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梁氏族長
劉柱子媳婦兒這下惱了,高聲呵斥的說:「梁敏霞你還要不要臉,要不要臉?那是你親侄女,就算分家、改名換姓也是你侄女,你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我下重手?嫂子,你剛才是沒看到,她在屋裡踹我,給我踹趴下了都。」梁敏霞據實以告,說著自己剛剛受的委屈。可是——
「你撒謊都不眨眼啊!」呂氏一邊給齊妙撲擼身上的灰一邊呵斥。「你打香姐兒我還信,你說香姐兒打你?你睜眼說瞎話啊你。」
「我……」梁敏霞不甘示弱,食指指著齊妙,高盛怒吼,「我撒謊,你說,你剛才踹沒踹我,你說啊——」
呂氏如同老母雞護小雞崽一般,將齊妙護在身後,然後皺眉道:「她說什麼她說,你就說破大天香姐兒也不可能打你。」
「你——」梁敏霞氣的不行,扭頭看著梁安夫妻倆,氣呼呼的說,「三哥,你說我撒謊了嗎?曹秀梅你說,你女兒打我沒?」
「嘖嘖嘖……連『嫂子』都不叫,直呼其名。大奶,你現在咋不說你老閨女『不孝』呢?」魏氏輕蔑的看著王氏,撇著嘴角。
王氏聽了皺眉,不悅的開口說:「趙睿達家的,你別在那……」
「吵什麼?鬧騰什麼?」
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斥,頓時讓所有看熱鬧的村民紛紛靠向一旁。
梁金山帶著一位花甲老者,從大門走進。齊妙從原主的記憶里搜尋,此人是梁氏族長——梁春林。
今年整六十,為人還算正直。
梁敏霞一看到梁春林來,頓時嚇得縮起了脖子。也不再計較齊妙有沒有踹她一事。算起來,她看到梁金山都沒有這樣,很是怕這個梁氏族長。
大家紛紛喊著「梁族長」,態度十分恭敬。就沖這年紀也該恭敬人家!
梁春林走到院子中央,看著王氏那一臉怒氣橫衝的樣子,冷「哼」一聲,說:「鬧什麼呢?這家不是叫齊妙嗎?你來做什麼了?」
「我……」王氏也很怕他,斜眼瞟了一下三兒子,不敢吱聲。
梁安這個時候不能不出頭,走到跟前,抱拳行禮一下,道:「驚動了您老人家,實在是我們的不懂事兒。」
「嗯,還知道呢?」梁金山氣兒順了一些。算起來,村兒里這些人,他對梁安的印象還不錯。每次見道他都畢恭畢敬,很懂禮貌。
擺擺手,阻止了梁安要說的話,瞅著王氏又道:「我不管你來幹什麼的。你把親孫女賣去窯子這事兒,咱們梁氏一族還沒處理呢。」
轟——
這話說出口,王氏頓時身子踉蹌一下。曹氏眼尖,伸手扶了一把,低眉順目。
「梁宿友家的,你嫁到梁家也四十多年了,咱們梁氏一族是怎麼處理事情的你都知曉。連縣太爺你都驚動了,你還想怎麼的?」
「之所以沒理你。一是因為香姐兒不懂事兒,自己就分了家。二也是念你年事已高,孫子都到成親的年紀,給你留些臉面。你倒好,蹬鼻子上臉,是嗎?」
梁春林這席話很不給面子,王氏的臉兒紅的不行,低下頭一聲不敢吭。其他村民見狀,也是誰都不敢說話。
這個梁族長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插話,一旦犯了他的忌諱,誰的面子都不給。梁春林別看鬍子、頭髮都白了,可是長得一雙鷹眼,炯炯有神。
掃了一圈眾人,繼續開口說:「本來這事兒縣太爺那邊插手,我也就不想管了。怎麼的,梁宿友家的,你還想繼續鬧騰,對嗎?」
「沒有,沒有,我沒有……」王氏忙不迭的搖頭,用那隻被齊妙咬傷的手擦額頭。繼續又說,「春林大哥你誤會了,我真的沒有。」
「你這手怎麼回事兒?」梁春林看著她血糊糊的手心,納悶的皺著眉頭。
曹氏忙要開口,梁安也抱拳行禮,可二人誰都沒有王氏的嘴快——
「沒事兒老梁大哥,妙姐兒不故意咬的,沒事兒,沒事兒。」
完了。
曹氏心裡一沉,梁安走上前,開口說:「梁族長,那個……」
「那個什麼?自己親奶奶也咬嗎?你們夫妻倆一向懂規矩,這次怎麼回事兒?」梁春林清冷的開口質問,所有人沒有一個敢插話。
齊妙見了,從呂氏身後走出來,站在原地,看著梁春林側身行禮一下,道:「梁族長,事情……」
「我讓你說話了嗎?大人說話的時候,有你什麼事兒?我問你的是你爹梁安,你叫梁安嗎?」梁春林再次質問,根本不給任何人面子。
梁敏霞見了,得意的看著齊妙,滿臉輕蔑的表情。梁金山忙走上前,看著梁春林欲開口,可後者一雙凌厲的眼神看過去,也把他的話哽在了喉嚨。
齊妙見狀,繼續開口說:「我是不叫梁安,但是我梁安的女兒。」
「你姓什麼?」梁春林反口一問,頓時讓齊妙一口老血哽咽在喉。
我靠!
