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終結
「來自異界的神明，你為何要幫助那雅典娜？」
驀然，一道枯槁的瘦小身影忽然憑空出現在了陳生的注視中。
她披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灰袍，佝僂著身體，幾縷灰發從看不清臉龐的兜帽中垂落而下，聲音帶著些許沙啞與陰森，彷彿像是一位從奇幻神話中走出的邪惡女巫般，聲音遙遙傳來，又似是在你的耳畔旁竊竊低語。
「我已經知曉了你的強大，與那另人敬畏的力量.……但那雅典娜，並不是一個值得合作的同伴，她，是個奧林匹斯的背叛者，連那偉大的奧林匹斯神王宙斯，都曾唾棄於她。」
如同女巫般的神秘存在沙啞著聲音，緩緩揮舞著自己皮包骨頭的慘白雙臂，像是一位講台之上蠱惑人心的演講者。
「尊敬的異界神明啊，與我主共事吧，選擇與我們合作。只要你願意，以你的力量，這個世界的權柄將唾手可得，你又何必執著與拯救那些螻蟻一般的卑微人類？」
「奧林匹斯神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而泰坦們則被永遠的關押在冥界之中。這個世界需要一個新的統治者，只要你肯助我主破除封印，重新君臨這大地，祂必將許你以永恆和不朽。」
枯槁女人說著，有些陰惻惻的笑了起來。
「.……所以這就是你的遺言了么。」
陳生卻只是依舊平靜的看著她。
「.……」
身形枯槁的灰袍女人手勢一頓，隨後緩緩垂下了擺動揮舞的雙臂。
「不管是這個世界也好，還是其他的世界也好，正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東西，有像你們這樣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覬覦著混亂與所謂的統治……視所有人為不過肆意收割的血糧，所謂的螻蟻，讓無辜者失去一切，讓無數人曾努力而來的秩序，和平，願景，哪怕只是一點微小的希望，都在不過一朝內分崩離析……」
陳生邁起腳步，朝對方走來。
他的腦海中，想起了來到這個世界前的那深刻一幕。
那些與他年齡相仿的同事們，那運鈔車上有說有笑的班長和戰友們，平常為人忠厚實誠的楊齊，是否能夠一如往日般的，在即將到來的休假中回去看看自己的妻子？
平常最為活躍，總是愛偷閑中叫上大家一起上網玩槍戰遊戲的田小軍，又還是否能如期的履行約定，回到自己老家，參加父母安排的相親？
還有平時嗓門最大的，但身為八年戰士退役下來的班長龐志昊，身為自己同鄉戰友的陳壯，總是兢兢業業的押運車駕駛員老何，一個個鮮活的面孔，在陳生的腦海中不斷閃過。
在經歷了那場化為灰燼的驚天異變后，他們之中是否有人能夠像自己這般，還能重新去往另一個世界？
又或者是，再也無法完成那談笑之間日常的約定。
陳生的雙手，已經凝聚起了兩面秘法圓盾。
天神幻影那龐大的身軀，亦是從大地緩緩拔起，擎立在他的身後，它像是一位通天徹地的巨人，略微垂首，六隻豎向排列的圓筒形神目，散發噴吐出穿破洋流的紫色光芒，漠然的盯著那身形枯槁的灰袍女人。
「你會發現，我想要終結你們的意志，要遠勝於你口中所謂的不朽和永恆。」
轟——！
陳生動了。
由瞬靜，到下一個呼吸間，他已經來到了枯槁女人的面前。
秘法圓盾被他像是如同鈍器般砸下，隨即脫手。
地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陷，金色的粒子飄散出來，那是粉碎的秘法能量，但枯槁女人的身影卻消失了。
她似乎使出了某種法術，產生了類似瞬移的效果，爆退與陳生來拉開了數百米遠。
