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小不忍則亂大謀

  齊妙在鎮上開店鋪，孫家、高家的人，自然都知道。


  原本不被看好的店鋪，如今成了氣候。


  不禁把李家的雜貨鋪給逼的關門，還讓滿月山莊的廣益齋改行、做起了木材生意。


  這麼多好東西，拿去她的百貨店鋪賣，絕對能賣出個好價格。


  可是，為什麼要拿來這邊呢？

  齊妙看著掌柜的搖搖頭，輕嘆口氣放下茶杯，說：

  「實不相瞞，這些東西都是李家李紫玫留給我的。我怎麼好拿去鋪子里賣，而且她當時跟我說過，她要讓我替她拿到當鋪里當了，而不是讓我拿到鋪子賣了。」


  當，賣。


  兩個概念。


  掌柜的聽到這話，緩緩點頭。齊姑娘跟李小姐是手帕交，這太和鎮的人都知道。


  李小姐把東西都給她……


  看起來李家是真的完了。


  掌柜的重新回到椅子前坐下，思索一番看著齊妙，道：

  「齊姑娘，您若是這麼說，那在下也就恭敬不如聰明了。不過咱們先講好，這些東西……我只能按照正常來收，不會給人情價。」


  齊妙聞言明白的「嗯」了一聲。不在意的擺擺手，說：


  「既然來您這當東西，自然得按照這裡的規矩來辦。我跟孫大哥朋友是朋友，但買賣，還得照規矩來。」


  掌柜的聽了豎起大拇指，笑呵呵的道：


  「齊姑娘果然明白事理，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開始估價了。」


  齊妙聞言頷首，從袖口裡掏出一塊銀子交給梁桂蘭，道：


  「晴兒，你帶蘭兒去鎮上買羊，要那種有奶的。」


  「是。」黑晴頷首沒有動。


  梁桂蘭收了銀子，起身沖齊妙行禮一下，說：

  「二姐，我去去就回。」


  「不用。」齊妙搖頭，看著黑晴慶生又道，「買完了直接去德濟堂，今兒那邊應該有扎針的，一會兒我要過去。」


  「是，姑娘。」黑晴說完，沖梁桂蘭點點頭，又說，「三姑娘，我們走吧。」


  梁桂蘭沖掌柜的行李一下，轉身跟著黑晴出去了。


  掌柜的喊來夥計，開始一件一件驗貨、定價。齊妙坐在一旁，不發一言。


  反正他不能糊弄自己、故意壓價就是了。


  招呼黑冰坐下，二人一起看著他們做事。


  半個時辰后，價格終於訂好了，當票也開出來了。


  單單就那些首飾，便值一千九百兩五錢銀子。


  衣服、皮貨，一百三十七兩八錢銀子。


  官窯瓷器，花瓶，膽瓶，六百一十二兩七錢銀子。


  加到一起算完，一共是兩千六百五十一兩銀子。


  除去給李紫玫的兩千兩，齊妙還剩了六百五十一兩銀子。


  齊妙對這個價格很是滿意，要了銀票之後起身，當票根本沒要。


  她相信，李紫玫以後不會再要這些東西，所以那當票，沒必要收。


  帶著黑冰出了萬寶軒，直接先去了錢行。得先把前些日子預支的兩千兩銀子的賬，平了。


  黑冰看著齊妙，不解的開口問道：


  「家主，屬下有一事不明白！」


  齊妙正琢磨一會兒去德濟堂呆多久的事兒，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道：

  「什麼事兒？」


  「家主跟主子已經是一家人，為什麼家主每次拿了主子的錢，都要第一時間把賬平了？」


  黑冰很疑惑，也可以說不理解。


  既然家主能把印章給她，自然就認可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身份。雖然沒有成親，可那是早晚的事兒。


  但為什麼拿了銀子，還要還回去，這不是……


  太見外了嗎？！


  齊妙看著路旁的茶攤，想了一下，拉著她過去。坐下之後要了壺茶，又要了些瓜子，然後看著不遠處的錢行，道：

  「雖然你說的沒錯，不過我們終究還沒有成親。沒成親之前，他是他，我是我，不能一概而論。」


  說完，拿著茶壺倒水，小口啐著。


  看著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齊妙上揚了下嘴角，看著她繼續又說：

  「我喜歡獨立，銀錢方面獨立，人也獨立。不能像你們這般經常一個人遠行，但我也不想成為誰的累贅。」


  「當然了，如果成親之後，我就不會這麼見外了。可是沒成親之前，還是要分清楚才行。不然……人家會說我傍大款。」


  「啊？！」


  黑冰本來還明白一些，可聽到她最後一個詞，徹底迷茫了。


  「呵呵……哈哈哈……」


  齊妙瞅著她滑稽的樣子，頓時笑出了聲。喝茶掩飾，看著她故意神秘兮兮的道：

  「怎麼跟你解釋呢？反正我不希望旁人說我跟他在一起，是看中了他的錢、權，你懂嗎？」


  「……不是很懂，但也稍微明白一丁點。」黑冰老實的說著。


  齊妙把茶飲盡，從腰間掏出銀錢放在桌上，起身拉著她離開。


  說多了沒用，反正她日後就會明白。


  跟在身邊久了，熏，也能熏出來。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離開，較遠一定距離的衚衕內，滿臉疤痕、瘸腿的一個人，眼冒寒光，憤恨的瞪著齊妙的背影。


