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的書房,宋知道的一席話,讓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好久。
宋山才開口道,「知之,你怎麼看?」
「我和知道的觀點是一樣的。」宋知之說,「爸,我們一心認定了葉老就是對我們家偏向的,一心想到葉老做的一切都是在給我們家製造機會,但是,爸就沒有發現,葉老給我們家的那些甜餅,我們都是碰得到的嗎?」
宋山臉色有些凝重。
宋知之說,「葉老給了你一個S國的項目,不說中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一開始給你的這個項目就幾乎是很難完成的項目,而他卻說你只要完成了就可以有借口讓你成為繼承人,但是爸,我們能完成嗎?與其說葉老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反而是給了我們一個難關,讓他有理由懷疑你能力的難關!」
宋山看上去,臉上更難看了些。
宋知道在旁邊,不停地點頭,似乎和他的想法一致。
「現在,項目的事情就不說了。葉老讓你在這個時刻和秦文國斗,爸你想過沒有,你們兩大首席在商管的勢力都平分秋毫,你和他斗你的勝算到底大嗎?葉老讓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讓你幫你解決一個競爭者,還是是想要讓你們兩敗俱傷他坐收漁翁之利?!」宋知之反問。
反問他父親,這一切的一切,為什麼當時他們就沒有看明白。
「葉老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宋山看著自己女兒,「是為了讓我成為下一任繼承人的墊腳石。」
「對。」宋知之肯定,「如此,葉泰廷只是讓我們以為我們能夠成為他的繼承人,事實上,他只是在利用你,為他選定的繼承人鋪路。」
「是楚朝天!」宋山篤定,「除了我和秦文國,就是楚朝天了!」
宋知之搖頭。
不是。
但是她現在不知道怎麼給她父親解釋。
其實不用說得很清楚,只要讓他明白,葉泰廷的不懷好意讓他有所防備不被他牽著鼻子指使就行。
「那現在我們怎麼做?到了這個份上,我敢肯定,我們家只有兩條路可走!」宋山分析,臉色也很是動怒,「第一,被葉老利用和秦文國斗得過你死我活。第二,不去聽從葉老的安排,遭到葉老的打壓。兩種方式,我們宋家面臨的結果都是,和繼承人無緣甚至,會被掃出商管!」
「爸,你想的是兩個極端,而我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宋知之說。
「你說。」宋山有些激動。
這個時候,他極力的需要人幫他出謀劃策。
宋知之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爸,首先我需要確定一個事情。葉老對您並非表面上看上去那樣是想要把你當繼承人將商管交給您,這點你是不是很認同。」
宋山有些遲疑。
宋知之就知道,他父親對葉老的衷心,肯定還會抱一絲希望。
宋知道連忙插嘴,有些激動,「我很認同,我同意我姐的觀點。爸,葉老就是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達成所願!你現在要是什麼都聽他的,到最後就真的是個炮灰了。」
「知道。」宋知之叫著自己弟弟,「用詞嚴謹點。」
宋知道癟嘴。
他說的是實話。
宋山說,「嗯,我現在同意你們倆的觀點。」
「那好。那現在我們的目的就很明確了,我們不能聽從葉老的安排。所以我們需要選擇第二種方式。而第二種方式爸說得很對,我們一旦掙脫出葉老的桎梏,我們勢必要遭受到他的打壓,所以我們需要結盟,以求自保。」
「什麼意思?」宋山詫異,「你是讓我去找楚朝天結盟?」
「不是楚朝天。是秦文國。」
「秦文國現在和我這般敵對,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友好得很,但事實上我們兩家已經水火不相容,你想想,這次項目到底是誰讓我們不能如願的,我現在去找秦文國結盟,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如果秦文國也察覺到了葉老的不懷好意,讓我們首席之間自相殘殺,你覺得他會不會幫我們?!」宋知之問。
「秦文國不會相信我,我現在對他示好,他表面可能會一口答應,但內心肯定會覺得我另有所圖,絕對不會誠心對我。反而得不償失。」宋山對和秦家的結盟,非常反感。
宋知之也能夠理解她父親,這個非常時期,凡是都不能輕易下決定,說不定就萬劫不復。
「如果我們拉攏了秦靜香,會不會對秦文國有所觸動?」宋知之問。
宋山一怔,「你的意思是,從他女兒出發?」
「如果我沒有看錯,秦文國對他女兒是非常信任的。她女兒的聰明才智他一直引以為豪,如果是他女兒的決定,你說秦文國會不會和我們家合作!」
宋山醍醐灌頂,那一刻自己真的半點都沒有想到。
他說,「知之,你果然比爸想得周到。可秦靜香是這麼容易拉攏的嗎?」
「拉攏秦文國我沒辦法幫爸爸出面,因為長輩之間的事情我作為晚輩的根本沒資格,秦文國也不會接見我。但是秦靜香我可以想想辦法,我們之間矛盾很深,但她不蠢。而且……」她還有殺手鐧不是嗎?!
