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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宮宴(中)

  “大膽——,何人見了太子殿下還不速速跪下,藐視天恩。”


  眼見太子一臉瘟色的站在原地,早就有幾個裝腔作勢的人將矛頭指向了依舊故我的三人,掐著嗓子恍若雞啼一般的粗噶的聲音便在這時突然從太子身後響了起來,極具穿透力的動靜讓在座的眾人皆忍不住齊齊的打了一個冷顫。


  就連太子也是被嚇了一跳,冷哼了一聲,對旁邊那個兀自得意的小人厲斥道。


  “閉住,退下,無知的狗奴才。”


  這嗬斥的聲音極大,在空闊的大殿裏麵回蕩了好幾圈,讓人很難忽視,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皇太子明麵上雖是在訓誡他身邊那位太監,暗地裏麵確實指的是那三個藐視皇威的人,他,動怒了,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跪到在地的老臣紛紛發出一陣歎息,這次……那三個絕世難得的妙人怕是躲不過這場橫禍了。


  啪啪啪——手掌相擊,蘊含著說不出的火氣。


  “這三位恐怕就是昨個新進宮的天師吧,超凡物外,果然是好氣魄。”


  太子微微眯起了漂亮的吊梢眼,紫黑色的眸子中光華流轉閃過數抹狠辣怨毒之色,卻在轉眼間歸於平靜,望著那三個屹然不動頗覺風采的三個人已是換上了笑容,隻不過怎麽都很難讓人從中感受到友好的慈善。


  自說自唱了半天的獨角戲卻沒有半個人搭理,太子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滿身竟是被挑釁的怒意。


  他一腳踢開了擋在自己前麵的幾個跪倒的朝臣,大步的向大殿的角落走去。


  而自始至終都在角落裏麵自斟自飲的流光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願施舍給那邊疾走而來的少年,黑色的玄衣因他隨意歪著坐散落了一地,塵埃盡染,更增添了幾分沉鬱的濃重,散開的發絲並未束起,自然地垂落在他的身後,清風吹過,頗有幾分仙骨道姿灑脫出塵的不羈。


  白衣的靈樞抿著唇蹙起了好看的眉峰,不自然的掩住鼻子,被周圍濃鬱的胭脂香味熏得難受。然而即便如此,一襲白依然無礙的勾勒出他不染纖塵的美好。


  兩人身邊不遠處則是麵無表情的紅衣蝶妖,炙眼刺目的顏色無不透露出他乖張火爆的性格,妖冶婉轉的魅惑,席地而坐,長長掖地的紅色水袖透出一股子的嫵媚,白玉樣的十指扣著手中的玉杯,輕輕敲擊,懶懶睜開的眉宇間自骨子中透出那抹慵懶,回眸惑人的一笑,芳華盡落。


  無論是白衣皎潔如月的靈樞,還是紅衣嫵媚多情的紅夭,都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美人。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隻要是被美人一左一右履擁的男人絕對都會成為其他雄性的眼中釘,流光便是如此,三個人同樣的罪名,不願唐突美人的太子卻全都記到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清風拂過,大殿中飄渺的薄紗半遮半掩的遮住了眼前由著三人構成的一幅美景。


  卻被暴怒的太子狠狠地扯成了兩半,不過是須臾的時間,遠在大殿門口的太子已經走到了三個人的身前,唇邊勾著一彎冷笑,蛇一樣陰毒的眼死死地盯住眼前那個氣質出塵的玄衣男子,眼瞼微眯,他笑著道:“大師如此不給在下麵子,怎地本殿都已經到了跟前也不說敬上一杯酒?”


  無知的震怒,偏偏還因為美色而要裝出儒雅的樣子。


  紅夭暗自在心裏麵啐了了一聲,對比起流光的浩然坦蕩,他這位弟弟是在沒什麽遠見又過於做作了,眸光一收,他側過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神態間盡是不屑。


  不過這一閃即逝的神態卻惹惱了那位強壓著怒火的太子殿下,上前一伸手狠狠地打翻了流光唇邊的酒盞。


  “你們這是何意,莫不是本殿的身份還不配與爾等把酒結交?”


  酒盞被打翻碎了一地,匡強的聲音響徹大殿,震得旁邊一幹人等心神一顫。


  眼見著琉璃酒杯都碎了這酒自是沒有辦法喝了,自從太子近殿都一動不動恍若未聞的玄衣少年,這才慢慢的轉過頭來投過來一瞥,這一個轉頭的瞬間說不出有多麽的風華絕代,明明與周圍二人的容貌相比略顯普通,卻總能夠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比身邊的美人更加耀目。


