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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以命抵命

  「娘,你快去——」


  話還沒說完,曹氏就急急忙忙的跑過去,阻止梁安。


  若是再晚一步,梁安都得把棺材蓋掀了——開棺驗屍。


  「安哥,你別這樣,別這樣。」


  曹氏一邊說,一邊拉著梁安的手,不讓他動。齊妙也急忙跑過去,幫著曹氏一起拉著。


  很明顯,他們倆根本拽不動。


  梁廬生怕弟弟做傻事兒,把著梁安不讓他動。嘴裡不停的說:

  「老三,老三,清醒點兒,清醒點兒。咱娘剛走,你別這樣。」


  梁安使勁兒的掙脫,奈何人太多,他根本掙脫不開,瞅著棺材咬著后槽牙,說:


  「二哥,咱娘死的不清不楚,我要開棺驗屍,我要找開棺驗屍——」


  最後一句話,說的那麼難過,凄涼。


  齊妙同情的落了淚,不是為了王氏流淚,而是被梁安的孝心感動。


  梁亮站在一旁,聽著梁安的話,不願意的呵斥著:


  「老三你什麼意思!我們夫妻倆天天勞心勞力的伺候,你幹什麼了?你就來那一會兒,就顯得你孝順?現在又說咱娘死的不清不楚,誰能害死她不成!」


  話說的理直氣壯,食指憑空虛點,一副隨時要打架的樣子。


  梁廬看著這樣的梁亮,目光一沉。梁安不僅沒被他的呵斥聲打消念頭,反而掙扎的更猛烈——


  「不行,我必須開棺,二哥我要開棺驗屍。娘走的時候咱們不在,咱們來的時候已經入殮,啊——啊——」


  「啪——」


  一聲嘶吼,換來了梁金山的一個巴掌。


  瞬間,把梁安打的不吱聲,消停了下來。


  齊妙鬆口氣,人在悲痛欲絕的時候,若是不讓他冷靜,難保不會出事兒。


  顱內壓力過高,腦血管支持不住,後果不堪設想。


  古人雖然醫術沒有那麼發達,可這點常識還算明白。


  梁亮見梁安消停了,冷「哼」一聲,繼續嘟囔著說道:

  「你也好意思在這兒叫囂。要論孝順早幹嘛去了?娘剛走,做戲給誰看?」


  轟——


  梁亮這話說完,算是再一次激怒了梁安。原本安靜了的梁安,又「猛」地朝梁亮動手——


  「啪——」


  梁廬反手,再給梁安一巴掌。兄弟倆在靈前大打出手,傳揚出去,他們哥仨就不用做人了。


  但是梁廬永遠都跟梁安一條戰線,看著悲痛欲絕的梁安,扭頭等著梁亮,說:


  「老三慌什麼,二哥跟你想法一樣,我們必須開棺驗屍!」


  轟轟——


  梁家老二突然也這麼說,梁亮跟馮氏都不幹了。夫妻倆「雙嘴合併」,不停地嚷嚷著「不能開」、「驚擾死者」之類的話。


  夫妻倆都是大嗓門,這會兒又是急躁的不行。


  嘰里呱啦,院子里那叫一個熱鬧。


  齊妙冷眼旁觀,突然明白為什麼冷的梁廬,剛才會那麼說了。


  梁亮不是個有心計的人,自打老人家沒了之後,他從來不出頭,更不管事兒。


  尤其是要出錢的事情,他就更不管了,全讓兩個弟弟出面。


  可是剛剛,就在父親提出開棺驗屍的時候,他卻極力反對。


  難道說……


  王氏的死,跟他們有關?!


  若真是這樣,那這夫妻倆可不能留了。老爺子也不能再在老宅,太可怕了。


  齊妙蹙眉,察覺有人碰她,扭頭一看,居然是梁桂蘭。


  小妮子過了年才八歲,如此大的陣仗,她害怕了。


  伸手拉著她,輕柔的搖搖頭,說:


  「別怕,有二姐。」


  梁桂蘭聽到這話,莫名的心安,紅著眼睛看她,重重點頭。


  院門口傳來腳步聲,齊妙扭頭一看,竟然是黑冰帶著梁敏霞回來了。


  齊妙鬆開梁桂蘭,忙走過去,沒說話,詢問的看著黑冰。後者也沒出聲,沖她點點頭,表示事情成了。


  小妮子心裡頓時熨帖,掃了一眼木訥的梁敏霞,沒有說話。


  不過倒是挺詫異,家裡死了人,她怎麼不吱聲呢?