此刻睡在她床上的季白間,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嗯,在國外太勞累,有點感冒了。
他裹緊被子,養精蓄銳。
「知之。」宋山叫著自己女兒名字,「你覺得現在和秦文國聯盟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嗎?」
「是唯一。」宋知之給予肯定。
「但我一直沒看出來,葉老會提拔楚朝天。這麼多年來,葉老偏向誰我還是看得很明白,並不是這段時間故意的行為,楚朝天的競爭力應該最低,所以他一直和秦文國來往比較深,大約是認定秦文國的競爭力很強,想要先表明自己的態度。」
「為什麼就一定要是楚朝天,我也覺得楚朝天勝算不大。」宋知之肯定他父親的猜疑。
宋山皺眉,緩緩道,「那就是錢貫書了。」
宋知之一怔。
她倒是沒想到他父親要想到錢貫書身上。
她還在捉摸怎麼給他解釋。
很多事情她暫時不想讓她父親知道,她擔心她父親知道了易溫寒的存在會打草驚蛇,而季白間最怕現在被暴露,他還需要時間去策劃很多事情,她不能成為季白間成功道路上的絆腳石,她會幫季白間,打下他的江山,從這一刻開始!
「仔細想想,葉泰廷一直對錢貫書就明顯偏愛。雖若葉家和錢貫關係本來就很好,葉泰廷對錢貫書好也在所難免,而錢貫書是葉泰廷一手帶大的,年齡上也幾乎可以當錢貫書的父親了,把他當成自己兒子也不是說不過去。現在葉家沒有命根,葉泰廷把葉家傳承給一直守護葉家的錢家,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宋山似乎突然捋清楚了這個邏輯,還猛地一下拍了拍書桌,一副自己怎麼早沒有想到的模樣!
宋知之就沉默了。
就當是吧。
反正錢貫書站在葉泰廷這邊,當年錢家可以被葉泰廷的父親收買,也就是她家老公大大的仇人,一樣得收拾。
「這些年真的是被葉老牽著鼻子在走。」宋山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就無比憤怒了。他狠狠的說道,「虧我這些年對他忠心不二,沒想到都只是在被他算計!葉老肯定是怕我們三大首席對錢貫書的上任不能服氣,畢竟錢貫書也只是負責葉家的內務,在商管機構上並沒有多大作為,所以葉老為了讓他能夠名正言順所以讓我們其他三大首席爭得個你死我活幾敗俱傷,之後他們就坐享其成!」
差不多也是這個理。
只不過對象不是錢貫書而已。
「這事兒,我一定要讓秦文國和楚朝天都知道,我們三大首席一定要齊心協力!」宋山氣得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憤怒無比,「這個葉老,真的是老奸巨猾老謀深算,我們還真的不是他的對手!」
「爸也先不要動氣,也不能太急。秦文國這邊,我先從秦靜香這邊下手,你太過急切我怕打草驚蛇,被葉老發現了我們的目的,那就得不償失了。」
「放心,爸知道分寸。」宋山點頭。
「爸現在可以迎合葉老,葉老說什麼你就做什麼,表面上看上去依然要和秦文國不和,讓葉老放鬆警惕,事實上我們早就聯合了其他幾大首席,在他想要做任何決定的時候,我們都可以一起給予反對,雖若商管機構是葉家掌舵,但這麼多首席對他的決策產生了質疑,我相信他也不好交差。」
「你說的很對。現在商管的存在本來就岌岌可危,如果可以為民謀利可以深得人心倒是可以長久立足在我國之中,如若商管內部失調,產生了矛盾,一直虎視眈眈的官方就有借口出面主持公道,甚至有可能將商管收回他的管控之中,葉老肯定不想面臨這樣的事情,所以肯定不會一意孤行!」宋山想到之後的事情,又變得有些激動了,「還好葉老的陰謀被我們識破,否則就真的讓葉老得償所願了!」
「只是這樣的話……」宋知之看著她父親,「商管繼承人之位,就極有可能不是我們家的了。」
