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七七篇結束】再見了，我的小哥哥。

  江暮聲心臟一窒，環著七七肩膀，對上星眸當中，溢著點點期盼。


  然而，不明怎麼，他薄唇蠕動，久久無法開口。


  七七抓著青年衣衫，力道愈來愈緊，他見證自己存在，是唯一的證明……當這世上，無人知道自己，是他賜予名字，付出無盡的溫柔。


  七七，江七七，儘管起這名字，他存著一抹希冀，懷念去世的妹妹。


  但是，最起碼，這是一種證據。


  「不可以嗎？」


  輕輕蹙眉，感覺腹中疼痛加深，七七艱難問著。


  眼看著，江暮聲還是不語，七七睫毛一垂，映出凄凄寂寥，說不出的落寞。


  再聽著，前面直升機，正在慢慢降落，轟鳴聲十分刺耳，意識卻在一點點模糊，逐漸不太清晰。


  深深地，望著青年如玉側顏，他真的是她喜歡的類型，溫柔如水的小哥哥，不同於席慕白口是心非，薄寒城涼薄淡漠，顧長夜黑暗邪魅。


  他清澈，乾淨，善良，長得十分好看，令她一眼鍾情。


  「要說再見了，我的小哥哥。」


  七七虛弱說著，吃力伸出手去，想要撫上青年臉頰，而後不經意呢喃：「我多想……自己不是洛箏……而是完整的人……」


  因著洛箏而生，她卻是完整人格，有獨立的意識，想要繼續生存下去。


  甚至於，她存著黑暗想法，想要奪取身體使用權……她這樣，錯了嗎？


  不，她沒有錯，偏偏先來後到，洛箏主人格先於產生……對比之下，她就是一種病態，該被生生抹殺，憑什麼呢！


  「憑什麼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只是不想消失！更不想，消失以後，沒有人記著我……」


  驀地，七七急促喘息著，不甘心道上一句。


  臨末，掌心貼著青年的臉頰，星眸瞪的大大的，瞳孔深深一縮：「江暮聲，你好殘忍，真的好殘忍！就因為洛箏，不給予我一點希望，你哪怕騙騙我，騙騙我就好……」


  他是唯一的證明，偏是不肯答應，會一直記著自己。


  這樣的話，她只有孤孤單單消失，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等到洛箏醒來，你就親口說明，關於我的存在，最好完全治療，讓我再也無法出現……」


  七七宛如拼著一口氣，也要說完剩餘話語。


  恍然間，臉上流露著一抹掙扎的痛恨：「否則，有朝一日，我要再能出現，一定選擇討厭你，再也不理你！哪怕，你長著我喜歡的樣子，有我喜歡的性格，身上帶著我喜歡的氣息……」


  話到這裡，七七手掌支撐不住，慢慢往下話落，聲音變得越來越輕，最後近乎幾不可聞：「江暮聲，你記住，好好記住啊……」


  這世間上，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冷眼旁觀著，覺得沒有什麼留戀。


  直至，她意外獲得新生，以著自己的視角，看著這一世界……遇上江暮聲，是意外中的意外，他是她一眼見到，就想佔為己有的青年。


  不曾想，直至最後，他連著記住自己的心愿，都不肯實現，心裡不免有些遺憾。


  其實，她懂，如果不是洛箏，江暮聲對待自己，或許就是陌生人。


  只是道理都懂，還是殘缺著遺憾。


  沒關係，她不在意，感情什麼的，不過就是累贅……看，洛箏前世今生，為席慕白和薄寒城，活得多麼累人。


  可是為什麼，跳動著的心臟，溢出陌生的感覺。


  有憤怒，憤怒他偏心洛箏，說著自己病態。


  有悲傷，悲傷他遠離自己，想要否決所有。


  也有難過，難過遇上的這人，唯一知道自己的存在，偏是這番模樣！


  可是……能如何？她又能如何！


  或許，在他的眼裡，自己只是一種病，需要治癒的病。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好在，她留下一抹名字……七七，江七七，已經足夠！


  這麼想著，七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驀地探起身子，單手拉下江暮聲的脖子，重重吻上他的額頭。


  「江暮聲，未來如何，我不知道。可是起碼，第一次入世，能夠遇見你，七七十分歡喜……不曾後悔。只是好可惜，沒有親口嘗嘗，你做的飯菜……」


  雖然不後悔，但是時光若能倒流，還是不要相遇。


  她一定避開江城，不會跋山涉水，在下雨的這一天，來到山腳下，遇見捧著滿天星的青年。


  最美的場景，如果不能長久，何嘗不是一種絕望啊！


  眼皮已是沉重極致，七七璀璨的星眸，再也支撐不住，一點點閉合上。


  然後，手臂失去支撐，從著青年脖子上，重重往下滑落。


  就在滑落到，青年身上前一刻，一直沒有出聲的青年，突然一下子伸手，把少女手腕握在掌心。


  「七七……」


  江暮聲突然俯身抱住七七，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嗓音透著淡淡沙啞。


  隱隱的，有著什麼濕潤，從著青年眼角流出，落在七七散著的發間，打濕一片濕潤，泛著點點晶瑩。


  「我會記著你，一直一直記著……」


  周圍寂靜，除去蛙鳴蟲叫，以及殘留的螢火蟲，只有青年的聲音回蕩。


  在他懷中，少女已是沉睡，失去意識一般。


  江暮聲恍若未聞，緊緊抱著少女，像是溺水的人，抓著唯一的溫暖，訴說著情殤：「七七，江七七，我怎麼可能忘記你！怎麼可能忘得掉……」


  她如同夜空一顆星，化作滿天的煙火，綻放極致的美麗，永遠留在人的記憶中。


  想要忘記，必須清楚記憶，才能夠做到。


  只可惜，人的記憶，無法完全清除。


  「七七，對不起。」


  臨末，江暮聲輕然一說，緩緩拉開少女，伸手撫上她的容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江暮聲一聲聲說著，帶著細語呢喃，令人無法聽得清。


  唯有，他自己知道，七七確實存在，她和洛箏不一樣，完完全全不一樣。


  縱是如此，又能如何？

  她不是獨立的人，而是第二人格，永遠無法長久存在……哪怕，他想留住，清醒知道留不住，唯有眼睜睜看著，她這麼消失走遠。


  偏偏，他終究……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