果然薑是老的辣。這老傢伙居然在這兒等著她?
想到這兒,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臉倔強的看著他,說:「我明白族長爺爺的意思,也懂你要說的話。可是族長爺爺,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我是從小受娘親影響長大的。」
「我懂什麼叫『女子貞潔大於命』,所以當她把我賣去窯子的時候,我選擇了上吊自殺。」說著,仰起脖子,將那條傷痕露出來給大家看。
王氏心道「不好」,可卻不敢插話,只能哆哆嗦嗦的站在那裡,一臉死灰。
「上天憐我,命不該絕,得以田台縣縣太爺李朝陽所救。我分家、我改名,難道有錯嗎?如果我不分、不改,她能賣我一次就能賣我第二次。我能幸運一次,你能保證我幸運第二次嗎?」
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句句打在人的心頭上。
「我咬她的手心,為何族長爺爺不問問我為何咬她?梁敏霞猜逢我爹,說這房子是我爹給我買的,她怕我開口跟我爹通氣兒,所以用手捂住我的口鼻。我死過,所以那個感覺我怕了、慌了,這才咬看她。」
齊妙說完,仍舊跪在地上,眼神盯盯的瞅著梁春林,看他如何解決。這老傢伙不簡單,看著像是幫他們說話,可處處都圍著她改名換姓來說。
想也不難懂。她現在姓「齊」,那王氏是梁氏一族的人,梁春林幫她也就無可厚非。
曹氏哭了,走到齊妙的身邊,蹲下身子抱著她放聲痛哭。這一次的哭,跟昨天那次還不一樣。
昨天是隱忍、後悔,今天則是抗議,是控訴,是不滿。
圍觀的村民們見狀,紛紛指手畫腳,說著王氏母女的不是。梁春林也被架在那裡,進退不得。不管怎麼說,分家、改名就是不對。
可丫頭說的又沒錯,他真是騎虎難下了。
就在這兒不可控制的時候,梁宿友跟二兒子梁廬到了。梁宿友忙從梁春林抱拳,不停地道歉,說:
「對不住啊老哥哥,是弟弟的不對,沒管教好妻女,對不住,對不住。」
梁宿友今日說話、舉止很得體,跟那日的他完全不同。齊妙瞅著微微蹙眉,但也沒說話。
梁宿友來到齊妙跟前,伸出手說:「丫頭,是你奶跟你老姑不懂事兒,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來,地上涼,咱起來。」
齊妙一臉懵逼的被拽起來之後,梁宿友扭頭看著梁敏霞,厲聲呵斥的說:
「還不滾家去。一天天的啥活兒不幹,竟帶著你娘出來闖禍。」
「爹,我……」梁敏霞自恃老閨女,有恃無恐。可今日……
「你什麼你,還不滾家去。等我回家再收拾你。」梁宿友瞪著眼睛,滿臉怒火的說著。
隨後,還衝王氏比劃了下手,嚇得老太太一個激靈,趕緊拉著老閨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梁宿友見妻女走了,頓時鬆了口氣。解決了妻女,這邊才是關鍵。深吸一口氣,滿臉懊悔的沖著梁春林抱拳,說:
「老哥哥對不住,都是弟弟我管教不嚴,才出了這樣的事情。香姐兒……哦不,是妙姐兒,妙姐兒這事終究是我們的不對,日後一定補償。還望老哥哥高抬貴手,這次……就算了。」
梁春林聞言,重重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
「宿友啊,咱們也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你家什麼樣子,咱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今日能說出這番話,是你二兒子教的吧。」
「我不管是誰教你的,今日你能做到這樣,我也算還能看過眼。不然……我定把你婆娘拉去祠堂,一樁樁,一件件好好說道說道。」
「是,是,是。老哥哥說的是,說的是。」梁宿友是真怕了,用袖子忙擦額頭上的冷汗。
齊妙挨著曹氏,扭頭看那站在不遠處的梁廬。真的是他出的主意,讓兩老頭這麼說的?
「行了,既然你也做出了樣子,我就看你接下來怎麼做吧。」梁春林說完,倒背著手站在那,一言不發。
梁宿友聞言,忙看著三兒子一家,道:「安子,三兒媳,你們以後只管過來,家裡的家務輪到你們家就讓你老妹妹做。那丫頭得好好教育了,不能再任由她胡亂來。」
「妙姐兒啊,以後你老姑再來找你麻煩,你就跟爺說,爺替你做主。分家、改名已經這樣了,咱們不提。往後……你還是我孫女,我還是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