宋山看著自己女兒。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選擇了和秦家聯盟,甚至最後可能和楚家也一起聯盟了,我們就需要互相坦誠,絕對不能在這次的聯盟中還各懷鬼胎,這樣反而會遭葉老反利用,而我們家首先做出表態就一定要做到這一點。我不想到時候爸落得個不仁不義的名聲。」宋知之故意說這種擔心,也在委婉的試探他父親的慾望。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既然和秦文國楚朝天聯盟我當然不會算計他們。知之,爸不笨,你想要拉攏秦家和楚家,首先得有一個公平的環境讓他們願意接受這樣的聯盟。我都已經想好了,待葉老真的去世,我們就選擇讓民眾投選,公平競爭,之後就各憑本事,如此一來誰都不能埋怨了誰,反而會讓人心服口服!」宋山說著他的觀點。
宋知之鬆了一口大氣,毫不掩飾的讚許,「爸想得很周到。」
「知之。爸很早之前就說過,雖若權利能夠擁有肯定更好,不能擁有爸也不是一定要去強求。經過聶文芝的事情我也是想明白了,任何事情都沒有家人更重要,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就行!犯不著為了那些名義上的東西,讓我們家人遭遇了不測,這是爸最不願意看到的!」
「是。只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宋知之重重的點頭。
她就知道,她父親不是非繼承人之位不可。
到時候,將葉泰廷拉下了歷史舞台,再好好給他父親解釋季白間的存在,她相信她父親肯定會站在季白間的這邊,而季白間忍辱負重這麼多年,肯定能夠有那個能力,理所應當的坐上繼承人之位。
她不需要去擔心季白間怎麼讓自己名正言順,她只需要幫助季白間報複葉泰廷報復易溫寒,讓季白間拿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讓他們家人平平安安,不再讓上一世的悲劇重演!
這大概是她重生后,最心滿意足的一刻。
除了能夠挽救家人,她還可以助季白間,一臂之力!
季白間,不不不,葉晟珩那個老頭子,隱忍了這麼一輩子,也該得到他擁有的幸福了!
而那個老頭子,此刻睡得正好。
從圓房的那個晚上開始就傷了身體,簡單去醫院做了診斷資料,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就又秘密去了S國,以他當時的身體狀況,葉泰廷想都無法想到,他會去S國,所以沒有後顧之憂。不過嚴醫生告訴他,他最大擔憂不是外界,而是他自己的身體。他現在心臟出現細微的裂痕了,如若不好好休養以後會成大患,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他。
好在,嚴醫生又告訴他,他身體不同於常人,可能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不過還是因為不停的奔波導致他身體真的很疲倦,在宋知之離開之後,他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所以完全沒有察覺到宋知之已經回來了。
大約也是因為在這裡放鬆了警惕,不需要讓自己隨時緊繃著神經。
宋知之輕輕的坐在了他的床邊。
意外的,季白間沒有醒。
以往她總覺得,季白間很容易驚醒。
她靠他這麼近了,他還能睡得這麼沉也是前所未有。
是因為真的太累了,這幾天為了她太辛苦了,身體太虛弱了,還是說,因為他對她百分之百的信任,才會完全放鬆自己。
不管哪一種,她都覺得很心痛。
為什麼她當初就不能好好信任他?
他主動拉著他的手。
季白間也好,葉晟珩也好。
她這輩子就認定他一個人!
宋知之眼眶有些紅,就是莫名的心口有些難受,她靠近他的臉,看著他的臉色真不是有些慘白。
她不知道他的傷到底有多重,也不知道他到底都傷在了什麼地方,她只知道此刻真的好想保護他,讓他以後不管從身還是心都不再受到傷害。
她附身,唇瓣親吻在季白間的唇瓣上。
與此。
季白間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宋知之臉爆紅,那一刻甚至有些無地自容。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主動了。
所以那一刻,她起身就想離開。
季白間眼疾手快的抓住她。
「夫人又想逃跑嗎?」季白間帶著剛醒后的慵懶嗓音問她。
誰說她要逃!
她這輩子巴著季白間死都不會放手!