  「梁亮,老子明確告訴你,如果這事兒跟你有關係,老子跟你沒完,你看著——」


  梁安在那邊怒吼,梁廬更是憤怒。


  梁金山作為里正,這個時候不能不管。沉思片刻,開口說道:


  「梁安、梁廬,你們哥倆是不是一定要開棺驗屍。」


  「是!」


  「是!」


  二人異口同聲,誰都沒有退讓。


  「不要,不要開棺——」


  剛剛回來還木訥的梁敏霞,聽到他們倆這話之後,忙不迭的開口。


  或許察覺自己說的太快有問題,咽下了口水,找補的說:


  「我的意思是……是……不要驚擾我娘了。她不容易,不……容易……嗚嗚……嗚嗚嗚……」


  一邊哭、一邊跪下,離靈堂好遠的距離跪下。


  梁金寶也察覺事情不簡單,看著親弟弟點點頭,沒有吱聲。


  梁金山深吸一口氣,瞅著大傢伙兒,冷「哼」一聲,說:

  「你們老梁家,自打前年賣了妙兒之後,你看看你們家,啥時候消停過。做損啊,太損了!真當誰都是傻子呢,啊?!」


  「梁亮,霞兒,咱們一個村兒住著多年,誰啥樣都了解的七七八八。你們今日的反應,我看都不用去找仵作,就能定案。」


  「可憐了你們的娘啊,偏心就偏你們兩頭,可是……唉!這事兒我作為里正趕上了,就必須要管。明兒我親自去鎮上找仵作,好好查查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轟——


  梁金山的話說完,梁亮、馮氏面如死灰,梁敏霞直接昏死過去。


  梁安看著他們仨的樣子,咬著后槽牙,惡狠狠地說:

  「金山大哥,找仵作的銀子……我們三房出。」


  「三弟,咱哥倆對半。」梁廬沒有落後,急忙開口說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屋子裡咳嗽聲傳來,蔣氏趕緊進屋伺候。


  梁金山看著他們哥仨,打了個「唉」聲,轉身跟著進屋。有些事情,他這個做里正的,是該好好跟屋裡的老爺子嘮嘮了。


  曹氏看著地上昏死的小姑子,無奈的沖黑冰招招手。後者走過來,彎腰把人抱起,跟著曹氏去了西跨院。


  梁金寶瞅著這一片狼藉,苦笑的搖搖頭,嘆口氣。道:


  「行了行,趕緊守靈吧。倆倆一夥,我跟梁安守前半夜,梁亮跟梁廬你們守後半夜。這月小月,沒有三十,二十九那天就過年,你們哥幾個商量一下,看看啥時候出殯。」


  梁金寶這樣的安排,讓齊妙鬆了口氣。若是父親跟梁亮一起守靈,八成得打個樂樂反。


  梁廬拍拍梁安的肩頭,也邁步進了正房。如今,該安慰、陪伴的,是裡面那位。


  齊妙突然有些擔心,這麼多事情頂在這兒,梁宿友的身子可否支持的住?

  梁安重新跪回了靈前,看著棺材,眸泛寒光的說:

  「停到臘月二十六齣。」


  梁金寶算算日子,點點頭,表示贊同。


  七不出、八不葬,二十九那天過年。二十六齣,在家停三天雖然短,但時間上倒也夠了。


  梁亮跟馮氏仍舊跪坐在那裡,渾身哆嗦的不成樣子。


  齊妙有些不解,難道真如梁廬所預料的,他們倆想把二老折騰沒了,然後去投靠梁桂芳?


  這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但是梁敏霞呢?她又是怎麼回事兒!

  剛才她的反應好像也不對,難道說他們哥倆串謀,然後……


  越想越后怕,齊妙後背一陣一陣的冷汗。


  艾瑪,都說虎毒不食子,但是這之女若是狠下心腸,比虎豹豺狼還要毒辣啊!


  蔣氏從正房出來,看著齊妙擦了擦眼睛,說:

  「妙兒,給你爺把把脈,剛才吐血了。」


  轟——


  原本跪著的梁安「猛」地扭頭,齊妙見狀,不管怠慢,急忙朝屋裡走。


  梁亮、馮氏這會兒指望不上,梁廬在正房屋內,梁安實在走不開,只得跪在這邊守靈。


  齊妙進屋,地上一灘血跡還沒有擦,梁宿友已經意識迷離。走到跟前把脈,面色微微凝重。


  梁金山看著老爺子,雖然走到他是自作自受,可還是不忍心他這麼難過。


  搖搖頭,站在梁廬身邊,等著結果。曹氏處理好梁敏霞,也得到消息走進來。梁漢柏、梁桂蘭見到她來,都紛紛讓位置。


  良久,齊妙鬆手,看著梁廬還有蔣氏、曹氏,輕嘆口氣,說:


  「吐了血身體底子不行了,得好生將養。娘,我拿回來的葯,你再往裡放些棒槌須,記得,只要須子。」


  曹氏聽了點點頭,轉身回家取人蔘須。


  他們家的人蔘是百年極品,須子足夠梁宿友用,若是過量就不是治病,而是害命。


  梁金山看著齊妙,由衷的開口說道:

  「得虧妙兒會醫術,不然……光是請郎中看病,也得不少銀子。」


  梁廬跟蔣氏聽到這話,紛紛點頭附和。


  齊妙看著梁漢柏,出聲說:

  「出去告訴你三叔,就說咱爺沒事兒了。」


  「嗯。」小夥子應完,轉身離開。


  齊妙看著梁廬,又看了看梁宿友,輕嘆口氣,道:

  「二大爺,我爺有這身子需要精心調養。在老宅這邊怕是……」


  「放心吧閨女,明兒開棺驗屍之後,你爺自然就有著落。」


  梁廬現在篤定,梁亮夫妻有問題。關押大牢都是輕的,要他們以命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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