但鏡像維度之中，陳生的攻擊卻並不僅僅只是親自近戰這麼簡單。
「你不該是這個選擇，我們可以再談談！」
枯槁女人似乎仍然不願意放棄。
「你並不知曉我的主的偉大，讓我告訴你，異界神明，你會明白的！」
但陳生並沒有繼續理會。
隨著他的隨意揮手，枯槁女人發現，她身邊的空間像是產生了某種彎曲的變化，以至於連重力都被翻轉，她整個人腳步失衡，在海底的平地上竟然產生了下跌的墜落之感。
不，不是純粹的錯覺，而是真的在下墜。
她明明眼中還能看得見腳下的大地，一雙如同鬼足般的雙腳也仍舊踩在大地上，但卻沒有了踏上實物的真實之感，而且隨著重力失衡的拉扯，她整個人瞬間下跌，只覺得所有的海底都在離她遠去，往上空飛去。
這是什麼？
就算是她曾經是一名神明級存在的禁忌女巫，但她卻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神鬼莫測般的空間掌握魔法。
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倉促之下，她只能選擇尖叫大吼。
「異界神明，你會為你的選擇後悔的！」
她手中結出了一個法印，隨後身體突然在下墜的過程中猛然一滯，下一秒，她的背後突然長出了兩隻如同鷹翅般的黑色翅膀。
兩隻樣貌有些醜陋的翅膀奮力一拍，她在這種光怪陸離的狀態下穩定身形，繼續結法印，顯然是在準備下一個法術。
不過，空間的變化並沒有就此靜止。
突然虛空之中像是多出了許多褶皺，然後紛紛分離而出，像是整個空間內多出了無數密密麻麻的透明鏡片，這些細小的碎片倒映出海中的割裂殘影，悄無聲息間化作無窮透明之雨，將枯槁女人徹底無死角的包圍了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種悚然危機，枯槁女人結印陡然加快，隨後一道強烈的風壓從她身上升騰起來。
很快，這風壓便越吹越大，形成了一道水中龍捲，將四周的空間稜鏡全部抵擋在了外面。
而且水龍捲包裹著枯槁女人，將她的身體向上托起，猶如一飛衝天，似乎想要徹底掙脫陳生的這種空間操控所帶來的束縛。
被這水龍捲包裹在最中心，枯槁女人也沒有停下繼續結印施法，她的兜帽下，露出了一對墨綠色的眼瞳，帶著不加掩飾的冰冷殺意。
嗖！
結印完成，她身上頓時逸散出大量的黑霧，帶著一股詭異的死亡氣息，整個人也徹底的被黑暗所籠罩，只留下一對墨綠色的眼瞳在外拖拽出兩道慘綠的暗淡拖影。
「既然你不肯臣服，也不肯合作，那就去死吧！」
瘋狂的尖嘯聲響徹海底，枯槁女人所化的無窮黑霧衝出水龍捲，形成了如同一片龐大的海底烏雲，隨後掠向陳生，本體未至，無數道彷彿黑蛇般的黑霧凝聚成條，又像是一隻只滿是霧氣的觸手，帶著莫名的破敗與死亡之息，更快一步卷向重新出現在枯槁女人視野中的陳生。
而陳生仍舊是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舉起手臂，身後天神幻影隨之做出了相應動作。
一桿處在虛實界限中的巨型法杖，悄然自天神幻影的手中出現。
隨後，可怕的毀滅氣息形成一股如同實質般燃燒的紫色火焰，自天神幻影的身軀中迸現。
毀滅衝擊——！ ……
數分鐘后。
一聲尖嘯帶著不甘和凄厲戛然而止，那滾滾海底濃煙般的黑霧鉛雲，在紫色火焰的燒灼下終究是徹底崩散了。
甚至於，在毀滅之力的肆虐下和鏡像維度的封鎖下，她連再次逃走的機會也都沒有。
無論這枯槁女人如何虛張聲勢，色厲內荏，但面對天神幻影加身的陳生，她唯一的結果，只有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