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算盤打錯了!
一早為啥王氏會過來,現在不難理解。就是梁敏如躥騰的,讓梁安主動把老太太送回去,然後她好進行「說服教育」。
只可惜,算盤打錯了,梁安不聽。
如果沒有那個「絕戶」的事情,或許梁安還真能聽點兒。但是現在……
曹氏脫鞋上炕,繼續坐著手裡的活兒。大家都以為老宅會來人給梁敏如找場子,可到最後,也沒有人來。
據說當天不到中午梁敏如就走了,第一次沒在娘家吃飯。具體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但很大可能性是跟梁廬有關。
不管是誰的助攻吧,反正日子能過消停,就比啥都強。魏氏拉來的磚,梁安算了算,不夠鋪地的。
他們不好出面去磚窯買磚,魏氏跟趙睿達自告奮勇去幫忙。至於銀錢,自然不能讓他們墊付,齊妙這邊給了些散碎銀子。
每天都去後山採藥,都能拿到德濟堂換些銀錢,魏氏對於這銀子倒也沒有多想。
準備了幾天,終於齊妙家要開始鋪院子了。
吃過早飯,趙睿達、梁漢松、梁廬、梁漢柏、梁金寶等人就來了,說是過來幫忙。大家預計用一天全部鋪好,省的費二遍事兒。
梁安見大傢伙兒來幫忙,肯定是歡迎的。寒暄一番之後,大家開始搬磚進屋。梁廬跟梁金寶打井水,往院子里澆。曹氏看著架勢,忙把齊妙拉到一旁,輕聲地說:
「閨女,去鎮上買些菜。人家幫忙幹活,不能不管飯。」
看這架勢,得一天,中午跟晚上都得管。小妮子想了一下,拽了拽曹氏,說:「娘,上次買的大骨頭還有,中午就擀白麵條、下骨頭湯給大家吃。」
「我買些菜跟酒,晚上好好做一頓。這屋小,桌子也小,一會兒看看實在不行,去我睿達哥家把他們家的地桌拿來。」
曹氏聽了點點頭,擺擺手,讓她趕緊走。
小丫頭沒敢怠慢,背上花筐,就朝鎮上走。
刺五加差不多到時候了,也就今兒再送一趟。以後……就得靠運氣,采些五味子、枸杞子啥的,不過季節不到,後山也未必能有。
一路來到鎮上,先去了德濟堂。把花筐里的東西換了銀子之後,便開始採買。魚、肉、蛋,青菜。
家裡有韭菜,其他的還沒有下來,所以也得在鎮上買一些拿回去。
到處都是賣粽葉的,掐算一下日子,端午節快到了。
今兒買的東西有些多,不然買點粽葉跟江米回家,留著包粽子很好。下次吧,反正離得不遠。一番心裡暗示,不捨得從攤販前走過,去了蔡記鋪子。
據說他們家祖傳的做法,燒雞、燒鴨啥都有,還有滷肉、醬肘子……
齊妙進屋,聞著濃郁的熟食味道,快速的買了兩隻燒雞,兩個醬肘子。
很貴,相當貴,給錢的時候齊妙心裡都滴血。
可沒辦法,請人家吃飯,總不能人家給你幹完活兒,做的那麼素,笑話!
都打算走了,忽然想起沒有買酒,忙去酒鋪子買了一壇燒刀子。給銀子的時候,聽到兩個壯漢談論,聲音很大,根本不背人——
「聽說上秋就該徵兵了。跟糧食一起,到時候都給南境送去。」
「喲,那這不是快了嗎?」
「肯定快了啊。你也不想想,南境那邊戰事多緊張,如果不是成陽王世子過去,肯定……」
「噓噓,這麼大張旗鼓的討論,不怕被抓啊。」
「誰敢啊。再說了,縣裡離咱這兒太遠。我這要不是才從南面回來,我還不知道呢。等趕緊把我家兒子送走,不能被徵兵啊……」
兩個人的談話,齊妙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里。雖然早就有所準備,如今知道了具體時間,還真是心裡不是滋味。
看起來得提醒父親,抓緊教哥哥練功夫了。
背著花筐,拎著酒罈子回家,已經是下午申時末。齊妙在鎮上買了倆包子吃,這會兒倒也不餓。
站在門口,院子里都是人,地撲了三分之一的紅磚,兩邊的排水溝也已經挖好。
人多,估計再有一個時辰就完事兒了。
梁漢森眼尖,看著妹妹回來,趕緊走過來,伸手把東西接下,說:「買了這麼多?」
「嗯。」齊妙點頭,大大方方的說道,「刺滾兒棒德濟堂給了不少銀子收,所以買的東西多了一些。」
反正刺五加快要過季,告訴大傢伙兒也不怕了。梁金寶等人聽了,紛紛詢問著咋回事兒。梁安見狀,也不再隱瞞,笑呵呵的道:
「丫頭在縣太爺那不是住了一晚嘛。縣太爺夫人說農家的刺滾兒棒是藥材,應該藥鋪會收。孩子就去碰碰運氣。也沒敢聲張,怕不準。」
