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天生麗質難自棄
「……我給我姐夫扎針,不可能收你們銀子的道理,所以這錢,你拿著。這個,不是我給你的,是你三嬸兒讓我捎給你的。」
「我娘說念書費眼睛,傷身體,這是她給她侄女婿補身體的錢。讓你別密下,給我姐夫多做些好吃的。」齊妙煞有其事的說著。
梁桂芳一聽,自然是不要的,忙從荷包里把那四百個銅板拿出來,然後將其他的塞給她,說:
「妙兒,這錢我拿著,你給你姐夫扎針不收錢,這是咱們姐妹的情誼。但是這錢……我不能要。三叔、三嬸兒苦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有點余錢,我怎麼能收。」
齊妙預料之中的事情,聳聳肩,一臉不在意的道:
「那你跟你三嬸兒說去唄,我不管,我就管給你帶過來。你要是不收,就自己送回去,我明兒還得去春安鎮,可不跟你拉扯。」
「妙兒……」
「好了姐,我困了,你給我打點熱水,我燙個腳,成不?」
面對齊妙的撒嬌耍賴,梁桂芳最終無奈,心知說不過她,只能勉強接受。
伸手拉著她,緊緊握了一下,說:
「妙兒,我知道你的意思。這錢我也明白,八成是你給填補的。唉,姐不跟你客氣,姐收了。日後……若你姐夫真成了,給你什麼你也接著,可好?」
「那是自然的,不給我、我還不樂意呢。」齊妙煞有其事的說著。
梁桂芳見狀,伸手輕點她的額頭,這才把荷包收起來。
如果摸得沒錯,裡面是五兩銀子,外加那四百個銅板,家裡又能寬超一些。
這些日子為了給丈夫補身子,梁桂芳變著法的做好吃的。自己捨不得,都給他吃。
盧長東以前雖然動手,可對她是極好的。從來都不吃獨食,做的有一半都進了她的肚子。
齊妙看著她出去端水的背影,輕輕地舒了口氣。還以為她會不要呢,沒想到還行,沒浪費多少口舌。
從她說盧長東沒有放棄書院教書工作之後,她就知道,這兩口子肯定生活還差一點。
不過想想也對,總不能坐吃山空,不給自己留後手。
萬一考不中,還能在書院教書,每月還有二兩銀子,兩口子買米啥的也能度日。
沒有婆家、娘家的接濟,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事兒,以盧長東求穩的性格,斷不能做。
梁桂芳端熱水進來,齊妙簡單梳洗一番,便鑽進了被窩。
夏天天熱,基本家家戶戶都早上燒一遍火,到了晚上睡覺正好,不熱。
梁桂芳吹滅蠟燭躺進被窩,看著天花板,說:
「那湯就那麼煨著,等半夜我給你姐夫端去就行?」
「嗯,火不大,就那麼煨著吧。」齊妙閉著眼睛,有些累了。
她忙了一大天,吃飽喝足,這會兒正是疲乏的時候。
梁桂芳沒再跟她說話,也沒有閉眼睛睡覺,而是瞅著天花板發獃。
一直發獃到亥時二刻,小心翼翼的起身,然後下地穿鞋。把爐子上的砂鍋取下來,倒進盆里、拿了碗去西屋。
看著仍舊看書的盧長東,心疼的道:
「東哥,歇會兒,喝點兒湯。」
盧長東放下書,看著媳婦兒笑著頷首,說:
「小姨子睡了?」
「睡了。」梁桂芳邊說邊盛湯,放在他面前,道,「妙兒今天給那麼多人看病,費心、費神,沾枕頭沒多久就睡著了。」
盧長東聽了輕笑,接過湯碗喝了一口,點點頭,說:
「好喝啊。」
「裡面妙兒放了些溫補的藥材,給留了不少,以後隔三差五我給你燉。」梁桂芳側身坐在炕上,輕柔的說。
盧長東見狀,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邊,見她喝下之後,說:
「辛苦了。」
「沒有,你我夫妻,說這些就外道了。」梁桂芳搖頭,把湯碗推過去,說,「你喝,你念書累。」
盧長東聞言沒有堅持,他心知只要他多吃,她才能高興。
這半年來他幾乎每天都這麼熬夜看書,白天還教書。如果不是她變著法的做好東西,估計他也撐不到現在。
連喝了三碗湯,滿足的點點頭,說:
「喝飽了。剩下的你喝,放到明天就不好喝了。」
梁桂芳知道這是借口,心裡暖烘烘的點點頭,把剩下的都喝了。
「東哥,妙兒把咱給德濟堂扎針的錢,找回來四百個銅板。她說德濟堂給她分紅是這些,她給姐夫扎針理所當然,所以這錢不要。」
盧長東聽到媳婦兒這話,笑著點點頭,明白的說:
「嗯,一家人這樣不錯。日後咱們去三叔家,多備些禮就是了。」
梁桂芳應下,把盆端出去,折返回來又說:
「三嬸兒讓妙兒捎來五兩銀子,給你補身子用。我……也收了。」
「這錢怎麼能收呢?」盧長東放下手裡的書,有些不悅的道。
梁桂芳看他這般,輕嘆口氣,故作沒法子的說:
「我沒辦法啊。妙兒說了,若是嫌少就讓咱們給三嬸兒送回去。你說我能不收嘛。她明兒還得去春安鎮看病,人家都安排妥妥的,逼著咱收。」
盧長東聞言,放下書本,看著一臉惶恐的媳婦兒,伸手把人拉倒跟前,道:
「收就收吧,中秋我們加厚給三叔東西。」
「嗯。」梁桂芳點頭,看著他心疼的又說,「東哥,別太累了,儘力就好。」
「那不成。」盧長東搖頭,緊緊摟著她,道,「既然那個叫白潤的已經說了,只要我能兩榜中地,便會改變命運,我為何不錯。」
「不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一旦我真的成了,你就是官家夫人,我們的孩子也會成為少爺、小姐。難道你希望他們還像我們一樣,吃苦、受罪?」
梁桂芳聞言,輕嘆口氣,不再說了。
只是……
看著他眼底的烏青,伸手摩挲了幾下,最終還是起身離開。既然人家已經打定主意,她斷不能拖了後腿。
可沒等下地,就被盧長東扯回了懷裡。梁桂芳納悶,看著他不解。
盧長東將炕桌推到一旁,把桌上的蠟燭吹滅,摟著她上炕,低沉的說:
「冷落愛妻多日,為夫來賠罪了。」
成親這麼久,梁桂芳豈會不知道他的意思,忙不迭的身後推拒,不好意思的說:
「東哥,妙兒還在呢,別……」
「無妨,她睡著了。」盧長東說著,大手開始游弋。
撩的梁桂芳腳嬌喘不已,忙不迭的又說:
「東哥,你剛才不是說要看書嗎?」
「明兒再看也不吃,芳兒,你專心點兒。」
說著,有意往前頂了一下,梁桂芳的臉,頓時紅了……
……
轉天卯正,梁桂芳在盧長東的懷裡醒來。想起昨天晚上的瘋狂,心裡甜甜的。小心翼翼的把腰上的胳膊挪開,這才穿衣服下地。
推門出了西屋,盧長東睜開眼睛,隨意批了件衣服下地,趴著門縫看著外屋地。
梁桂芳從缸后摸出一個瓶子,到處一粒葯后,並沒有馬上服下,瞅了瞅,又看了看瓶子,隨後把瓶子里的所有倒出來,然後扔進了爐灰里。
至於那瓶子,順窗戶扔出去,直接扔到了後街。
盧長東見到這一幕,又折返回炕上睡覺。梁桂芳把拎著土籃,把爐灰倒去了外面。
辰時初,齊妙醒了。舒服的抻了個懶腰,然後做起來,開始穿衣服。
簡單的梳洗,頭髮就隨意扎了個馬尾,兩根簪子一戴,就算了事。
眉心中間的紅印有點兒想水滴的狀態了。齊妙微微蹙眉,從包袱里拿出白晶給她調的粉,一點一點擦在眉心處。
顏色越來越深了,她這心裡也是有些焦慮了。
若是被有心人發現,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兒。
對著鏡子,重重嘆氣。正好梁桂芳從外面走進來,看著她,納悶的問:
「一大早的,你幹嘛嘆氣啊。」
齊妙瞅著梁桂芳,想了一下,單手托腮的說:
「唉,我發現我越來越漂亮了,這可怎麼辦。」
「噗嗤——」
梁桂芳直接笑出了聲,看著她的樣子搖搖頭,道:
「你啊,我看你是越來越臉皮厚了。」
「小姨子這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好事兒。」
齊妙聽到盧長東這話,得意的看著梁桂芳說:
「你看看我姐夫,人家多會說話,你學著點兒吧。」
梁桂芳聽了撇嘴,扭頭看著丈夫,微微福身,繼續去做早飯。
齊妙起身,出去幫忙,盧長東則是在院子里,拿著掃把打掃院子。
喲呵,秀才老爺還幹活兒,不錯呢!
在梁桂芳家吃完早飯,齊妙便拎著包袱告辭。
明兒是春安鎮扎針的日子,她得提前過去會兒,跟那邊的管事交流一下。
梁桂芳跟盧長東知道她很忙,沒有多留的送她出了院子。剛推開門,黑晴、黑冰就站在那,抱拳一下,說:
「姑娘,該出發了。」
齊妙扭頭,看著梁桂芳夫妻倆,笑呵呵地說:
「姐,姐夫,我先走了啊。等我回來要是路過就到家,不路過就不過來了。你們沒事兒回去,栓子家的瓜差不多好了。」
梁桂芳聽了笑著點頭。盧長東看著她,說:
「小姨子慢走。」
「姐夫再見。」
齊妙說完,跟著黑冰、黑晴離開。
盧長東看著三個人的背影,喃喃的說:
「這個小姨子,他日必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