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吊命
莊林走進這安靜的病房之中,望著那跪在病床前的四個人,目光定格在莊玄良那寬厚的背影上。
即便是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在這五年裏,他再也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但是十六年的時間,早已經讓這個背影,深深的銘刻在了自己的腦海最深處,即便是歲月的流逝,也抹殺不去。
正是這個被他叫了十六年父親的男人,在母親受到家族那些小人的攻訐的時候,始終未曾站出來保護母親,甚至在最後的時刻裏,親手扼殺了母親生還的希望。
他忘不了,當年,母親從樓上跳下去時,這個男人眼睛中的冷漠,他也忘不了,這個男人,在自己離開的那一刻裏,說出的那些讓人惡心的話,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為了私欲可以放棄妻子兒女的混蛋。
死寂的病房內,病床前麵,四個兄弟扭頭回來,當目光定格在了莊林的身上時,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小幺,你是小幺?”莊玄飛呆滯了片刻的時間,那水霧彌漫的眸子猛的睜大,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向站在那裏的莊林,用那種激動的聲音,開口問道。
“四叔”莊林死死的攥著拳頭,極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望著走過來的這個男人,他的心頭裏,莫名的一陣酸痛。
“小幺,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了。”當聽到莊林那一聲四叔,莊玄飛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走上前來,一把將莊林摟在了懷裏,人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莊林,真的是莊林嗎?哈哈,我家小莊林回來了。”跪在床前的老二莊玄明,咕嚕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那眸子中散溢著精光,望著莊林,驚呼著喊道。
“父親,父親,你快看,是誰回來了。”
“哼,走了五年,就連莊家的規矩都忘了嗎?長輩還沒有開口,誰讓你一個晚輩進來的。”莊玄元冷著臉,擰著眉頭望著莊林,不鹹不淡的說道。
“莊玄元,你有完沒完,當年你做的那些齷齪事情,已經本跟你計較了,你現在又跑出來咋呼,你真當這莊家死的沒人了啊。”莊玄飛扭頭回來,指著莊玄元,毫不顧忌的喊道。
“莊玄飛,你怎麽能這麽跟我說話呢?莊林他忘了莊家的規矩,難道你也忘了嗎?”被自己的弟弟直喊名字,莊玄元頓時惱火起來,他跪在那裏,惱怒的說道。
“規矩?去他娘的規矩吧,老子早就受夠了那狗屁的規矩了。”莊玄飛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食指朝下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桀驁不馴的說道。
“老四,怎麽說話呢?”跪在那裏沉默不語的莊玄良,板著臉,瞪了莊玄飛一樣,責怪的說道。
“既然來了,過來見你爺爺最後一麵吧。”隨後,他轉而望向一旁的莊林,不鹹不淡的對他說了一句。
莊林冷淡的望了他一眼,從莊玄飛身邊越過去,徑直走到了病床前。闊別了五年的時間,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爺爺,那個將自己當做掌心寶疼的老人。
隻是如今,那個對自己永遠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如今卻躺在病床上,滿頭的白發蒼蒼,那布滿了皺紋的麵龐上,看不到丁點的生機,那雙眸子,看不到任何的神采。
“小幺……”老人睜著眼睛,望著莊林,吃力的伸出微顫顫的手來,想要去撫摸他的臉龐。
“爺爺,不孝孫回來了。”莊林彎曲了膝蓋,跪倒在了病床前,輕輕的抓住爺爺那微顫顫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讓他可以觸摸到自己的臉。
“好,好,回來……回來就,就好。”此時此刻,老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的笑容,迷離之際,那光彩渙散的眸子中,也有了些微的神采,像是心願了結了。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旁邊的幾個人,心底裏又是一陣的顫抖,回光返照,在每一個人的心裏,同時想到了這一個詞語。特別是站在後麵的幾個專家,更是輕歎出聲來,無奈的搖了搖頭。
病床前麵,莊林自然察覺到了爺爺的異樣,通過握著爺爺的右手,他明顯的感覺到了,爺爺生命氣息正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流失。
他不敢再有任何的停歇,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迅速的摁在了爺爺的人中穴,調動體內的元氣,通過人中穴,瘋狂的注入到爺爺的身體之中去,維持著他的生命氣息。
而他的右手,放開了爺爺的手,手指之間,悄無聲息間多出了數根銀針,他看都不看一眼,手在爺爺的身體上移動,那幾根銀針,分別刺入了幾處重要的穴竅。
此時,已經沒有讓他去給爺爺把脈的時間了,他現在隻能做的就是,維持住爺爺的生命氣息,不讓爺爺的生命氣息流失掉,這也就是俗稱的吊命。
連續六根銀針落入穴竅之中,爺爺的生命氣息流失的速度明顯的減緩,而他體內的元氣,就像是不要錢一般,通過人中穴,瘋狂的注入到爺爺的身體之中。
“莊林,你在幹什麽,還不快放手。”莊林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是其他的人卻不清楚,他這一處到底是在幹什麽,莊玄元冷著臉,冷冷的望著他,厲聲喊道。
莊林微微眯著眼睛,此時的他,全部的精神都放在爺爺的身體上,全力的調動身體內的元氣,注入爺爺的身體中去,給爺爺吊命。
“逆子,放手。”莊玄良見莊林動也不動,右手還摁在自己父親的人中上,心頭裏升起怒火來,用那不容置喙的語氣命令著他,莊林自然也沒有搭理他。
“小幺,小幺,你這是在做什麽?”跪在一旁的莊玄飛,斜著腦袋,微蹙著眉頭,低聲在莊林身邊問道。
莊林這個時候,即便是想去回答,也無法開口說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稍稍的分神,都可能導致元氣在爺爺的體內暴亂,元氣一旦暴亂,對於普通人來說,機會是致命的。
“如果你們想要保住莊老的性命,那麽就不要打擾這個年輕人。”就在這個時候,站在不遠處的一位穿著長袍的老醫生走上了前來,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聽到這位穿著怪異的老醫生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驚詫異色來,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他,搞不明白,他這話,到底是什麽個意思。
“古大夫,您的話,我有些不太明白,能說明白些嗎?他這到底是在做什麽?”莊玄良擰著眉頭,望著眼前這位聞名於燕京的老中醫,很是客氣的問道。
“他在給你父親吊命。”古大夫眯著眼睛望著病床前的莊林,嘴裏吐出幾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