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一家人

  一家人嗎……


  簡長晴口中的這個“一家人”,指的應該是她和寧以修還有小布丁三個人吧?他們仨成了一家人,那他傅念琛呢?他又算是什麽呢?明明自己才是小布丁的親生爸爸,卻隻能像現在這樣,看著自己的妻女,和別人成為了一家人……


  傅念琛覺得自己心疼得都要失去語言能力了,他沒有說什麽,隻是嘴唇顫抖著,深情且哀慟地看了簡長晴一眼,然後轉身回到了車裏,發動了汽車,揚長而去。


  他連後視鏡裏漸行漸遠的熟悉人影也不敢多看一眼,隻是固執地咬著嘴唇,任由眼淚布滿了自己的臉頰,深秋的風刮在臉上生疼。


  傅念琛不知道,要是這個時候回過頭,亦或是多看後視鏡一眼,就會看到他想要的答案。


  簡長晴看著傅念琛呼嘯而去的車屁股,滿腔的心疼和壓抑再也壓製不住。她感覺自己一直緊繃的身子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全部力氣,就連視線都開始布滿水汽,然後眼淚不停往下落。有幾滴還順著下顎流進了嘴裏,舌尖處,眼淚的味道盡是苦澀。


  寧以修又怎麽會不知道簡長晴的強硬其實都是逞強?他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摟住了簡長晴的肩膀,給了她一個支撐的力量。


  寧以修知道自己可能永遠都不可能取代簡長晴心裏麵傅念琛的位置,但是他已經覺得很滿足了,至少簡長晴需要他的時候,他都陪在她的身邊。


  傅念琛狼狽地見了簡長晴一麵,然後又狼狽地離開。回到家裏的時候,傅老夫人已經離開,小別墅裏麵的酒味也散去了許多。但是剛剛才被簡長晴的一言一行深深刺痛的傅念琛又怎麽會在意?他沒有在客廳裏做一絲停留,直奔酒窖而去。此時此刻的傅念琛,隻想一醉方休。


  酒窖已經被傭人收拾妥當了,那些空的散落在地麵上的酒瓶已經被收拾走了,一瓶瓶酒重新排列在酒架上。傅念琛從中挑了一瓶,重新窩進沙發裏,閉著眼睛便就著瓶子往肚子裏灌。


  傅念琛好些天沒有好好吃飯了,他的胃裏空落落的,一下子還進了這麽多勁兒十足的烈酒,被糟踐了好幾天的胃早就受不了了。傅念琛隻覺得胃裏的洋酒和胃酸不斷地翻騰,幾乎是同時,他“哇”一聲吐了出來。


  烈酒帶著些胃酸被傅念琛吐到了地上,剛剛收拾好的酒窖一下子再次變得狼狽不堪。


  傅念琛被嗆得咳嗽了幾聲,然後緩過神來,看著地毯上的那灘突兀的濕潤,苦笑著流淚。


  多麽狼狽,就像他一樣。


  傅念琛不管不顧,再次仰起頭,就著瓶口往自己的胃裏灌酒。這一次,他那脆弱不堪的胃好像是適應了主人的粗暴,老老實實地接納了那些烈火灼燒一般的酒。


  仿佛是時光倒流,傅念琛再次恢複了三年前簡長晴剛剛離開時候的狀態。他窩在家裏麵,一天一天地喝醉又醒來,和酒精作伴,他也隻剩下酒精不會背叛他了。那些酒不論是好的壞的,從前挑嘴的傅念琛都已經不在意了。現在對他來說,能麻痹神經的酒精就如同是一味神藥,在藥物的作用下,無論是想她還是忘她,都好像是輕而易舉,任由控製。在那些夢裏,簡長晴不會離開,也永遠會對他一個人笑,這樣就好像足夠了。


  傅家裏麵的人得知了簡長晴已經主動離開的消息,都覺得傅念琛和紀希的聯姻有戲。於是不約而同地,傅家家族裏麵無論是旁支還是主係,都一一到傅念琛的小家裏來拜訪。他們說著一樣的話,說著自己為傅念琛好的心,說著要他振作的鼓勵,最後還是離不開那個要他和紀希結婚的要求。


  傅念琛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即便是醉了,也不願意鬆口一分。他知道那些裝模作樣的親戚為什麽要來,他們不過是都知道了簡長晴離開自己的消息。於是他們就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沒有了和傅家對抗的理由。


  也許隻有傅念琛清楚,這一次,是他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而抗爭。為簡長晴,但是也為他自己。兩個人不相愛,就算結了婚,又有什麽意義呢?他不想毀了紀希,更不想讓簡長晴失望。即便她已經離開了自己,那又如何,傅念琛知道她還在乎自己。


