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有些強人所難
「沒亂說。」
梁桂芳搖頭,看著她輕笑一下,道:
「還記得我跟你說家裡有了變故,所以你大姐夫才想走仕途的話嗎?」
齊妙頷首,表示自己記得。
梁桂芳輕嘆口氣,依著被子,喃喃的繼續說:
「本來那事兒是人家下的套,你姐夫肯定就要被擠出來了。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後來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你姐夫惱火,就說打算再往上考考。」
「說話的當天晚上,家裡來個叫白潤的人,說是……只要他努力、能考中,後面的事情他不用管。我跟你姐夫聊過,我們一致認為是因為你。」
白潤?!
齊妙微微蹙眉,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說:
「大姐,姐夫中舉誰也沒有能耐暗箱操作。只能說姐夫有實力,這話日後可別跟姐夫說,知道嗎?」
「呵呵……我不傻。」梁桂芳說完,瞅著地上趴在一起的狗,說,「啥時候養的,這傢伙能長多大?」
「反正長得不小。上個月十五,我爹去給咱奶上墳,回來時看到的。為這兒,家裡買了羊,給它們餵奶呢。」
「啊?!」
梁桂芳聽到齊妙這話,頓時驚呼出聲。
給狗餵羊奶?
會不會……太敗家了些?!
齊妙見她這個反應,頓時抿唇輕笑,隨後聳聳肩,說:
「我娘為這兒氣了好久呢。」
「不該生氣嗎?」曹氏給東屋熱完菜,帶著梁桂蘭進屋,故意黑著臉而。
齊妙趕緊賠笑,一臉乖寶寶的樣子,說:
「娘,這事兒可跟我沒關係,是我爹讓我買的。」
「你少來,你們爺倆一個德行,有事兒互相推。」
梁桂蘭再旁輕笑,梁桂芳瞅著他們娘倆的相處模式,羨慕的揚著嘴角。
東屋這頓飯,一直吃到了酉時末。梁廬喝多了,走路有些飄。梁漢柏扶著他,小心翼翼的出了屋子。
曹氏跟梁桂芳紛紛來到東屋,伺候她們的男人休息、睡覺。
齊妙躺在被窩裡,看著天花板,憑空跟梁桂蘭,說:
「蘭兒,你想去臨鎮嗎?」
「……」
梁桂蘭沒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下才開口道:
「去跟我姐作伴也挺好。二姐,到時候我把大雪帶走了。」
「嗯,行。」齊妙沒有異議。
沒聊幾句,曹氏跟梁桂芳回來了。四個人躺在一張炕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
轉天一早,齊妙跟梁桂蘭早早起床。梁桂芳聽到聲響,半眯著眼睛看著她們倆,問:
「這麼早起來,幹嘛去啊?」
曹氏閉著眼睛,縮了縮,說:
「別理他們,他們倆去遛狗。」
梁桂芳挺困的,「哦」了一聲,翻身繼續睡覺。
齊妙跟梁桂蘭小心翼翼的下地,然後將屋門、外屋地門都打開。
大白、大雪一看主人開門,直接竄了出去。
兩個畜生很有規矩,到外面先去後院方便自己。
盧長東家的馬車就停在院里,車後面綁了一個木箱子,應該是他昨天說的給梁漢柏帶來的書。
大白、大雪方便完,撒歡似的跑了出來。
那個歡實樣,可是讓人稀罕。
齊妙把院門打開,兩條狗一前一後的出去,她跟梁桂蘭就跟在後面溜達。
村裡人對這兩條狗,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們是眼瞅著兩條狗長起來的,偶爾伸手摸摸,還挺有意思。
三天後,八月十五。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
家家戶戶基本上從一早就開始忙活,跟過年差不多,十分隆重。
曹氏餵雞、餵豬。梁安帶著盧長東收拾院子,梁桂芳跟著齊妙他們出去遛狗。
一家子分工明確。曹氏忙完那一攤,開始準備早飯。
早就說好了,中秋去二房那邊過,所以吃完早飯,一家人就過去了。
黑冰、黑晴仍舊沒去,在自己房裡歇著。
聊天,準備午飯,可還沒等吃呢,西屋的梁宿友開始咳嗽了。
齊妙在這兒,所以大家並不慌亂。
把過脈,梁宿友突然醒了,而且眼睛特別亮。
齊妙起身,看著門口站著的父親、二大爺等人,搖搖頭,出去了。
迴光返照。
這是梁安第一個想到的詞。
蔣氏跺腳,轉身出去了。來到齊妙身邊,咬牙切齒的說:
「不管我們家跟你家怎麼付出,在他心裡永遠都是大房好。你看看,這中午飯還沒吃呢,他就……哼!」
說不下去了,狠狠跺了下腳,發泄。
齊妙坐在小凳子上,輕嘆口氣,搖搖頭。
蔣氏雖然說的沒有任何道理,不過有句話說的沒毛病。
不管他們家、二房家怎麼做,做什麼。在梁宿友那裡,都不會起什麼波瀾。
正要開口安慰蔣氏,沒想到——
「爹——」
「爹啊——」
「爺——」
梁安、梁廬、梁漢柏哭喊的聲音傳來,蔣氏直接哭出了聲。
齊妙苦笑,重新站起身,拉著蔣氏回了屋。
這個中秋,註定不安生了……
……
入殮、搭靈棚、扎歲數紙、點長明燈……
八月十五,月圓、人圓的日子,梁宿友給了兩個兒子迎頭痛擊。
靈棚就搭在了二房這邊,誰也沒出去報喪。
三個孫女回家重新換了身衣服,蔣氏、曹氏自來就在孝期,所以不用換。
都安頓好之後,梁廬跟梁安跪在靈前燒紙,他們誰都沒有找,也沒有報喪。
大過節的,說了不是給人家添堵!
