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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來之不易的重逢

  梁桂芳送梁安出去,回來的時候把大盆拿進來。


  放在一旁,盆面兒立刻就泛起了霜。


  齊妙坐在小凳子上,一邊往灶膛里添柴,一邊看著她,說:


  「姐夫現在對你,還那麼不放心嗎?」


  梁桂芳頓了一下,隨後輕嘆口氣,道:


  「如果放心,剛才就不會回來了。」


  呃……


  那倒是!


  梁桂芳苦笑的看著她,松下肩膀,說:


  「不過我不給他機會,他充其量就胡思亂想,沒有由頭。」


  齊妙抿唇,搖搖頭、喃喃自語地道:

  「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啊!」


  梁桂芳聽到這話,眼淚差點沒飈出來。她也知道這樣治標不治本,可是……


  走到齊妙面前,蹲下身子,有些鬱結的說:


  「妙兒,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雖然這一年他沒動過手,可我就在這院子里呆著,真的憋悶啊!」


  一個正常人,在這沒有網路、沒有電視的時代,天天在屋裡圈著,的確會悶。


  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偶爾還知道出門散心,可是梁桂芳……


  同情的搖搖頭,有些無奈的開口問:

  「姐,那你在乎姐夫嗎?」


  「在乎。」


  梁桂芳沒有遲疑,直接開口回答。起身把盆端過來,放在地上,繼續又道:


  「妙兒,不怕你笑話,我能嫁過來也算是脫離苦海。我爹娘……你是知道的。離得遠,他們過不來。若是離得近……唉!」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齊妙理解的點點頭。


  水開了,用舀子把水舀到盆里,浸泡死透了的蘆花雞。


  看著梁桂芳鬱悶的表情,齊小妙心裡暗暗琢磨,該如何把她帶出困境。


  人都會變,況且梁桂芳對他們家不錯,很尊重她的爹娘。


  不管出於什麼吧,去年過年夫妻倆能特意去趟家裡,看看她的三叔、三嬸兒,就說明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至少,比馮氏要強。


  單手托腮,看著盆里的兩隻蘆花雞,喃喃地說:


  「姐,等有機會我跟姐夫多談一談吧。日後他要走仕途,你難免要跟旁人說話、交流啊!」


  梁桂芳激動地抓著她的手,期待的瞅著她,問:


  「真的?你不騙我?」


  她是相信齊妙的。


  去年那次之後,當家的真的沒有再動手。若是今年再跟他說說,或許她就可以……


  齊妙看著她雀躍的樣子,想了一下點點頭,說:


  「我儘力,咱們幹活兒吧。中午給我做好吃的,犒勞我。」


  「行,中午姐做飯,一定把你喂得飽飽的。」梁桂芳興奮的說著,點頭如蒜。


  二人快速的薅雞毛,沒一會兒兩隻蘆花雞就處理乾淨。


  梁桂芳拿刀,把雞膛收拾了。留下一隻中午吃,另外一隻雞膛內放雪,擱在缸里凍上,留著過年吃。


  齊妙把中午要吃的雞、用刀肢解。雞腿、雞翅、雞頭、雞爪子這些,一會兒紅燒。


  至於剩下的部分,熬煮雞湯,給大傢伙兒補一補。


  梁桂芳從外面回來,手裡拿著肉、魚。


  一看就是年貨,齊妙笑著說:

  「姐,沒少準備啊。」


  「過年嘛,自然要隆重一些。雖然就我們倆,不過你姐夫有些同窗,過年得擺桌。」


  梁桂芳說著,把魚添涼水解凍,肉則是稍微緩開一些,就開始切塊。


  姐妹倆開始準備午飯,梁安則是在鎮上閑逛。


  可你說他閑逛又不像,偶爾還停下來,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穿過集市,梁安去到一個衚衕,在一處四合院前停下腳步。


  四下瞅了瞅,然後翻身進了院牆。


  乾脆、利索、沒音兒。


  冬日的院子很安靜,靜的讓人莫名恐慌。


  一點聲音都沒有,煙囪里也沒有冒煙。


  就如同這院子,沒有人住一般。


  梁安快速閃身到柴房附近,小心翼翼的往正房靠近,不過卻並沒有著急。


  功夫好、聽力強,隱約能聽到有些距離的正房,幾個人在說話。


  聽的不是很清楚,但能確定這院子有人住。


  看起來……


  震天營營主那日過來傳消息,是真的。


  梁安沒有冒進,就蹲在那,靜靜地等。


  終於——


  屋門打開,一位中年男子從屋裡出來,身後跟著三個人。


  四個人站在院子里,中年男子不放心的轉身,撕裂的嗓音開口說道:


  「不管用什麼辦法,哪怕挖地三尺,也要追查到他的下落。」


  「是,宗主。」身後跟著的三個人,為首的一個隨從,抱拳行禮應著。


  中年男人對於這樣的答覆很滿意,微微頷首,轉身欲走。就在他要走的時候,那隨從突然又說:

  「宗主,震天營最近不逼我們,可是幽冥谷又來插手。說什麼都要讓您跟成陽王世子見上一面,說是有要事相商。您看這……」


  「本宗主說過,誰都不見。」中年男人態度強硬的說著,隨後又開口道,「除非……你們把他給本宗主找到!」


  聲音仍舊嘶啞,可暗處的梁安,卻渾身發抖。


  即便聲音已經毀了,可是動作、身形都……


  不自覺的靠著牆壁,腳突然踩到了一塊石頭——


  「吧嗒——」


  「什麼人?!」


  隨從說話的功夫,那中年男子已經來到了梁安面前。


  只一眼,二人全都愣住了。


  三個人要跟過來,卻被中年男子隔空點穴,全部定在了原地。


  院子里再次安靜了下來,梁安跟眼前的人對視,誰都沒有說話。


  中年男子的臉,全部毀了。滿臉猙獰的疤痕,頭上雖然帶著帽子,不過頭皮肯定也沒了。


  額頭一處疤,猙獰的往上爬,看著觸目驚心。


  即便如此,眼神卻是那麼濃烈、炙熱。


  梁安哆嗦的伸手,可就要挨著的時候,停在半空,遲遲沒有碰到他。


  不是不想,是……不敢!

  那人沒有吱聲,而是指了指外面,然後足下一點,飛身離開。


  梁安緊接著跟上,在這臨鎮安靜的衚衕內,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院子里,三個人仍舊釘在原地,北風呼呼地吹,吹得他們一個一個苦逼加煎熬……


  ……


  城郊,北風呼呼地吹,雖然在樹林內能擋點兒風,可是「沙……沙……」作響的樹葉,讓整個氣氛更加凝重。


  梁安激動地看著眼前的人,伸手握著他的雙肩,哽咽的道:


  「你……你或者怎麼不找我?為什麼你活著不找我,為什麼?!」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同樣通紅的眼睛看著他,吞咽了下口水,反手握著他的肩頭。


  緊緊地,緊緊地。


  十六年後的久別重逢,讓他們二人都……


  激動萬分。


  對,就是激動萬分,除了這個詞,實在找不到別的。


  曾經生死與共,本以為天人永隔,沒想到竟然……


  果然,世子爺說的話是真的。虎爪宗的宗主,真的是自己人!


  梁安「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帶著哭腔低吼著說:


  「雲狼,你他娘活著不找我,你不找我……你還當我是兄弟不!啊——」


  最後一聲低吼,吼出了離別重複的激動,吼出了壓在心底的煎熬,吼出了十六年來的苦悶,吼出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深厚情誼。


  雲狼狠狠抱著他,聽到紅狼難得的哭聲,心裡十分暖和。


  重重嘆口氣,狠狠拍了拍他的後背,道:

  「紅狼,你……你不該找來我這兒!當年,將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讓你活的如同普通人,你卻……唉!」


  梁安沒有回答,老淚縱橫的抱著他,慢慢消化這來之不易的重逢。


  好一會兒,二人分開,彼此對視之後,再次嘆口氣。


  梁安有一大堆的話要問,可是……


  「紅狼,我知道你有不少疑惑打算問我,可我現在真的沒有功夫來應對你。我……」


  不等雲狼把話說完,梁安直接開口攔著他,道:


  「不行,今日咱倆必須找個地方好好喝一頓,我……我有不少事情要問你呢。」


  雲狼搖頭,一臉嚴肅的看著他,開口說:

  「今日肯定不行。小少爺還活著,我必須得把白狼找到,一定要找到他們倆。這樣,你留個地址,改天我去……」


  梁安呆愣在地,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兄弟,不等他把話說完,喃喃問道:

  「你……你剛才說什麼?誰……誰還活著?」


  雲狼自知瞞不過去,耷拉著肩膀,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交到梁安的手上,說:

  「你看這個。」


  梁安接過荷包,倒出裡面的東西,渾身一震。


  紅色玉髓,居然是玉髓。


  又是一根紅色玉髓。


  「看見了吧。這是將軍的東西,所以我必須得把他找到。」


  梁安捏著東西,微眯著眼睛看著他,問:

  「這是……哪兒來的?」


  「手底下的人前段時間拿到的。」雲狼沒有隱瞞,看著他輕嘆口氣,說,「當年白狼跟我同時沖回火場。我功夫一般,最後醒來時,被一戶農家救了。」


  「真的不能跟你說了,我得儘快找到他們,肯定還活著,一定都還活著。」說完,轉身欲走——


  「啪——」


  梁安一把拽住要走的雲狼,無視掉他的焦慮,認真的盯著他,嚴肅的道:


  「這個,我手裡有兩枚。一枚是齊家的,一枚……是成陽王府的。你這個,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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