  「你還是喜歡她，對嗎？」


  那人聞言轉頭，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臉哀傷的說：

  「不，不喜歡了。」


  聲音嘶啞，難聽至極。


  可這對雲纖楚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愛的是人，不是外在。


  咬唇走上前，大著膽子把自己送進他的懷裡，說：

  「子言，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到、救出來，我們不管什麼林家、齊妙，我們好好在一起，行不行？」


  李子言眼神冰冷，目視前方。手卻輕柔的摸著她的後背，淡淡的道：

  「好。」


  「真的？」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把仇報了。如果不是她，我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說著，雙手把著她的肩頭，將人扶正，推出了自己的懷抱。一臉深情的看著她，說：

  「楚兒，你幫我。只要報了仇、泄了恨，我便全心全意的對你。我們好好過，幸福的一起生活。」


  雲纖楚看著那雙神情的眸子，機械式的點點頭，說：


  「好，我都聽你的。」


  「那你先回去吧，我也累了，回去休息。」


  若即若離，雲纖楚覺得好沒有安全感。看著他，咬唇遲疑了一會兒，道：


  「我……想送你回去。」


  送一個單身男子回去，這意味著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李子言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淺啄一下，說：

  「楚兒，你是我最值得的等待。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還長，不急在這一時。」


  雲纖楚聞言愣了一下，隨後甜蜜的點點頭，轉身走了。


  一走三回頭，直到拐彎看不見之後，李子言的眸子，才徹底冷了下來。


  「啪——啪啪——啪啪啪——」


  身後傳來一陣鼓掌聲，接著——


  「要論這世上誰最會哄女人開心，那可非李兄莫屬啊。」


  李子言聞言轉頭，沒想到竟然是府城林家的林瑞恆。


  輕笑一下，不在意的擺擺手，說：

  「林兄過獎了。女人嘛，無非就是愛聽甜言蜜語，傻得很。」


  「那也得李兄有這個本事啊！」林瑞恆輕笑著說。豎起一下大拇指，看著他，道，「如今李兄容貌、聲音盡毀，雲纖楚仍舊對你死心塌地，嘖嘖嘖……」


  「林兄在笑話在下？」李子言靠著牆壁，隨口問著。


  林瑞恆忙不迭的搖頭，瞅著他笑呵呵地說：


  「看李兄說的，咱們兄弟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李家的產業，如今都從七虹那邊變換了銀子。我很納悶，李兄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麼呢？」


  「雨少爺呢？他可答應要見我了？」李子言不答、轉移話題。


  林瑞恆跟他打過幾次交到，明白他不說，那就根本問不出來。聳聳肩，不在意的看著他攤手，道：


  「雨少爺那邊我也聯繫不上。自打滿月山莊的老莊主被抓之後，雨少爺跟白爺就憑空消失了。」


  李子言聽到這話，微眯著眼睛看他，半天都沒有吱聲。


  隨後輕嘆口氣，朝主街方向走，沒再跟林瑞恆多說一句話。


  林瑞恆身後的隨從見狀，走上前，指著李子言的背影，道：

  「少爺，你看他無禮的樣子。都已經是喪家之犬了，居然還能在您面前耍橫，真是太欠拾掇了。」


  林瑞恆聽到這話冷笑，看著他挑眉一下，說：

  「不急。等把李子台搞垮之後再說。現在，還得留著他，你以為那筆銀子他會讓它們睡覺？估計，憋著什麼壞呢。」


  隨從聽了不屑的撇嘴，看著林瑞恆卑躬屈膝的說：

  「少爺，雨少爺應該快到了，咱們得趕緊過去。上次您跟他前後腳，他都不願意呢。」


  林瑞恆聽到這話，微眯起了眼睛。憤恨的咬著后槽牙，狠戾的道：


  「如果不是父親吩咐，小爺我早就不想伺候了。每次見面帶個面具，弄得跟什麼似的，他娘的！」


  林瑞恆說完，伸手直接捶了一下牆壁。


  隨從見狀，趕緊拉住他「自虐」的動作，說：


  「少爺，小不忍則亂大謀。既然老爺吩咐，咱們得好好做。不然……二少爺那邊可是……」


  前有狼、後有虎。


  這就是大戶人家的悲哀！


  林瑞恆重重打了個「唉」聲，看著隨從無奈的說：

  「走吧。」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