「哦哦,沒想到咱們農家還真有寶貝呢。不錯,不錯。」梁金寶等人笑著點點頭,倒也沒當回事兒。
齊妙拎著酒罈子進屋,曹氏已經開始準備晚飯。
母女倆一起,一個摘菜、一個洗菜,魏氏還過來幫忙。三個人做飯很輕鬆,不過一個灶不夠。魏氏見狀,便說要把魚拿去他們家那邊燉。
這沒啥可不行的,齊妙把魚給她,還打算把油鹽啥的拿過去。不過,被魏氏拒絕了。看著她,抻哆著說:
「做點兒菜還分那麼細,欠揍了吧。」
故意虎著臉說完,轉身出去了。
齊妙見狀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跟著曹氏繼續做飯。
院子鋪好了,他們的飯菜也做得了。
把趙睿達家的地桌拿過來,一共放了兩桌。
齊妙跟曹氏沒有上桌,而是在外屋地等著。這是農村人的規矩,沒有辦法。
屋裡,梁安跟梁漢森都上桌,陪著大傢伙吃飯、喝酒。酒怕不夠,剛才梁漢柏又去村頭雜貨鋪買的。這會兒,小傢伙正在灶台那裡坐著吃飯。
他才十二歲,不好上桌。曹氏沒虧他,盛了一碗飯,撥了一些菜給他。小傢伙吃飯的時候,手腕兒上的青紫看得見。
顯然,最近這些日子,皮帶燉肉沒少吃。
屋子裡,梁金寶放下酒杯,看著梁安,說:「安子啊,那個黃地主家到底那天去老宅啥意思?我怎麼聽有人說給你們家妙兒提親呢?」
「是啊是啊三叔兒,到底咋回事兒啊。」劉栓子也附和著問。
梁安聽了無奈的搖搖頭,放下酒杯,道:
「什麼說親啊。那是我大哥,推牌九輸了,跟他們借銀子。人家過來要債,他不好意思說,所以才用說親做幌子。」
「啥?」
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撇了嘴。梁安說話他們還是信的。
只不過說親跟要債……這分明就是兩回事兒,這咋還能……
哎呀呀,果然事情不能光聽一面之詞。
劉柱子再旁,咂舌一下,道:「三叔要不說,到現在我們還以為是……這大大爺怎麼還能這樣呢?這不是敗壞自家閨女名聲嘛。」
梁廬聽到這話,輕笑著搖搖頭,說:「他在乎嗎?他只在乎他閨女,跟老宅的家底兒。」
齊妙在外屋地聽的真切,梁廬話里話外都是數落梁亮的不是。看起來二房這邊……打算出手了。梁漢柏一碗飯吃光光,起身乖巧的把飯碗刷乾淨,然後放在了碗架子上。
看著曹氏,抱拳行禮說:「三嬸兒,我吃飽了。先回家去了。」
「再待一會兒吧。」曹氏指著屋裡,又說,「你哥跟你爹他們還沒吃完呢。等吃完了一起回去。」
「不用了,爹說我吃完先回家。三嬸兒、二姐,我先走了。」梁漢柏說完,轉身噠噠噠的跑出去了。
齊妙在老宅排在梁桂芳後面,所以喚她「二姐」沒毛病。
曹氏看著關上的房門,瞅著齊妙,喃喃的道:「這孩子好像……學好不少呢。」
「娘,您沒看見嗎?漢柏手腕兒還有青紫。這麼打,怎麼可能不長記性。」齊妙說完,起身拎著茶壺進屋。
都說打孩子不對,可有的時候,這「打」還是能解決許多問題。至少在梁漢柏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頓幫工飯,吃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散。齊妙跟曹氏早已在廚房對付了口,所以並沒有餓著。把人一一送走,娘倆開始收拾碗筷。
燒雞、醬肘子、紅燒肉,已經吃的見底兒。剩的也就是魚頭、魚尾,還有些青菜,肉基本都沒有了。農家吃頓肉不容易,所以大傢伙兒的肚子里,油水都不多。
齊妙家如果不是因為曹氏那點積蓄,也不可能隔三差五就有點兒大骨頭吃。
說來說去,都是窮!
梁廬跟梁漢松沒有走,留在這邊幫著撿桌子。如今二房、三房雖然面上還是那麼劃分界限,可私底下關係還是不錯的。
但也僅限梁廬罷了。蔣氏那邊,曹氏仍舊跟她保持距離。
碗筷收拾好了,梁安跟梁廬他們打算走。齊妙忙喊住他們幾個,將今日在鎮上酒坊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他們聽到秋後徵兵的時候,梁安滿臉愁容,梁漢森則是一臉興奮。梁廬眉頭緊蹙,梁漢松雖然面無表情,可還是……有些擔憂。
良久,梁安看著梁廬,想了一下,說:「二哥,從現在開始到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