好在年前王氏走的時間不長,他們都還算數聯。
說起來,王氏跟梁宿友,前後就差了半年多離開人世,算是腳前腳后了。
曹氏跟蔣氏進屋,將中午做好的飯菜,在重新收起來。
多諷刺啊!
做了那麼多好吃的,本來應該歡歡喜喜過中秋,可偏偏就……
蔣氏一邊收拾一邊嘆氣,最後氣的,把手裡的碗放在桌上狠狠一頓。
「Duang——」
悶聲響,碗質量不錯,並沒有壞。
曹氏看著她憤恨的樣子,出聲勸著說:
「二嫂,算了。」
「三弟妹,你說我寒心不寒心。當年瘟疫,我爹娘、哥哥他們全沒了,我連盡孝都沒有。他自打來了這兒,我供著、敬著。到頭來呢?我……」
蔣氏氣的坐在炕上抹眼淚,一臉痛心。
不是因為梁宿友痛心,而是因為他不疼兒女,選擇這個時候走。
講道理這事兒……不該怪梁宿友。有道是閻王讓你三更死,誰人能留到五更!
只不過蔣氏對他積怨太深,所以也就這麼認為了。
曹氏掏出帕子,一邊給她擦淚,一邊安慰著道:
「好了好了,這事兒也不是咱公爹能掌握的,彆氣了。」
蔣氏沒說話,接過帕子擦了擦,還給她起身繼續收拾。
天黑,村裡就有人過來了。
其實人家也是出來賞月,無意間看到,雖有些驚訝加晦氣,但一個村兒住著,哪有不來的道理。
最先過來的是栓子跟柱子,哥倆到這兒一看,見都收拾好了,不禁埋怨梁廬、梁安太見外,都沒有告訴他們。
其實大家也都明白,人家為啥不告訴。
陸陸續續,村裡都知道了,紛紛過來幫忙、弔唁,陪聊。
有些先來的,便起身告辭。回去的路上三五成群,都說梁宿友太偏心,梁安哥倆太可憐等等之類的話。
齊妙偶爾聽到了,也權當沒聽到。
其實,他們說的有些強人所難。
生老病死,誰有權利掌握自己?還不得聽天由命。
只是這些人……
拿著油來到長明燈前,往裡面緩緩倒了一些。
梁宿友在家只停了四天便出殯了。
秋收在即,地里的莊稼得收。再有一個,中午太熱,屍體若是放七天那可就沒處看了。
出殯的事情一切從簡,不過該燒的、該辦的,全都辦的體體面面。
鎮上那邊沒人來,畢竟都不知道消息。
送走了出殯的隊伍,梁桂蘭過去幫忙做飯。
梁桂芳跟齊妙都在三房家,沒有靠前。
二人都來了小日子,這會兒能躲就躲遠點兒。
梁宿友的後事忙完,緊接著就是送梁桂芳、梁桂蘭還有盧長東。
本來人家訂了八月十八走,因為梁宿友的事情,估計又得延後幾日。
看著馬車緩緩離開,齊妙帶著大白回了家。
梁安仍舊帶人去割中藥,買的地、家裡的地,全都收了回來。
二房、梁金山、梁金寶跟著他們家種中藥,都被德濟堂收走了。
來收葯的管事,就在外面當著大傢伙點銀票。
真的是給銀票啊!
梁廬家今年賣中藥,賣了整整一百五十三兩銀子。
當拿到銀票的時候,齊妙清楚的看到自家二大爺手抖的樣子。
想想也是,活了這麼多年,啥時候見到這麼多銀票了。
齊妙家地多,賣的自然也多。梁金山兄弟倆捏著銀票,看著梁安、梁廬說:
「兄弟,明兒晚上上我那吃飯去。咱們四個好好喝一頓,慶祝一下。」
跟著梁安,賺了不少銀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
其他村民瞅著,沒有不眼紅的。那叫銀票啊,除了黃地主家,誰家還能有銀票?!
管事的來到齊妙跟前,抱拳一下,說:
「姑娘,我們少爺說兩天後在鎮上清泉居見您,問您那會兒有時間沒。」
齊妙聞言頓了一下,隨後點點頭,說:
「行,到時候我過去。」
「那小的告退。」管事的再次抱拳,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