  另一邊,傅芮已經投誠了傅老爺子,自然是更不希望傅念琛再有振作的一天。但是她看著這麽多人輪流圍著傅念琛轉,心裏不禁有些慌。


  萬一呢?萬一傅念琛真的醒悟過來,到時候她還怎麽鬥得過傅念琛?從小到大,她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傅念琛的眼睛,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在他麵前抖機靈,根本行不通。


  事情的轉機是在傅芮得知了簡長晴和寧以修的消息之後,自從那次簡長晴離開了之後,傅芮為了以防萬一,也派了人二十四小時監視簡長晴。這些天,簡長晴好像有動作了。


  她好幾次出現在了辦證大廳,寧以修最近還和政府裏麵八竿子打不著的高層頻頻會麵。看起來,就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拜托別人一般。


  又過了好幾天,私家偵探的消息終於傳來。原來是寧以修打算冒險在簡長晴的禁止出境期間內打通關係,和簡長晴一起離開。


  聽了這個消息,傅芮的唇畔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然後出了門。


  她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給現在頹靡不振的傅念琛又一記重錘。到時候,傅念琛估計再也振作不起來了。那麽那時候的鼎盛,也會成為她傅芮的囊中物了。


  傅念琛,我不是怪你對我不好。而是這些年來,你太優秀了,把我的風頭都搶了。


  傅芮來到傅念琛家裏的時候,傅念琛正在房間裏,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傅芮看著傅念琛床邊一個個空的酒瓶子,心裏忍不住“嘖”了兩聲。


  哥哥啊哥哥,也不知道是應該說你深情好呢,還是愚蠢好呢?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熬成這幅樣子。


  傅念琛仰起頭又喝了一口酒,他知道又有人來對他說廢話了,於是也沒有抬頭,他隻是抬了抬眼皮,看了傅芮一眼,然後似笑非笑地輕聲說道,“你來啦?”


  傅念琛好幾天沒有整理自己的儀容,還一直沒有洗澡,現在的那副樣子邋遢得像個流浪漢,身上還帶著些酒味和體味。


  傅芮心裏嫌棄,但是臉上還是露出一副心痛的樣子。她眼睛裏慢慢有些紅,然後有些痛心疾首地吼道,“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子?!你振作一點!”


  傅念琛扯起嘴角勉強笑笑,然後搖了搖頭說道,“她都不在我身邊了,我什麽樣子又有什麽區別呢?”


  “哥哥,你不要再想那個狐狸精了,我求求你了。為了她,一點都不值得啊!我不想因為她失去了自己一起長大的哥哥!”傅芮的眼睛裏落下淚來。


  “世界上哪有什麽值不值得的……”說罷,傅念琛又喝了一口酒。


  傅芮將傅念琛手中的酒瓶搶了過去,然後哭著吼道,“哥哥!那個女人都要跟寧以修出國了!你還想著她幹什麽?!那個小布丁說不定就是她跟寧以修的孩子,她玩弄你這麽久,旁人都知道,怎麽就你蒙在鼓裏?!”


  傅念琛聽了這話,終於是有些反應了,他喝了酒,身子軟趴趴的。但他還是盡力站了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傅芮推出了房間,嘴裏還不停地吼道,“你走!你走!不會的,我不要聽你胡說!不會的,長晴不會走的,不能走!”


  傅芮在外麵有些氣急敗壞地拍著門,“不要再沉迷了!她就快要出國了,她根本就不愛你!小布丁也不是你的孩子!你就是個笨蛋!她這次回來就是想你幫她養孩子,哥哥,她一直都把你當成傻子戲弄,你怎麽就不懂呢?!”


  “滾!!!”一聲用盡全力的怒吼從門後響起,傅芮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臉上露出不經意的微笑。看樣子,傅念琛是真的被她打擊到了。


  心滿意足之後,傅芮就離開了,她知道,傅念琛占有欲這麽強的人,肯定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被染指。這下子,怕是真的振作不起來了。鼎盛集團,終於是她傅芮的了。


  傅念琛把傅芮推出了門之後,腦子也清醒了不少,他坐在床邊,思考著傅芮剛剛說的話。簡長晴確實是答應了傅老夫人要出國,要永遠離開自己。但是按理來說,現在這種時間,應該還屬於敏感階段。簡長晴還在禁止出境的時間內,現在要出國,隻能是有人從中作梗。


  要是沒猜錯,那個人隻能是寧以修。這個世界上,除了傅老夫人,也就是寧以修最希望簡長晴能盡快離開自己了。


  傅念琛目光迸射出狠戾的光芒,然後去尋找自己的手機。開始給那些能幫忙的親戚朋友們幫忙。


  既然是冒險通融,那麽他傅念琛也能從中作梗,讓別人將簡長晴給扣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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