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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一份哀榮

  齊妙一覺醒來天黑了,屋裡點了蠟燭,暖色的燭光,讓人心裡都暖烘烘的。


  「醒了,醒了,家主醒了。」


  黑冰驚喜的聲音傳來,齊妙緩緩扭頭,看著手裡端著葯碗略有些激動的丫頭,眨了下眼睛。


  下一秒,她就被炙熱的懷抱擁住,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齊妙不認為這次自己只是睡了當天一個下午。


  若是那樣,他不會這麼著急,自己醒了黑冰也不會這般驚喜。


  掙扎著坐直身子,頭有些重。看著他們倆,輕笑一下,道:

  「別擔心了,我就是太累、睡著了。」


  「家主才不僅僅睡著那麼簡單呢。您發熱了,可嚇人了,要不是有郎中在,您的小命都要交代了。」


  黑晴端著一個碗進來,碗里的香氣,頓時讓齊妙肚子抗議。


  小妮子瞅著獨孤寒滿臉擔憂的樣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說:

  「讓你擔心了。」


  獨孤寒沒有說話,只是接過黑晴手裡的粥碗,舀了一勺吹吹,喂到了她的嘴邊。


  齊妙低頭喝粥,小手放在他的膝上,一臉討好。


  她知道,他生氣了。


  因為她的逞強,因為她的不告訴。


  一碗粥喝下,胃裡有些底,黑冰把葯碗放在桌子上,屈膝行禮一下,說:

  「主子,郎中交代葯溫了喂下就行,不用等一刻鐘后。」


  「知道了。」


  這是自打齊妙醒來,獨孤寒發出的第一個聲音。


  聲音有些啞,也有些……


  齊妙不顧兩個丫頭在這兒,瞬間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緊緊摟著。小臉兒就在他的脖頸處,來回磨蹭。


  黑冰、黑晴誰也沒敢耽擱,行禮一下就走了。


  獨孤寒也不推開,也不回應,就任由她那麼示弱、撒嬌。


  終於,齊妙坐直身子,看著他抿唇一下,說:

  「文彧,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會兒大家都忙,況且軍營那邊又要防止……唔——」


  話沒說完,直接被獨孤寒吻住了。


  急迫、急切的纏吻,好像在確定她是不是醒來,是不是還在他身邊。


  齊妙不敢怠慢,環住他的脖子熱烈的回應。


  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她還在,她就在他的身邊。


  良久,獨孤寒抵著她的額頭,大口大口喘氣。


  當她久熱不退,郎中說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天知道他是怎麼挺過來的。


  緊緊抱著她,好似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心安。


  齊妙也真是霸氣,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與之平視著說:


  「你一直都沒理我,我都害怕了。」


  「你還有怕的?」獨孤寒抻哆著質問,不過也清楚這會兒不是秋後算賬的時候。


  輕拍她的后腰,無奈嘆口氣又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懂你為什麼這麼做。所以我怨啊,怨的不是你,是我自己。我算到了日照不會那麼輕易退兵,但卻沒想到在送良駒之後就……」


  兩軍交兵,最忌諱的就是輕敵。


  可他偏偏那一刻,真的就做到了。


  齊妙明白他的自責,緊緊握著他的手,安慰著道:

  「這次是個意外,是他們陽奉陰違,不守誠信。如今他們早了報應,我們打了勝仗,這結果再好不過。更何況他們簽了那條件之後,最起碼十年都緩不過來,不足為懼。」


  獨孤寒聽著她安慰自己的話,重重嘆口氣,說:


  「你那會兒說的什麼紀年,到底是要怎麼做?」


  齊妙乖順的坐回床上,主動地把溫了的葯碗拿過來喝下,看著他道:

  「軍營需要儀式感,我們生活也需要儀式感。死去的將士除了朝廷給的撫恤金,還不得給他們一份榮耀嗎?」


  「我的意思是在埋這些將士屍骸的地方,圈出一塊地,然後在最前面立上一塊碑。找工匠刻上『保家衛國英勇戰鬥』幾個字就好。」


  「也算給這些背井離鄉出來當兵的將士們,一個魂魄所依的地方。還有就是……讓他們家人也有地方過來……過來看望。」


  齊妙曾經上學的時候,參加學校組織活動,去給革命先烈掃過墓。


  如今,真正經歷了戰爭,那種感覺更是強烈。


  古人最講究的就是落葉歸根,可現在這個大環境,根本做不到。


  圈出一塊地,弄塊碑文,也算給這些犧牲了的戰士們,一份哀榮。


  獨孤寒仔細的想了想齊妙的話,點點頭,說:

  「好,這個主意不錯。往後不管是哪兒,都給死去的將士們,這份哀榮。」


  「我倒是希望不要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齊妙下意識的說著。


  獨孤寒聞言,輕笑一下摟著她,喃喃地說:

  「幾分天下不統一,難保日後不會再開戰。所以,你要努力做到讓東陵成為醫術最強的那個。」


  「知道了,一定做到。」齊妙說著,再次打了個哈欠。


  獨孤寒察覺,起身把她安頓在被窩裡躺好,輕柔的說:

  「睡吧,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我們也可以回家了。」


  齊妙聽話的躺下,見他要走、忙抓住他的胳膊,道:


  「光顧著哄你了,我都忘了正事兒。我昏迷多久了?大家都怎麼樣?還好嗎?徐軍醫醒了嗎?」


  一連幾個問題,獨孤寒輕笑著搖搖頭,重新坐回床上看著她,說:

  「放心,大家都很好。從縣裡找了兩個郎中過來,重傷的士兵都好了,徐軍醫也沒事兒了,昨天醒的,喝了粥。」


  「那三個軍妓也都沒事兒了,你喜歡這次咱們回朝你就帶著,不過,這些都得等你睡醒以後再說,嗯?」


  「好,我聽話。」齊妙雀躍的應下,閉上了眼睛。


  大傢伙都沒事兒,她也算放心了。


  真好,徐軍醫醒了,廖先生也沒事兒,唯一遺憾的就是品軍醫。


  死前行善,應該會有好報吧。


  雖然她是個唯物主義者,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品軍醫也改變很多。


  尤其是為了保護那些軍妓做出來的事兒,更是讓她刮目相看。


  不僅是她,倖存的軍妓也都紛紛感慨,直說不相信品軍醫能做到這般。


  關門聲傳來,齊妙翻個身,安心的再次睡著……


  ……


  日照已經全部退兵了,東陵這邊也退離了邊境防界線。


  回到了西南邊境戍守的營區。


  獨孤寒回到軍營,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找何殤,吩咐他明日就把這哀榮的事情落實。


  鎮南侯等人聽到這話,紛紛豎起大拇指,贊同的道:

  「如此甚好,甚好。」


  雖然這份哀榮對活著的人不算什麼,可對死去的將士們來說,那就太不難得了。


  這證明他們活過,也為這片土地奉獻過。


  何殤拱手領命,這麼正經的時候,他也收起平日玩笑的樣子。


  獨孤寒坐在主位,看著鎮南侯,不避諱大家又說:

  「宮裡傳來消息了。戶部上下肅清、徹查。侯爺第一封八百里加急軍報,寫的不錯啊。」


  閻文淵聽到這話,笑呵呵的捋了下鬍子,搖搖頭,道:


  「看殿下說的,若是以前,本侯自然不會著手這事兒。不怕您笑話,朝堂混多了,什麼貓膩看不出來。若不是聖上跟您眼裡不容沙子,本侯還不會這麼做呢。」


  「所以軍事這塊交給侯爺,本宮跟父皇都很放心。」獨孤寒誠懇的說著。


  閻文淵擺擺手,重重嘆口氣,道:


  「殿下,本侯老了,也該讓後面的小輩冒冒頭了。」


  什麼意思,大家心裡都明白。


  獨孤寒看著其他人,大傢伙兒明白的起身,抱拳行禮,恭順的說:


  「我等告退。」


  等人都走了,獨孤寒倒了兩杯茶,手指身旁,邀請著:


  「侯爺,坐這兒,咱們爺倆好好聊聊。」


  「好,好。」閻文淵沒有客氣,搬著椅子來到他身邊坐下。


  獨孤寒放下茶杯,看著鎮南侯輕嘆口氣,說:

  「侯爺,您是真打算讓漢森做您女婿嗎?」


  「不瞞殿下,老夫是真稀罕這個孩子。」閻文淵忙不迭的開口應下,「您也知道,本侯晚年得女,她上面幾個兄長除了現在的左翼將軍,其他都已經陣亡。」


  「不怕殿下笑話,老夫也倚老賣老一次。這東陵自打齊景陽沒了那天兒起,扛起來的就是我們閻家還有您。老夫的幾個兒子您都知道,也都清楚。」


  「就剩了這麼個小五,不過現在老夫也不擔心了,這次西南戰役他不錯,也能扛起來。唯有這個閨女,老夫擔憂。這個侯爺不用人承襲,回京之後老夫會自動請辭。這樣……」


  獨孤寒明白閻文淵的意思。


  回京以後,他跟齊妙的婚事就該操辦了。到時候,梁漢森就是國舅爺,若是國舅爺去了鎮南侯的女兒,難保朝堂之上的人不多心。


  鎮南侯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甘心請辭告老還鄉,為的就是怕被人詬病,說他們聯姻、黨爭。


  獨孤寒喝了口茶,瞅著鎮南侯一臉堅定的樣子,重重嘆口氣說:

  「侯爺,回去請辭的事情您別說,也不用說。小九的丈夫算起來還是駙馬呢,都被本宮扔去南境戍守。放心吧,東陵該換規矩了。」


  「有些人沒能力,自然不能舔居高位。您老信本宮,看本宮跟父皇,如何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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