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剛才不還振振有詞?
梁安父女紛紛下車,齊妙看著兩天未見的家門,頓時笑彎了眼睛。
車夫幫著把車裡的東西拿出來,齊妙推門沒推開,從裡面把門打開。曹氏應該沒在家,去新房子那邊拾掇了。
院門分開兩側,車夫跟梁安迅速的把東西,往院子里放。
都放好后,爺倆目送車夫趕車、離開。
回到院子看著地上一堆的東西,齊妙喃喃地說:
「那會兒在車上整理,沒覺得有這麼多東西啊。」
梁安聞言,伸手捏了捏閨女的后脖頸,道:
「快拾掇吧。拾掇完歇著,坐一上午車了。」
齊妙聞言點頭,伸手雞鴨拿起,放進屋檐下的缸里。
梁安則是給雞添水、添食,順道撿雞蛋。
把雞蛋放進屋后,梁安出來看著收拾東西的閨女,想了一下,又說:
「妙兒你收拾完燒水,爹去把你娘找回來。」
「嗯。」齊妙點頭,目送父親離開,繼續收拾東西。
等家裡上樑擺桌,肉、雞啥的都不用買了,頂多買些魚。
看不出來,那車真的很能裝,將近半缸的東西啊,人還能坐在車裡,不覺得擠。
把手裡的缸蓋兒蓋上之後,轉身去到屋裡點火、燒水。
折騰一路,她還真有點兒累,昨天晚上睡得雖然還可以,不過沒有在家裡舒坦。
火點上,大大的抻了個懶腰,起身把水舀進大鍋里。
蓋上蓋兒,剛剛燒上,院子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曹氏從外面推門進屋,看著齊妙,道:
「妙兒,你奶躺下了,趕緊跟娘走。」
「啊?什麼時候?」齊妙驚訝的反問。
沒想到剛回來就要看病,都不給喘息的機會?
曹氏走過來,蹲在她身邊,又說:
「昨兒的事兒。昨兒王文良出事的消息咱們知道了。你奶當時就昏過去了,本來以為掐人中能把人掐醒,可沒想到……鄰村的台郎中上午來看了。你爹不放心,想讓你再過去瞅瞅。」
齊妙蹙眉,沒有馬上動。
往灶膛內添了些柴,想了一下,說:
「現在我奶咋樣?醒了嘛?」
曹氏看著閨女的樣子心裡明白,這是不想去給婆婆看病。重重嘆口氣,瞅著她,說:
「妙兒,不管咋說她都是你爹的母親,生養你爹一次。去看看,能治就治,治不了,誰都勉強不了你。」
齊妙看著善解人意的親娘,無奈搖頭說:
「娘,不是我不去,而是……唉!我都怕我大大爺了,萬一我治不好,還不爹得說我嗎?」
梁亮願意埋怨人,只要有機會撇清關係,他就會抓住不放。
曹氏很明白女兒的顧慮,但是……
伸手摸了摸閨女,輕嘆口氣,說:
「好妙兒,有你爹在呢。即便他要埋怨,你爹也不會讓的,啊!」
齊妙無奈,只得點點頭起身,進屋把藥箱重新拾掇一下,瞅著大鍋,道:
「水剛燒上。娘,您在家看著吧。」
「哦,那也行。」曹氏也不想去老宅,再加上水剛燒上,的確離不開人。
又囑咐了一番齊妙,這才放心的讓她走……
今日的老宅,安安靜靜。
說實話,少了王氏的謾罵,這家就消停不少。
邁步進屋,二房、大房都在,梁安也坐在炕上,愁眉不展。
都說有狠心的兒女,沒有狠心的爹媽。
怎麼偏偏梁家就反過來,爹媽狠心,孩子狠不下心。
別看梁安如今已經知道當初為何把他送走。
可這王氏有病,他還是最著急的那個。
大傢伙兒一見齊妙進屋,猶如見到了希望一般,紛紛跟她打招呼。
不管這三兄弟平時挨罵多少,可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一個不著急上火。
只因,炕上躺著的人,是他們的母親。
梁宿友眼窩那裡都是赤麻呼(眼屎的意思)。
老伴兒突然躺下,家裡銀子被掏空,他的確得上火。略有些啞的開口說:
「妙兒來了,快歇會兒,歇會兒。」
沒有著急讓她看病,而是讓她想歇一歇。小心翼翼的樣子,還挺可憐。
梁亮聽到父親這話,不悅的開口說道:
「爹,還歇啥啊,趕緊讓她給我娘看病。我娘這都昏睡兩天一夜了,耽誤不得。」
梁安聽到這話,眉頭緊蹙,開口反駁著說:
「你知道耽誤不得還不趕緊把人送鎮上。咋想的?」
「我特娘有錢嗎?銀子都掏空了,我上哪兒變錢去?」梁亮呵斥完,嗤笑一下,說,「你們三房有孝心,那昨天你媳婦兒來,也沒說給錢啊!」
梁安見狀,冷「哼」一聲,剛要開口說話,梁廬攔著她,搖搖頭,沉穩的開口道:
「都別吵了,看病要緊。」
梁亮以為他們哥倆是心虛,嗤笑一下,乘勝追擊的道:
「老三,你有錢你拿出來啊。何必讓你閨女過來看?嘴裡孝順有個毛用,真章時候,銀子才是真的!還有你老二,掏錢啊!」
轟——
梁亮這話的意思,明顯是梁安、梁廬有錢不拿,不給王氏看病一般。
蔣氏聽到這話,原本不想吱聲,可這明顯話不對味兒。
他們大房沒有兒子,不需要娶媳婦兒,可是二房、三房都有兒子呢。
不悅的蹙眉看著梁亮,開口說道:
「大哥,話不是這麼說的。這幾年你爛賭,遭了多少錢,心裡沒數嗎?」
「得得得,老爺們說話老娘們少插嘴。」梁亮擺擺手,一臉嫌棄的說著。
梁廬不爽自己媳婦兒被旁人呵斥,微微蹙眉的說:
「大哥,怎麼說道你賭上,你就不說了,我跟老三是有錢,可也都蓋房子了。咱娘這病,昨兒才得的。」
言外之意,他們不是算卦的,不可能未卜先知,然後不蓋房子留錢給老人預備。
再說,分家的孩子,怎麼用也不需要旁人來管。
「你少特么的在我這扯里格楞。現在說的是咱娘的事兒,你說那些有的沒得幹啥。」梁亮氣急,直接揮手怒吼。
齊妙不悅,看著猶如瘋狗一般的梁亮,高聲呵斥著說:
「誰把這家掏空誰明白。誰帶著我奶去縣裡大牢了?那八十兩銀子是我二大爺跟我爹給王家的嗎?」
與其讓他們三兄弟繼續互撕,倒不如她把話挑明了說。
省的他們哥仨忘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我奶挺有錢啊,當初這家分家都沒說把錢拿出來,閨女有事兒,立馬拿出來了。而且還是八十兩銀子,不少啊!農家有幾個能一次性拿出八十兩的?」
轟轟——
齊妙這一番呵斥,頓時讓梁亮禁了聲。
縮起脖子,降低存在感。
梁安跟梁廬還有梁宿友,三個人狠狠瞪著梁亮,差點就沒上去捏死他。
馮氏倒沒有看梁亮,而是死死地盯著王氏。
那八十兩,其中有她閨女的聘禮,嫁妝。
「大大爺咋不說話了?剛才不還振振有詞嗎?你孝順,你孝順帶我奶去縣裡大牢?是不是……我奶許你什麼好處了?」
轟轟轟——
齊妙連著這兩席話,直接把梁亮送上了「斷頭台」。
梁宿友手裡拿著自己的煙袋杆子,照梁亮的腦袋就削。
氣急了的人,自然不管不顧。梁亮坐在炕上,想躲沒地兒躲,生生挨了好幾下。馮氏雖然心疼,可也沒有去阻攔。
齊妙伸手給王氏把脈,看著梁宿友的全武行,挑眉一下。
梁亮嘴欠,那就讓他為他的欠,付出代價。
炕上的王氏,仍舊在昏迷。
梁亮被打疼了,開始四處躲閃。
可惜,梁廬跟梁安,誰都不幫他。
「哎喲……哎喲……哎喲喲……爹,別打了,別打了。」
「我打死你個王八羔子。你一天天除了賭就是賭,眼裡還有這個家嗎?今兒非得打死你,打死你——」
「哎喲……爹,別打了……」
父子倆一個打,一個罵。一個躲,一個求饒。
齊妙收回手,看著滿眼期待的梁安搖搖頭。
中風了,錯過了最佳針灸時機,站不起來了。
梁安看著仍舊打著的父親,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的吼著——
「夠了!」
只有兩個字,卻讓大家都捂住了耳朵,唯獨炕上躺著的王氏,沒有任何動作。
齊妙看著梁宿友,搖搖頭,說:
「爺,我奶這是桂枝湯症,開些葯能醒過來,不過這人……下不了炕了。拉尿不知道,得有人伺候。」
轟——
齊妙這話說完,頓時讓老宅所有人,都怔住了。
馮氏滿眼絕望,梁亮眉頭緊蹙,梁宿友看著炕上躺著的人兒,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
這算什麼?
挨著梁漢柏坐著的蔣氏,這會兒可是慶幸。
他們分家了,伺候王氏這活兒,咋都輪不到她跟三弟妹。
看著面如死灰的馮氏,心裡說不出來的自在。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
以前那麼能歘尖兒,現在終於得到報應了。
齊妙看著大傢伙,咂舌一下繼續說:
「我奶這病不好治。台郎中診斷完,可說過什麼嗎?」
梁廬還算沉穩,點點頭,回答道:
「台郎中也說是桂枝湯症。昨天下午就給開了葯,也立馬給灌下去了,可惜……你奶沒醒過來。」
齊妙聽了「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難道這就是天意?
昨天如果她在家,用銀針刺探,疏通淤阻,應該也就沒事兒了。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