  那雙看透紅塵撩不起一點波瀾的眼,讓人安定又顯淡漠,有種洗盡鉛華的錯覺。


  就連太子在他回頭的那一瞬間都被眼前這個完美到近乎無可挑起的回眸驚豔到,晃了片刻的神,直到對方垂下眼眸,收起了那樣的神色,他才回過來神,尷尬的咳了一聲,整張臉都因為自己的剛才的動作而憋得漲紅,惱火過後便是嫉妒,是的,那種來自心底慢慢的嫉妒。


  即使轉頭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一瞥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卻能夠牢牢地刻在心底。


  那樣的眼神,那樣平靜無波的一雙眼,明明和他一樣輪廓的眸子,卻帶著不同的能夠平複人心的神采。


  眼前這個男子無論是氣質,還是身型都是無可挑剔的完美,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具是無言的貴氣,自然而平板就將人比了下去,這樣超脫物外的灑脫,冷漠的桀驁,正直嚴肅的麵龐總是不覺得會讓人生出一種讓人頂禮膜拜的威儀,別人模仿不來的,無論是神態還是氣質。


  太子抿了抿唇,那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少年,明明是同樣的年歲,卻讓人嫉妒的發抖。


  “你……來人啊,將這個藐視皇威的妖道給我拖出去斬了。”


  心頭狂跳,太子的麵色一陣漲紅,恨恨的盯著眼前的這個玄衣的少年,身子就會不受控製的顫抖,這樣一句話就不受大腦控製的脫口而出,反映出慌亂中他真正的想法,手捂著心口,嫉妒,從來未曾有過的漫天嫉妒蒙蔽了他的眼,太子,隻想要能夠殺了眼前的人來平息一切。


  一句話脫口以後,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顫抖的唇瓣反複的呢喃著這一句話。


  “來人,來人,趕快將這個人給我拖出去,什麽天師,就是一個妖道,一個妖道,拖出去砍了,砍了。”


  “砍了,拖出去,砍了……。”


  大殿中清蕩的唯有這一句話,匍匐於地的一幹人等皆是麵若寒蟬。


  這讓一隻腳邁入大殿的人麵色一沉,玄黃燙著金邊的衣服僅是下擺的一個翻滾的弧度都是妙不可言,與太子九分像的容貌看不出來什麽表情,眉目冷凝自然而然的不怒而威,菱唇緊抿,比之太子多出了三分沉穩的氣度。


  “誰能告訴朕這是怎麽回事,唯兒這是要將誰拖出去斬了啊?”


  渾厚的聲音混雜著少許的靈氣一開口就喚回了太子慌亂的神智,帶著偏頗的嗬護,皇帝看向流光的目光難掩的帶上了怒意的深沉,心頭雖無奈兒子韓唯的欲心過重太容易失去氣度,卻也因為一顆父親的心,難免的將這些過錯都歸炯與他眼中與外人的那三人身上,尤其是一身氣度不凡被兒子緊盯著的流光。


  邁著龍虎之步不是威儀的慢慢踱到了這幾人的身邊,近處看得更真切,不免因為流光的態度而惱火。


  傲慢,看見他們一國中最尊貴的人卻不理分毫,這不是傲慢是什麽,韓赫肚子裏麵的火氣蹭蹭的往上躥,當下就收起了唇邊看似和顏悅色的笑容,雙目擒著流光沉聲道:“這位大師,可是看不起我韓某人,今日本就有心請三位吃酒談天一同論道,帶著敬你之心,卻不想收到的就是這樣的回報,難道修道之人就不講究禮貌二字麽?”


  還不待一旁的流光開口,紅夭就已經一手嫵媚的抹去了唇邊還殘存的酒杯,入骨的魅意懾人心魂使這冷凝的氣氛中添加了幾分暖意,然下一刻他卻狠狠地將手中的酒盞置於地上,清脆的響聲竟晃得人神魂一陣搖曳。


  他媚眼一橫,冷聲質問道:“禮貌?陛下的好禮貌,若是講求禮貌怎地叫人送來了優伶下賤的衣服視為禮服要我等穿著出席宮宴,莫不是想要看我等笑話不成,墜金添花好不精巧,陛下是欺人見識短不曾?”


  “陛下既想論道就應該知道道家講求的是平心靜氣清淡寡欲,不知這滿屋的流光溢彩是何意?”


  美人的咄咄逼人叫他始料未及,饒是他再能強詞奪理也是臉上一紅,不過也不虧是混跡於權力場勾心鬥角二十年的人,眼皮連眨都不眨的就淡漠的道:“那衣服不過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三位不是也沒穿麽,至於這一屋子的笙歌燕舞也不過是為了考驗幾位的心性罷了,道家有句話說得好,道於心中,隻要心中有道,便處處是道,既如此,身處何處不是道場,清心寡欲又有何難?”


  “一切都是表象而已,還是道長你動戒了?”


  韓赫無聲無息的一陣反諷操的紅夭麵紅耳赤,靈樞倒是沒去看他們二人的爭辯,隻是一雙璀璨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麵向這他神色不自然的流光,沉默無息中心口微微的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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