。胡亂的點頭，回應說道：
「不錯，好吃。」
齊妙看的真切，她爹壓根就沒好好品嘗，何來「不錯、好吃」一說。
有心事兒啊！
梁安把剩下的月餅塞進嘴裡之後，揉捏著手腕兒。
手腕兒上什麼都沒有，但是齊妙清楚，那裡曾經帶過什麼。
酒味，落寞，傷感。
應該從宮裡出來，去看了雲叔父。唯有這個，才能解釋父親此刻的異常。
想想也對，他們活的不錯、生活的很好，再看雲叔父他們……
起身，故作無事的揉捏梁安的肩頭，撒嬌討好的問著：
「爹，舒服不？」
「舒服，閨女按得最舒服。」梁安點頭回答。
曹氏看著他們父女倆的樣子，抻哆著說：
「就你們一天天戲多。芳兒啊，吃那瓜，可甜了。」
「嗯，三嬸兒也吃。」梁桂芳捏起一塊，遞給曹氏。
大傢伙兒說說笑笑，氣氛又回到了剛才那般。
梁漢松不知道何時挪到了李紫玫身邊，原本挨著李紫玫的梁桂蘭，這會兒去到了李嬤嬤那裡。
兩個人看著好像沒離開，實則已經是獨立成幫。
梁漢松握著李紫玫的素手，輕聲說道：
「放心，我把名帖給三叔了。相信明兒三嬸兒就會找官媒去你家，咱們的事兒，不能黃，你信我。」
李紫玫臉紅，想要抽回手，奈何梁漢松的手勁兒很大，根本抽不出來。
最後無奈，只能讓他那麼握著，點點頭，「嗯」了一聲。
把總雖然位列七品，可他年輕，又有梁家伯父這樣的靠山，出頭之日不會太久。
手裡突然多了個東西，仔細一瞧，竟然是一根玉簪子。
玉的？
狐疑的看著他，不明白這東西是哪裡來的。
梁漢松笑彎了眼睛，看著她繼續壓低聲音的說：
「回來的時候路過落霞鎮，在鋪子里看到就買了。算不得上乘，一份心罷了。」
李紫玫聽了心裡暖和，不過卻也疑惑的看著他，問：
「你哪兒來的銀子？」
「軍餉啊。除了給家裡的，那份給你的你又不要，我就揣在身上了。」梁漢松笑呵呵的說著。
李紫玫聞言臉紅，把那根玉簪子塞進了袖子。
說起軍餉，自打梁漢松來京城之後，他每個月的餉銀都給她。但是李紫玫分文沒動，全都給他攢著。
要送回家的時候，梁漢松分了兩份，一份給家裡，一份仍舊給她。
當然了，李紫玫沒有要。
即便二人有了口頭婚約，可這沒名沒分，怎麼可能要他的餉銀。
眼前又多了一片瓜，李紫玫接過來，柔弱的說：
「吃飽了，別再給我拿了。」
「沒事兒，多吃點兒，你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