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山
流光一臉風塵仆仆的收起了劍落到山門前,雙手緊緊的將懷中的人用毛毯裹緊了就抱著人往裏麵走。
三天過去了蘇弦歌一直沒有醒過來,漲成青紫色的臉龐泛上了一層灰色,身子冰涼,已是將死之象。
看得他一陣心焦,卻除了整日不眠不休的禦劍飛行帶著人往師門趕以外,再別無辦法,這個孩子身上有點靈氣但終是凡人,被風清害的隻有一口氣吊著命,眼下能夠救他的的唯有九轉回魂丹了。
每一次低下頭觸及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的時候,他的心口就止不住的疼,彌漫著一股子的悲傷,明明是一張陌生的臉,卻讓他覺得分外熟悉,蒼白撅起的唇,緊緊的閉合的眼,仿佛在他的夢中出現過。
心頭赤果果的擔心,他也分不清楚是因為什麽。
流光發覺自己不舍得讓他受傷,更不舍得讓他難過,這三天裏無數次想起風清單手提著他脖子的情景,流光都懊惱的要死,如果當時,當時自己能夠果絕一點,這個孩子就不會受傷了,一直被冰封住的心,因為他的出現而出現了裂痕,就連流光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現象是好還是壞。
大跨步的邁進山門,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之間卻帶上了焦急,一頭烏順的長發因為他的疾行而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墨痕。
正門的山道上來來回回了不少的新弟子,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隻感覺一陣風從他們的麵前吹過,再一回頭餘下的是一抹殘影,人都不見了,有的眼尖的瞧出了那個消失的人是他們的大師兄,頓時呆傻的愣在了原地,一個勁的揉眼睛,懷疑是自己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不然怎麽會認為優雅寡言的大師兄會出現在這裏。
別人想什麽流光已經無暇關心了,懷中人呼出的氣息越來越弱,一刻鍾的時間,他跑完了一萬階台階,推開正殿的門連話都沒說就跪在了地上,給坐在大殿正中的人磕了一個頭。
“師尊,救救他。”
頭頂上傳來的是一陣歎息聲,回蕩在大殿中,輕蕩而又悠遠,薄紗飛舞。
一個白衣老者手中拿著一柄拂塵慢慢的站起身,小小的跨出一步,再出現時已經是站在兩個人的麵前,仙衣飄渺,額頭正中有一個泛著銀光的半月形,悲憫眾生的眸子是看透紅塵的淡漠。
“師尊,他是……。”
“不必說了,為師已經算過了,這個孩子與昆侖有緣,我自會醫好他,其他的事等他醒了我會親自問的。”
流光見自己的師尊已經到了跟前,恭敬地想要解釋,還想叩首的時候就已經被老者手中的白色拂塵製止,清冷的聲音自他的頭頂上傳來,安撫了他的心。
既然師傅已經這麽說了,情況就比他想象的更好一些,三日來的心焦讓他鬆了一口氣,彎下腰將人放在了地上,就聽見老者說:“你先下去,自己到杖房領罰吧。”
“是。”流光沒有任何怨言的又向老者行過弟子禮,深深地看了地上昏迷的孩子一眼,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往杖房走。
這一次他不該向同門師兄弟拔劍的,是他的錯,他認罰。
流光離開大殿之後,老者望著躺在地上的蘇弦歌,喃喃的低聲說了一句:“到底是福是禍?”
“罷了,罷了,是福是禍都躲不過,順其自然吧,隻望流光這孩子.……。”
話未說完,老者一甩長長的袖擺,連人帶著躺在地上的蘇弦歌一起消失在了殿內。
蘇弦歌一睜開眼睛隻覺得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強烈的衝擊帶來片刻的暈眩。
他迷迷糊糊的低吟了一聲,含糊粗啞的嗓音嚇了他一跳,撕扯的痛楚讓他慢慢的想起前日裏被提起脖子那種快要窒息的絕望,嗓子受了傷,火燒火燎的難受,眼睛一適應眼前的景象,他就嚇得往後蜷縮成了一團窩在床裏麵。
眼角澀澀的似乎還布滿了血絲,粗粗的喘了幾口氣,確定自己沒死,他才漸漸地放鬆下來,打量起來。
屋子是用竹子搭的,清一色的翠綠,窗口掛著輕薄的白紗,風一吹就輕飄飄的飛了起來,映襯著外麵的一片姹紫嫣紅煞是好看,屋子裏麵擺放的簡單,除了他躺著的這張床,就隻有一張檀木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個書櫃,簡單是簡單了些,可比他家裏要強上許多,說不出的清雅飄逸。
幾米陽光順著窗口照了進來,落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讓他緊張的心慢慢的平靜起來。
蘇弦歌小小的檢查了一遍自個的身上,不知道是誰給他換的一套衣服,料子洗的發白但穿在身上不得不說很舒服,全身上下隻有嗓子還難受的發不出聲音,其他的都沒有問題。
他悄悄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好奇的打量了一圈發現確實沒人,他又大著膽子下了床,床下麵沒有鞋子,他隻好光著一雙白生生的小腳踩著地上往外走,偶然還有砂石隔得他腳底板直疼,他也咬著牙沒出聲忍了下來。
往門口一探頭他就被門外的景色迷住了眼睛,他長這麽大還沒看見這麽美麗的景色過,一朵又一朵軟綿綿白花花的雲彩就從他眼前麵飄過去,一伸手就能抓住,一塊塊青石板半懸在地麵上一寸許形成一條路蜿蜒著往山下走。
地麵上生長著各色各樣的花,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見過的沒見過的,看的他眼花繚亂,幾隻彩色的蝴蝶翅膀上的鱗片泛著金光,呼扇一飛就在空中留下一道亮痕,一聲鶴鳴直衝雲霄,白色的雙翅展開,姿態孤傲,曼妙的身姿意外的讓他想起那個在他失去意識前隻來得及匆匆一瞥的紫色身影。
看了半天,他愣是沒忍住,光著小腳丫才上了懸著的青石板,青石板是在半空的一晃動讓他沒穩住身子,整個人仰麵就趴在了上麵,好好地衣服刮出了口子。
蘇弦歌無語的坐了起來,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底下,又站了起來艱難的一步一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